晃動的火光照耀著山洞,克雷爾就在火堆邊上給張鐵講解著守護之神教派的馭獸之術,張鐵聽得很認真·—至少表面如此。
“野獸和人一樣,也是有感情和思想的,不光是野獸,就算是小小的昆蟲,也是有感情和思想的,想要掌握馭獸的本領,你首先學會的必須是無視你所看到的野獸的身體,而嘗試與它們的內在進行交流!”克雷爾耐心的解釋著。
在學習了《大荒經》之后,張鐵對其他流派的馭獸之術的好奇心就旺盛了起來,當然,他不是要學,而是想要了解之后好裝樣子,克雷爾的說法讓張鐵覺得很有意思。
“我有點不明白,為什么要無視那些野獸的身體呢,這樣有什么作用嗎?”
“因為人的意識是宇宙中最神秘的領域,當你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在你所看到的野獸的身體上時,你其實就是在告訴你自己,因為它的身體與你是不同的,所以它就是與你不同的,當你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后,你就是在自我抗拒與它們進行交流,你的意識,就在把它們的身體當做你與它們交流的障礙,所以也無法抵達它們的內在!”
好像有點道理,不過聽起來還是有些玄妙,張鐵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那其他的馭獸師是否也是這樣與野獸進行交流的?”“不,這僅僅是守護之神教派的秘法,在其他馭獸師中,那些低級的馭獸師有的依靠強制的行為訓練和藥物來控制野獸,稍微好一點的會對動物進行催眠,還有的會利用幻術,有的精通獸語,部分高級的馭獸師還精通血契與靈魂契約之類的秘法來控制野獸,而在東方大陸,聽說還有更加神秘與強大的馭獸之法!”克雷爾在說到東方大陸的時候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似乎有些向往,“我聽說在東方大陸曾經出現的最強大最恐怖的馭獸師甚至可以讓自己化身為那些強大的異獸,讓那些異獸成為自己的分身!”
張鐵心中一震,他已經知道克雷爾說的是什么了,沒想到大荒門這么出名,不過在臉上,他卻也不用假裝,而是直接就把心里震驚的神色恰到好處的顯現在臉上,“居然還有這樣的馭獸師,可以把野獸作為自己的分身,那些馭獸師也是屬于一個教派的嗎,那樣的教派一定強大無比了!”
“那些馭獸師所屬的教派曾經的確很強大,但現在已經滅亡了!”
“滅亡了,怎么可能?”
“正是因為他們所掌握的馭獸之術的強大,才導致了他們的滅亡,就像東方那古老的智慧所給人的警示的一樣,只要你擁有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那么,即使你沒有罪,人心的貪婪也會把你定罪!”
張鐵想了一下,才明白克雷爾所說的那句話應該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這,也是自己現在所擔心的。
“那現在還有人掌握著那個教派的馭獸之術嗎?”張鐵明知故問的道,語氣充滿了感慨。
“那個教派滅亡的時間已經太久,現在已經沒有人掌握那個教派最核心的馭獸之術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想到洞中的那具枯骨,張鐵的這聲感嘆倒也真心實意,命運這種東西真不好說,哪怕是擁有了這種人人渴望的強大秘術,那個人的生活也有可能過得提心吊膽,最后只能默默無聞的與一群魔鼠為伴,然后死在蠻荒之地的一處幽谷的山洞之中。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克雷爾也嘆息了一聲。
后面的幾個小時,克雷爾就傳授起張鐵荒野守護者的馭獸之技來,用克雷爾的話來說,他傳授給張鐵的這些內容,并不是最高深的,因為最高深的內容只有正式成為守護之神教派的神職人員后才能被傳授,但就是這些內容,如果張鐵有這個潛質能學好的話,已經夠用了,只要用功一些,在冰雪荒原這種地方,指揮三五只野獸或者給自己找一兩只強大的野獸做寵物是沒有問題的。
克雷爾所傳授給張鐵的馭獸之術,是在幾篇守護之神教派所信仰的大地之母系雅的秘密祈請文基礎上發展出來的與野獸的一種奇妙的精神聯系,張鐵所擁有的“自然之心”則是這種聯系的媒介和橋梁,克雷爾把這種聯系說成是與野獸內在的溝通和交流,可是在張鐵看來,荒野守護者的馭獸之術更像是和野獸在平等關系上建立的某種合作,而非是單獨的驅使,大地之母系雅的秘密祈請文則是雙方合作的某種契約。
相比起來,華族《大荒經》上的馭獸秘法則完全是那種唯吾獨尊如臂使指的霸道,什么溝通,什么祈請,都是狗屁,老子就是天地之心,世間最偉大最尊貴的主宰者,天地與大道的化身,你們這些蟲魚鳥獸就是要聽我的,能被我驅使指揮,能遵從我的意志行事,完全是你們的榮幸。
