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的建設完全按照喬宇的規劃施行,兩家的資金十分充足,根本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怎么會有人來找自己的麻煩呢,喬宇和白寬互相看了一眼,心中警覺,現在的老百姓十分老實,輕易不會有人鬧事的,恐怕背后有人發力吧。
喬宇和白寬都來到了工地門口,只見外面十分的熱鬧,正中有四十幾個人圍著,在外圍有數百個看熱鬧的,這就是中國人的本性,這些天白家的紡織廠一直是熱議的話題,今天一見出現了問題,不由得人都聚攏過來,而且還有越來越多之勢,白寬的臉色很難看,顯然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喬宇自然當仁不讓,挺身而出,沖著大家伙施了一禮。
“眾位鄉親,不知道大家找到工地有什么事情見教,大家放心我們一定盡力給大家滿意的答復。”
喬宇十分客氣,那些原本吵吵雜雜的人群一見這個英武的年輕人這么說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頓時都安靜下來。
“大家別聽他的胡說,他們辦廠子就是要斷大家的財路,你們憑借一雙手能和機器爭么,只要工廠一旦蓋起來,大家都要喝西北風,老少爺們絕對不能讓這害人的廠子建起來。”
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高聲叫喊著,他穿著日本學生式的服裝,看起來像是留學生,不過一身的匪氣,歪戴著帽子,衣冠不整,和流氓一個樣,他這么一叫喊,那些聚攏過來的人也都鼓噪起來。
喬宇走了幾步,來到了領頭叫喊之人的面前。
“這位朋友,我想問問你是什么身份,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廠子是害人的?”喬宇質問了此人,背后韓勇等幾個人已經靠近過來,幾雙眼睛都落在他的身上,頓時他就有些膽怯,膽氣不再那么充足,不過依舊高聲爭辯:“這還有什么好說的,工廠能不停的織布,那他們這些織戶自然就沒有了生路,你們不是害人是什么?”
喬宇一聽這話就知道那些人都是織戶,也看出這個小子和那些人并不是一伙的,是這個家伙在挑唆,不過喬宇心中早有腹案,因此也不搭理這個年輕人,而是直接來到那些織戶面前,沖著大家施了一禮:“大家都聽我一言,我看出來了大家都是織戶,擔心工廠一旦建立會斷送你們的生路,這件事情并不難辦,我現在就可以給大家答復,我只想問問這位朋友能不能代表大家?”
喬宇幾句話就抓住了眼前的關鍵,先將挑事的和真正的織戶分開,前來找麻煩的人頓時都安靜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滿臉風霜的中年人走了幾步,到了喬宇的面前:“喬先生,我們就是這附近的織戶,時代靠著織布為生,聽說你們要辦廠子了,本來花您自己的錢,我們沒有資格管的,但是這位先生頭幾天來找我們,告訴我們說您的廠子會砸了我們的飯碗,我們才不得已找來了。”
“黃老兒,我楊洪英是為了你們著想,姓喬的就想要吃人不吐骨頭,對他根本不能客氣,還不給我打進去,你們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不過此時楊洪英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到了面前,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他的前胸,出手的正是韓勇,韓勇本就負責工廠的安全,一見有人鬧事心中就不順,楊洪英此時還敢煽動織戶鬧事,簡直是找死,韓勇身材高大,抓住楊洪英,輕輕一提雙腳就離了地面。
喬宇很清楚處理這種事情千萬不能傷人,一旦流血,即便自己是對的,也變成不對了,急忙制止了韓勇,微笑著對楊洪英說道:“楊壯士,你想怎么解決眼前的事情呢?你先劃出道來,要是行得通,我絕對照辦!”
“哼哼,算你識相,兩個辦法,一個是停辦工廠,一個是交出五萬兩銀子,兩條路你看著辦!”
“工廠花了我們兩家大半的積蓄,實在是不能停,還是給錢吧!”
白寬在一邊聽著聽著就不對味了,對方明顯是獅子大開口,喬宇怎么能答應啊,這不是拿銀子開玩笑么,白寬正要阻止,喬宇微微一擺手不能他說話,笑著看著楊洪英。
楊洪英也沒有想到喬宇會這么容易就認慫了,剛才那個大漢還兇神惡煞一般,怎么這么快就變了臉呢,難道是姓喬的看出自己的身份,主動退讓了,實在是出乎意料,不過這小子又趾高氣揚起來。
“那好,現在就把錢拿出來!”
“楊壯士不忙,我想問問你準備怎么處理這些錢呢,是平均分給這些織戶,還是把錢裝在你的腰包?”
