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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稍息、立正、稍息、立正、稍息。”府邸內的廣場上,五百多個奴仆正在進行著晨訓,一位身高體壯的壯士站在一旁新修筑的高臺上大聲呼喊著。
他的嗓音穿透力極大,即便沒有喇叭,隨便一聲呼喊,都可傳遍整個廣場,隨之而來的,就是廣場上諸奴仆與之相應的動作,整齊劃一,沒有一人敢有所遲疑。
所有遲疑的人,此時都被王大熊等人逮了出來,正在一邊接受體罰呢。
王離訓了幾日后,權威深入人心,這些家奴的服從性比初來大為提高,項少龍一接手,更是熟悉訓練套路,很快就進入狀態。
“這個項少龍,不愧是先生的同鄉,果是有幾分本事,五十護衛大破八百馬賊,如今看似先生的那種訓練方法,他也極為精通。”
廣場的一旁,這座府邸周邊的哨樓上,負責守衛這座府邸的護衛營將趙定不時將目光放到這邊來。
“這樣的人才,只是給先生訓練奴仆,當個護衛頭領實是可惜了,不如與大王匯報一聲,來日這項少龍或許真的可以是我趙國下一個廉頗將軍呢。”
趙光如此想著,卻渾然不知道,他這一切皆是在王離算計之中,也是他讓項少龍來干這事的原因,就等著他向趙王匯報呢。
趙王知道后過來提拔,而不是由他王離直接舉薦,前者與后者可完全是兩碼事,效果也是完全不同。
“主人,以上就是這座府邸,一年大致的收入與開支。”小老頭管家趙光匯報著整個府邸的賬目,不時偷眼去瞧王離。
王離一一細聽著,這些賬目收支對于他而言其實并不重要,不過是些小錢,但是這卻是必須注意的東西,這可是他府內規矩的一部分。
這個府邸的主要收入有四項,耕地種植收入、魚塘養魚收入、部分田地收租收入、府邸內工匠與外人做工的收入,這些個收入,每年統一次總賬,雖有變化,卻不多。
而開支,主要是奴仆們最為基本的食物、衣服等類的生活開支,還有為調動奴仆做事積極性,個別奴仆事情完成的出色而給予的獎賞,至于工錢,府邸的奴仆都是奴隸,是沒有工錢的。
另外,農忙時節,還需請住在田地周圍的平民過來打個短工,包他們吃飯,也按日給付工錢。這個開支基本上是個固定數字,并不會出現上下變化。
農具以及各種工具的損耗與購置,也是一類開支。
除此之外,另外一大開支,就是府邸的修繕了,房子各處的修修補補之類,用工自然是府內的奴仆,但是不少地方,也是需要消耗建筑材料,多是材料費。
王離一一聽著老頭的匯報,只聽得老頭將這府邸的各項收入和開支說的頭頭是道,又預計了今年會是多少,給出了預算。
看他也沒帶用來記錄的竹簡布帛,可見這些都是記在他腦子里的,只看這表現,這老頭無疑是個極合格的管家。
對于戰國時期,府內有這樣的管家,王離還是頗為滿意的。“趙管家,這些數字,不知你是如何記下來,又記得這般清楚呢?”
他饒有興致的問道,小老頭一聽,臉上就是一喜,便得意道:“主人,剛才我與主人匯報時就說了,這些賬目,很多項每年大致都是差不多,上下差額并不會太大,這些幾乎固定的,只要經手得多了,不用刻意去記都可記得。”
“另外一部分不可預計的,我每年也專門在收入中會確定一個不可預計的費用,作為單獨開支,通常這個費用都是足夠,沒用完的,也會補回收入中去。”
“所以,這不可預計的,也變相可以當做固定數來記,最多就是年末整賬的時候,稍微調整一下,以確定一年府邸去除支出后的收入。”
王離聽著直點頭,這個管家,居然還能這樣搞預算,實在是太超出他的預期了:“不錯,不錯,這個府邸的運作,你管理的很好。”
“多謝主人夸獎,這是小人應該做的。”趙光臉上笑的嘴都快開裂了,卻謙虛的說著,不時拿小眼睛偷看王離的表情。
“我的規矩,前日里也說過,獎懲分明,只要做好了,就有獎賞。”王離對管家說著,又從懷中拿出兩張白紙:“府邸的原有規矩,我稍稍做了些補充和變動。”
“尤其是在關于調動奴仆積極性方面有些大的變動,這些相關變動,你拿去看看,然后根據府內實際情況提出你的意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
趙光驚奇的看著王離手中的白紙,這種記錄文字的東西,他以前還從未見過呢,他小心翼翼,猶若接過一件珍寶一般的捧到手中細細看了起來。
這個時代,尋常人根本不可能識字,識字的唯有貴族,以及依附于貴族生存的一些專業人士,像趙光,祖祖輩輩都是與王家貴族作管家的,像算學、管理、認字,以及很多活計,他都是能做。
“主人大才啊。”趙光看著白紙上的文字,很快便感嘆道:“完全沒有什么可改動的,完全可以在府內實行,比起小人過去的那點小主意厲害多了。”
“如此便好,剛才我聽你說,我們府內的奴仆中有會做工的工匠,這些工匠是否會做木工活?”
