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四周的情況,身處險境的張黎生謹慎的‘嘩’一聲打開斜跨背包的拉鎖,伸手攥住了里面一顆飽滿渾圓的信仰之石。
手握圓石,巫黎神祗心中升起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身旁翻騰飄散的那些常人無法看見的濃黑煙霧帶來的陰森感覺頃刻間便驅散的無影無蹤。
這時,一大群滿身骯臟灰塵的消防員抬著一連串的尸體順著樓梯快步下到一樓,還不等他們疲憊的喘均氣,一個年紀在六十歲左右,頭發已經全禿,身材卻還保持的非常壯碩的消防指揮官大步迎了上去,大聲問道:”亨德,七樓的情況怎么樣?”
“沒有一個活人,”剛剛下樓的消防員中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掀開防護面罩后露出一張堅毅卻鐵青的中年白人面孔,“太怪了少校,這真是太怪了,二樓整個塌陷,四樓整個塌陷,六樓整個塌陷,八樓整個塌陷;
一樓有死有傷,三樓沒一個活人,五樓有死有傷,七樓沒一個活人…”
“夠了亨德,你是紐約消防局的中尉不是警局探員,你的工作是救災,不是分析研究,何況你說的那都是些巧合,我見過比這離奇的多的災禍現場,
好了,去把死難者用藏尸袋裝好,送走,然后馬上去九樓救援。”年老的指揮官察覺到隨著亨德越說越多,四周的空氣漸漸凝重起來,瞳孔一縮,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少校。”消防中尉一愣,臉色更加難看的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解釋了一句,“不過我剛才那么說不是害怕這棟樓里發生的怪事,而是覺得既然單數樓層沒有活人,那就應該只在雙數樓層施救。
我們人手不夠,這樣也許能多救出很多傷者。”,之后帶領著自己的隊員向外沖去。
手下最后的提醒讓消防指揮官眉頭一皺,陷入沉思之中。一旁的張黎生聽到兩人的對話。眼睛一亮,喃喃自語著,“果然是你的手筆嗎爵士。
這么大的動靜,真好奇你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希望不是我預想的那種局面…”。身形輕盈至極的一躥。順著樓梯向上跑去。
幾步脫離了眾人的視線,青年攀登的身影開始變得超越常人的迅捷起來,與此同時。樓梯龜裂的墻壁上一股股細膩的泥沙飄散出來,在空中和凝聚的水滴結合在一起,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一縷縷涌向了他的身體。
兩三秒鐘之內,可笑的卡通t恤、短褲和背包便在堅硬沙粒的摩擦下變成粉末散落在地上,之后濕潤的泥沙包裹著數十顆晶瑩的圓石附著在青年身上化為了一具造型古樸的全身盔甲,將其面目完全遮住。
高速運動下,分散在各個樓層救援的消防員不要說因忙碌根本無法察覺有人在樓梯上狂奔掠過,即便巧合的在樓梯上與張黎生擦身而過,也只是覺得眼前一花,出現了幻覺。
就這樣旁若無人的一口氣跑上早已沒有救援者存在的大廈最高幾樓,青年猛的停下腳步,其巨大勢能產生的沖擊竟‘滋’的一聲發出尖銳的音爆。
音爆刺耳,但聽在絕望的傷者耳中卻不亞于最美妙的天籟之聲,“誰,是,是有人來了嗎,我在這,救命,我在這…”;
“仁慈的天父啊,您真的回應了我的祈禱嗎,感謝您的護佑…”;
“爵德先生有心臟病,你們帶了急救的藥物嗎…”,很快樓層中的哀嚎呼喊聲便響成一片。
往上的樓梯已經斷裂,外形和華國年畫上的門神相差無幾的青年想了想走出樓梯間,見整個樓層的隔間墻壁都已經坍塌,和天花板合在一起砸在地上,視野非常寬闊,便緩緩邁步走在斷壁殘垣中,抬頭望著距離頭頂足有幾米高的上層樓板,不知在思考什么。
在青年抬頭張望的同時,一些求救者已經看見了‘救星’的模樣,那如同東方古代戲劇人物的詭異打扮,就算是失血過多已經產生幻覺的人也不可能認為是救援人員。
“不是消防員,不是消防員,哎,該死的政府,繳稅的時候一米分都不能少,可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卻永遠不到,”一位獨自坐在一堆碎裂的建筑垃圾里,腿被一大塊水泥砌塊壓住的白發老人氣急敗壞的先是詛咒,后是誘惑的說道:“這位先生,我是漢諾.爵德。
是這座大廈的聯合所有人,也是藍霧地產公司的執行董事之一,不管你是誰,只要救了我,我發誓一定會給你豐厚的回報…”
“你是這棟大廈的聯合所有人,”身披泥土重甲的張黎生不再張望,很感興趣的走到老人身邊,俯瞰著他聲音低沉的問道:“那一定知道頭頂這幾層樓是被誰租用了,告訴我?”