喬宇這句話問的誅心,楊洪英連同他背后的人就想要從喬家弄點錢出來,才鼓動織戶前來找事,但是他們可從來沒想過將錢給那些織戶,最多就是給個十幾兩打發了事,但是喬宇這么一問,他頓時就不知道怎么回答,滿臉憋的通紅。
“怎么分配不用你管,你只要拿出錢來,咱們就了事,不然現在我們就殺進去,砸了你的廠子!”不過楊洪英的氣勢已經減弱了很多,喬宇并沒有搭理他,而是又轉到了那些織戶面前。
“眾位相親,我想大家已經看出了這個所謂的壯士是什么人物了,不過是想借著大家前來訛詐銀錢,用心險惡,我辦的這個工廠是得到知府甚至總督大人支持的,你們前來鬧事已經觸犯了法律。”這些都是老實巴交的織戶,一聽這話頓時就有些驚恐,領頭的黃老頭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姓喬的,少拿官府來嚇唬我們,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給大家一口飯吃,我不會被你嚇倒!”
喬宇根本就沒有搭理他,而是笑著對那些織戶說道:“眾位相親,我并不是要威脅大伙,只是想要讓大家凡事多想想,免得被人利用還不知道呢,另外我也要把這位壯士的荒謬言論戳穿。”
喬宇抬頭向四周看了看,周圍聚集的人已經超過千人了,喬宇提高了聲音:“眾位相親,建紡織廠是絕對會對以家庭為單位的織戶造成沖擊,這是沒有錯的,但是在下是留學西洋回來的,現在西洋遍地都是工廠,布匹更是像流水一般生產出來,不只是他們,就連江浙一代也建立了不少工廠,與咱們臨近的武漢也有工廠,可以說建廠已經是潮流,就算我不建廠,別人也會建,就算川人不建廠,還有湖北人,江浙人也會建廠,而且還有西洋列強更是會建立工廠的,這是潮流,不可避免,我們川人只有迎頭趕上,辦好工廠,造福鄉里,才能既保住利權,又能維護大家的利益。”
這時不只是這些織戶了,就連前來看熱鬧的也都側耳傾聽,喬宇對于這種狀況很滿意,眼下的情景正是危機公關啊,做好了絕對能提升紡織廠的影響。
“我已經說了辦工廠是潮流,不可抗拒,但是工廠實際上會沖擊到這些織戶,大家同為相親,我們怎么能害自己人呢,其實我們工廠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就是日后工廠投產,我們將優先招募織戶子弟進入工廠工作,學徒工每月三兩銀子,成為熟練技工之后,至少有十兩,還有各種獎勵,大家要是不愿當織工,我們還有其他工作,可以優先安排,大家要是還不愿意做,我們廠子還可以小額無息貸款,幫助大家辦個小買賣,總之絕對不會眼看著大家困難不管的,在這里我給大家一個保證,只要勤勞肯干,大家的生活只會更好,另外下個月廠子就要開始招工,進行先期培訓,大家完全可以報名,廠子要用的人不在少數,初期要招募幾百人,等到日后至少要一兩千,而且以女工為主,大家家中要是有心靈手巧的女孩子,完全可以到工廠務工,我敢打包票不出幾個月,一般的壯勞力都沒有她們掙得多。”
喬宇的這番表示,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眾人都紛紛豎起大拇指,齊聲贊嘆喬老板仁義啊,這可真是惠及川民啊,那些看熱鬧的已經開始齊聲叫好了,最感到震驚的還是那些織戶,他們平時織布,也僅能維持生計,可是按照喬宇的說法,一年下來就能有幾十兩,甚至上百兩,絕對是一筆巨款啊,怎能不讓這些人動心啊。
黃老頭激動不已,沖著喬宇不住的作揖:“喬老板真是仁義,小老兒冒犯您了,您這哪是給我們活路啊,簡直是給我們錦繡前程啊,我給您跪一個吧!”
說話間老頭顫顫巍巍的就要磕頭,喬宇一把扶住了他。
“老人家這都是我該做的,您老就不用折殺我了,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這辦廠子總要追逐利潤,對于員工的規矩也會很嚴格,一旦違反了,也有相應的處罰,不過我相信大家都是實誠人,一定會成為優秀員工的。”
接著喬宇又給這些織戶解答一些問題,這時那個楊洪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他發動織戶鬧事,反而成就了喬宇仁義的美名,他就好像是一個小丑一般,丟死人了。
喬宇又和大家伙聊了一會,才將這些人都送走,“公子真是好手段,幾句話就將這些人打發走了,我還以為要我們動橫的呢!”韓勇笑著說道,他一直貼身保護喬宇的安全,這次出了事情,更不能例外了。
“韓大哥,有人在算計咱們,你一定要幫我把楊洪英背后的人物查出來,我絕對饒不了他!”
一場危機就這樣圓滿化解了,而且還極大的提升了喬宇的聲望,完美的變不利為有利,白寬在一邊也是十分欣慰,這個外甥是干大事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