王離如今真心想將桌子椅子搞出來,他是被這時代的跪坐搞得煩了,跪坐著身子是直立,頗有精神氣勢,可是只要是個正常人,跪坐的久了哪個血液能通暢?都是整的整個腿腳都要麻木。
“主人,我們府邸的工匠都是世代傳承的手藝,各種木工,只要主人說句話,他們都能夠做出來,除了會做木工的木匠,府內還有會砌房造屋的泥匠,原本昔日馬服君在時,府內還有鐵匠,只是后來趙將軍輸卻長平一戰,府邸抄沒,一干鐵匠被調走了。”
我府邸竟有這么多人才?
“好,那你就在晨操之后,將那些木匠先召過來,我有事情吩咐他們去做,另外,你將府內所有擁有才能的人統計一下,將他們的名字和才藝列個清單交給我。”
“這些人平時在府內的待遇如何?”
得知府內竟還有這般人才,王離極是高興,原本他還以為府內盡是些尋常奴仆,最多使喚些力氣就算不錯呢。
他現在覺得自己卻是想錯了,這是王與貴族共治的時代,有些本事的人沒有身份的要么是在貴族家做奴仆,是貴族為自家培養,又或是貴族旁支子弟投靠其他貴族大家為門客和客卿。
而由于戰國紛爭,存在著七國,這個時代還未有大一統后的抑商,因此除了貴族之外,還有豪商,身份地位也是不可小覷,像烏氏這等豪商,甚至可得國君表彰而封君晉士。
而呂不韋貨值起家,玩出奇貨可居的手法,如今在秦國日益位高權重,隱約相位已是觸手可及。
這些豪商或者本身就是出類拔萃的人才,產業壯大之后,也是四處搜羅,就看陶方一見項少龍就當即招攬就可知搜羅力度。
邯鄲城以及其他城市內,往往還有貴族和豪商們設置的招賢館、武士行館,都是為了招納各色人才所見,在這崇拜強者的戰國時代,其中又以武士行館開設的最多。
邯鄲城內最大的武士行館,無疑便是趙氏武士行館,乃是趙王宗室于其后支持所開設。
“回稟主人,府內的奴仆待遇主要是衣食住宿方面,最低等的為普通只能使喚力氣者,稍高為其中出色者,這都是最低一等,其中出色者也就是食物更加充足,穿的更暖。”
“然后就是工匠,最低的工匠也比尋常奴仆要高,同樣也分為出色與不出色,出色者吃的更好、穿的更暖,住宿也好,可為工匠頭,能享有幾個奴仆使喚。”
聽得趙光說來,王離想著他給出的那份白紙,搞的什么競爭獎懲的套路,原來這府內本來就有類似制度,這個時代的貴族用奴仆用得久了,自有其規程,他的套路,現在看來僅僅是補充與細化。
王離又想起后世聽過的狡兔三窟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奴仆,而是投靠孟嘗君的“士”,這個士不是貴族,而是貴族出身卻未有資格承襲家業的人才。
那人先后問孟嘗君要吃肉、要穿衣、要住好房子、要奴仆使喚,出行要車馬,只看這故事,就可知豪族養士的分等是如何的。
“看來,我對這個時代,僅僅是后世書本了解,還不夠深入啊。”王離尋思著:“還須深入了解與調查應正才是,否則,想要達到我的野望,是絕對不可能。”
“好,你下去吧,將我剛才所寫規程,于本府實際結合起來,你起草一份新的規程,再與我匯報,若是可以,便在府內推行下去。”
趙光將紙張收好,連折疊也不敢,生怕弄壞了紙張,他跪地與王離一頭到底,然后退步到門前,再轉出去了。這等禮儀,卻是最為恭敬的。
“王大熊,去安排車馬,帶上你的人,與我一同去邯鄲街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