“你,你如果救我下去,我就告訴你。”老人狡猾的說道。
“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和我討價還價,”青年把手輕輕放在壓住爵德雙腿的水泥塊上,那只手竟好像有百噸重量,在砌塊表面引出一個深深的手印,也令老人凄慘大叫起來。
不過即便經受了這樣的痛苦,爵德的意志卻絲毫都沒有被摧毀,反而高聲呼喊道:“我不會我說的,我絕不會說的,就算死,你也不會從我嘴巴里聽到一個有用的字。
你有超人的力量,救我只是舉手之勞,救我,救我,救了我就能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救我…”
“真是驚人的求生意念,可惜我說過了,我討厭別人的威脅。”隱藏著面具后的臉龐露出一絲猙獰表情,張黎生就要用力將老人的雙腿壓成肉餅,突然一旁響起一個顫栗的女聲,“不要再,再折磨爵德先生了,先生,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這層是第,第六十七層,六十八層已經完全塌掉了,上面只還有五、五層,其中六十層是一家名叫‘愛德華.喬司海港貿易公司’的百貨進出口集團,主要經營,經營亞洲生意;
七十層由十幾家小公司合租,最大的是,是‘紐卡西機械銷售工作’…”
說話的是一個滿身灰塵,靠在一張殘破辦公桌角的妙齡女郎,她看起來身上毫發無傷,但卻明顯全身無力,講話斷斷續續,嘴角還有血跡流出,顯然胸腔內出血已非常嚴重。
張黎生靜靜聽著女孩的陳述,等聽到大廈最頂層的兩個樓層被一家名為‘黑爵士廣告創意’的公司租賃后,他眼睛突然一亮。
“一家租下紐約市繁華地段整整兩層摩天大樓的廣告公司,”青年問道:“很有名氣嗎?”
“不,那是,那是家家新公司,而且雖然已經租下,租下辦公樓兩個月了,卻,卻一直都在裝修,沒有開業,”女郎氣息微弱的回答說:“據說是得到了賓夕法尼亞州某位礦產大亨的投資,所以資金非常充沛,力求,力求盡善盡美后再一鳴驚人。”
“一家想要靠裝修一鳴驚人的新廣告公司,”張黎生若有所思的說道:“有意思,那你們去樓上看過那家公司的裝修風格了嗎?”
“沒有,裝修期間頂上兩個樓層都是封,封閉的,這在廣告,廣告業界也很正常,畢竟那是靠創意吃飯的行業,如果,如果能以一場驚艷的開業酒會贏得,贏得佳話,說不定可以一舉成名。”
“原來如此,哈,真是聰明的做法。”青年喃喃自語著走到已經奄奄一息的女孩身邊,俯看著這凡俗的善良之人問道:“對你的回答我很滿意,你想要什么樣的報酬呢?”
“我想活著,我想活著可以嗎?”女郎臉上綻放出對生命的渴望,不報任何希望的凄苦微笑著說道,似乎是想讓自己留在人間的最后一個表情是個笑臉。
但就在她心臟緩緩停止跳動,感覺到一陣浸入骨髓的寒冷襲來之時,耳邊突然飄渺的響起一個平靜的聲音,“很簡單的要求,那我就如你所愿。”
之后女孩迷茫失焦的眼光里涌現出層層水霧在滿地廢墟中緩緩刮過,變得渾濁的包圍了自己的身體。
頃刻間,她覺得心口一暖,心臟又蓬勃跳動起來,身上其他已經疼痛到麻木的地方也變得無比輕松。
緊接著恍惚中,女郎又看到兩扇有手臂的土黃色翅膀在虛空里誕生出來,輕輕托在自己腋下,將她環抱著飛翔了起來。
透過玻璃墻的裂痕,陽光灑落在那帶著晶瑩水滴的翅膀上,映射出七彩的光芒,模糊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澈,女孩呆滯的面孔上嘴唇顫抖著說道:“天使,我變成了天使,這,這不可能,難道,難道,我主,是您,是您降臨了嗎?”
“我這樣的造型怎么可能是耶和華的化身。”看著女孩驚駭的面孔,張黎生失笑的揮了揮手,驅使著自己的‘泥沙造物’帶著女郎向樓梯間飛去。
“那就請您賜告,賜告我您的名可以嗎,偉大的‘存在’?”飛在空中的幸運女孩在身影即將消失之時突然清醒過來,朝著遠處的青年努力低下頭顱,謙卑的大聲問道。
“巫黎。”同樣的字眼可西方人和東方人語言發音總有不同,青年沒有避諱自己的神名隨口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