為什么用不同的方法都能驅使野獸呢,這個問題張鐵仔細想了想,發現實在是超出他現在的智商和理解能力,不過既然是存在的,管用的,那就是合理與被宇宙法則所允許的,對比了一下守護之神教派和大荒門的馭獸秘法,張鐵感覺還是大荒門的秘法更合自只的口味。
張鐵除了擁有一座萬靈塔之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自然之心,更無法感知到系雅的存在,而且,對于是否有系雅這么一個大地之母,有這么一個超越一切的意識,說實話,張鐵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懷疑中,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掌握守護之神教派的馭獸之技,張鐵估計自己穿幫的概率可能要比自己成功的概率還要高一些。
一晚上的時間,在張鐵熟記了克雷爾傳授給他的幾篇大地之母系雅的秘密祈請文之后,也就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張鐵是最早醒來的,天還沒亮他的生物鐘就把他叫醒了,張鐵醒來的時候,克雷爾還在熟睡之中,除非被意外打斷,否則一名荒野守護者睡醒的時間都是雷打不動的在太陽的第一縷光線照到大地上時為止,一切都依照自然的戒律而行這也是守護之神教派的教條。
醒來的張鐵在山洞外面的溪流邊洗漱了一番之后,就坐在山洞外面的一塊石頭上,嘴上在低聲念誦著昨天剛剛學會的大地之母系雅的秘密祈請文,實際上則是在自己的識海之中依照《大荒經》上所傳授的秘法儀軌和觀想之法,將自己的精神力從萬靈塔的塔尖注入到萬靈塔的塔身之中。
隨著張鐵精神力的不斷注入,萬靈塔第一層的五面墻壁上,慢慢的發出了五彩的光芒,就在這樣的光芒中萬靈塔第一層的空間內部的中間位置,一個棗核一樣的正八面體光團就慢慢的形成。
這個正八面體,在《大荒經》中被稱為大荒印契是施展《大荒經》中所載五部馭獸秘法的承載主體,想要施展不同的秘法,那就在這個目前還處于空白狀態的大荒印契上“刻上”不同的秘法印契,隨著秘法印契的不同,這個大荒印契也就有著不同的作用。
以張鐵現在剛剛開始修煉《大荒經》的等級和水準他的精神力只能進入到萬靈塔的第一層,萬靈塔第一層最多可以生成的大荒印契的數量是3個而且這3個印契所能作用的生物的等級也就是像普通野狼那樣的0級生物,超過0級的生物,萬靈塔第一層所生成的大荒印契就不再有作用。
如果修煉《大荒經》的等級和水準可以進入到萬靈塔第二層的話那么第二層所能生成的大荒印契的數量就會增加一些,達到5個,同時大荒印契所能作用的生物的上限等級也會提高一級,變成,級,高等級的大荒印契可以在低級的生物身上起作用,而低級的大荒印契則無法在高等級的生物身上起作用。
后面修煉《大荒經》的等級和水準每提高一級,所激活的萬靈塔每上一層,萬靈塔所能生成的大荒印契的數量和能作用生物的等級都會相應的增加。有意思的是,萬靈塔不同層數所能生成的大荒印契的數量的增加,居然也是以3為起始數的斐波那契數列,這讓張鐵隱隱約約的感到了造物主的神奇。
而把《大荒經》修煉到最高程度是否能控制住20級的生物?這個問題,直接把張鐵嚇得愣了半天,到現在為止,張鐵還沒見過10級以上的生物長什么摸樣呢,更不用說那遙不可及的20級生物了,這樣的生物就像不雅一樣,對張鐵來說是否存在都是一個問題,更別說控制了。而根據大荒門中某些人在《大荒經》中留下的注解來看,自從有大荒門開始,整個大荒門能把《大荒經》修煉到16級以上的人都屈指可數,那些人基本上都成了大荒門長老一級的人物,更別說那遙不可及的引級了。
筑基成功讓張鐵的精神力直接可以進入萬靈塔的第一層,這第一層,也就代表了張鐵修煉《大荒經》的等級,而想要進入萬靈塔的第二層,僅僅大荒無盡藏真言的觀想誦持數量就要達到50萬遍,這個真言的誦持數量同樣也是與塔內所能生成的大荒印契的數量以斐波那契數列的形式往上遞增,等級越高需要誦持的真言數量也就越多,到了后面,這個數量簡直堪稱恐怖。
《大荒經》讓張鐵明白的另外一個道理就是天下永遠沒有免費的午餐,哪怕是把一本絕世秘笈拿在手上,但是如果沒有腳踏實地的付出和努力,再怎么樣的秘笈也不會起作用。
唯一讓張鐵有點安慰的是,除了第一次筑基的時候需要連續七天不間斷的修煉和誦持真言以外,后面那些真言的誦持,就沒有這樣變態的要求了,只要你嚴格按照《大荒經》上面的儀軌進行觀想和誦持,那些真言的數量就會不斷的累積起來,達到規定的數量后相應的境界也就會自然而然的呈現。
而《大荒經》讓張鐵所明白的另外一個道理,那就是世間的一切,都是有數的,沒有什么是完全沒有節制的,所有修煉大荒經的大荒門弟子一生可以施展《大荒經》所記載的五部秘法的次數,都是一定的,不同層級萬靈塔所能生成的大荒印契的數量之和,也就是你這一生所能施展的五部秘法的次數之和,大荒印契如果用完了,那么,你也就再也不能施展秘法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張鐵倒有些覺得大荒印契的數量有點像是機弩中的弩箭,都是射出去就收不回來的那種,一旦射光,除非你的修行更上一層樓,能進入到萬靈塔的更高一層,否則的話你也就成了擺設。
因為這個原因,在萬靈塔每一層的大荒印契生成之后,如何使用那些大荒印契就成為了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個問題。
“招”“息”“增”“御”“化”、五部秘法各有妙用,也各能應對不同的情況,讓你達到不同的目的,想生成什么樣的印契,完全在你,怎么用,也完全在你,使用得好那是你的本事,如果浪費了,那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后悔藥吃。
對于自己凝練出來的第一枚大荒印契究竟要怎么用,張鐵還是認真考慮過一番的。
“招字部”的秘法施法比較復雜,除了需要大荒印契之外,還同時需要一些其他的條件,而且張鐵也想不出來自己需要在灰色山丘召喚什么動物,把那個零級的動物招來又有什么用,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浪費一個大荒印契實在有些劃不來,所以招字部的印契直接就被張鐵帕斯了。
基于差不多同樣的理由,“息字部”和“增字部”的印契同樣被張鐵帕斯了,最后只剩下“御字部”和“化字部”的印契了。
因為云鶴子的遺書中提到過作為“化字部”核心的寄魂馭獸身外化身之術對人的氣血和神魂本源消耗巨大,所以哪怕張鐵此刻非常想試一試這大荒門的壓箱底的秘傳,但在認真考慮了一番之后,張鐵還是暫時把這個念頭放棄了。
剩下的就只有“御字部”的印契了。
或許先給自己找一個寵物玩玩也不錯,張鐵這么想著,萬靈塔第一層塔身中所生成的那個大荒印契的八面體上,不一會的功夫,就出現了一些神奇的綠色花紋,那些綠色花紋交織成一種玄奧的圖案,像是印章上面的紋路一樣,鐫刻在大荒印契的八個斜面上,整個大荒印契,在完成之后,就變成了一顆綠色的光團,安靜的漂浮在萬靈塔的第一層的空間內。
在凝練完第一枚大荒印契之后,早上第一縷太陽的陽光終于照到了大地之上,克雷爾也從山洞中走了出來,走出山洞的克雷爾看到張鐵在這樣“刻苦”的修煉著他所傳授給張鐵的馭獸之技時,還暗暗點了點頭。
發現克雷爾出來了,張鐵也停止了妝模作樣,反正他只是想給克雷爾一個他在刻苦修煉荒野之神教派馭獸術的印象而已,只要有了這個印象,那么后面張鐵再做什么事,克雷爾也就不會太吃驚了,克雷爾如果不吃驚,那么,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擁有了這層掩護,以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而已,再也不會讓人懷疑了。
張鐵睜開眼睛,就看到克雷爾站在自己的前面,面色有些嚴肅的看著西邊。
“怎么了?”
“我剛剛感覺到了那邊傳來的一股強大的暴虐之氣在破壞著這片土地原有的平和,那股氣息與強大的馭獸師在施展馭獸秘法時的波動很像!”
“那個人就在那邊?”張鐵微微一震,“可以確認他具體的位置嗎?”
“不能!”克雷爾搖了搖頭,“作為一個信仰系雅的荒野守護者,系雅賦予我的能力讓我現在能感覺到那股氣息的方向已經是極限了,我只能確定那個人現在就在西邊!”
聽克雷爾這么說著,張鐵也像西邊那莽莽的山陵看了過去…
東邊的第一縷陽光剛剛出現,還沒有照到西邊的那片土地上,西邊的山陵就像一只只怪物一樣籠罩在一層褪色的黑暗之中,在頑強的抵抗著陽光的到來…
“我們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他逃不了的!”張鐵從石頭上跳了下來,快速的沖進山洞,拿著自己的那兩只短矛就跑了出來。
在張鐵跑出來的時候,昨晚棲息在離山洞不遠處一顆大樹上的黑色巨鷹一下子拍起了翅膀,已經先一步向西邊飛去。
“老規矩,相距二十里,我有發現的話就叫你!”張鐵拍了拍自己掛在脖子上的那個骨哨,克雷爾則點了點頭。
那個骨哨是克雷爾給他的,吹起來好像沒有聲音,但在三十里之內,只要張鐵吹響,克雷爾就能趕過來,那是一個克雷爾制作的神奇的次聲哨,只有克雷爾可以聽見。而克雷爾要叫張鐵的話,則會讓黑鷹飛過來為張鐵帶路。
這幾天來,兩個人每天白天都分開行動,齊頭并進,到了晚上才重新聚在一起,交流一下信息,商量一下明天的行動細節。
在這樣的地方找人,分開行動的好處就是能讓兩個人發現那個人的幾率加大一倍。
張鐵率先向著西邊的山陵跑去,速度如野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