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驕陽似火的紐約街頭想要逃避酷熱,除了街道兩旁一家家冷氣開的十足的店鋪、超市就只有忍受刺耳‘知了知了…’的蟬鳴,呆在樹蔭底下。
可即便在這樣的高溫折磨下,貓耳大道上仍然聚集起了上千名示威者,在為首的一個頭發稀疏的禿頂白種老人的帶動下齊聲高喊著千篇一律的,“地球是地球人的地球,亞特蘭蒂斯人滾出我們的星球…”的口號;
舉著諸如,‘我們生于此星球便有守衛它的權力與義務’、‘外星狗去吃屎吧’、‘政客都是地球叛徒’之類的標語,招搖過市。
他們穿著清涼的短褲,不分男女全都著上身,不時將一面面上面畫著一團組成星球圖案的火焰彩旗丟在地上亂踩,那旗幟正是亞特蘭蒂斯文明的象征,被示威者踐踏的滿是腳印后,就被丟進了街邊的垃圾桶中。
街邊一棵樹冠茂盛的法國梧桐樹下,身穿加菲貓t恤,斜跨著一個米色背包的巫黎神祗望著喧鬧而過的游行隊伍,大口喝著冰涼的可樂,語帶諷刺的喃喃說道:“自由的國度;
行為藝術家一樣的示威人群;
不忘把垃圾丟進垃圾桶的理智游行,哈,我看只憑這些覺醒的紐約民眾就能把亞特蘭蒂斯人趕出地球…”
他潛回紐約已經整整三周時間,卻沒有驚動任何人,動用藏在紐約米聯銀行保險箱里的現金安頓下來后,這二十幾天來。張黎生一直都在做三件事,一是注意‘紐約軍事基地’駐扎的亞特蘭蒂斯艦隊的動向;
二是在網上搜集各種情報,歸納分析,以圖謀后而動;
三是對怒濤三島上發現的火獄遠古神靈遺留的生物兵器創造工藝消化吸收,并嘗試創新,青年離島前留下命令,即便沒有他主持,‘巫黎’也將繼續火獄海域的征服之路,下次返回‘異世界’他應該會有足夠的信仰之力創造屬于自己的巨型生化兵器。
通過長時間的觀察,張黎生發現紐約的亞特蘭蒂斯人并沒有輕舉妄動。初步的情報分析業已完成。生化兵器的創新又是一件長時間的工作,這才溜出匿名在網上租住的公寓,獨自一人在街頭散心。
目送玩樂多過嚴肅的示威隊伍走遠,他撇撇嘴離開樹蔭。隨手將紙杯丟進垃圾桶。手搭涼棚四處張望。想要找家客人夠多的餐廳吃頓簡單午餐,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闖進了眼簾。
而在被張黎生目光注視的同時,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那個留著黑色短發,五官清麗至極的年輕女子也猛的扭頭向他看去。
兩人一個對視,女孩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接連閃過好幾種復雜表情,最后露出欣喜的笑容招手大聲喊到:“黎生,你怎么在這,還穿成這樣?”
“學姐,我可是個年輕的‘紐約客’,在紐約街頭看到我穿著卡通風的t恤閑逛不是很正常嗎,”概率小到不可思議的和郭采穎碰面,張黎生躲閃不及,只能不知是喜是憂的穿過馬路,聳聳肩避重就輕的說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你一個前途一片光明的華國年輕干部,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
“我現在是華國外交部南、北美洲司一處處長,以官方身份陪同企業家代表團來紐約參加經貿洽談會。”郭采穎很官方的回答道。
“都這時候了華國政府還組織‘經貿洽談會’,這真是活見鬼了…”張黎生一愣,啼笑皆非的脫口而出道。
“經濟發展雖然已經不是我黨執政的首要任務,但發展經濟,努力提高人民群眾物質文明水平始終是擺在黨中央面前的一道重要…”
“ok,別再說了采穎學姐,你顯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合格的華國年輕官僚,可我卻不是美聯社的記者,如果不想回答問題,你可以直接說不方便透露。”青年撇撇嘴說道。
他話音剛落,女孩身旁一個年紀在三十四、五歲,盛夏仍然穿著一身筆挺的合身灰色西裝,一絲不茍的打著領帶,氣質儒雅的男子微微一笑,職業病一般的禮貌說道:“這位先生,郭處長并不是敷衍您,而是實話實說。
現在國際局勢日益穩定,米、華兩國又都有著一處完整的‘異世界’亟待開發,加強貿易合作,實現雙贏,是兩國政府和人民的共同期望…”
張黎生耐心聽那儒雅男子把話說完,聳聳肩開口道:“好了這位尊敬的外交家先生,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現在只想去吃午餐,這個街區我很少來,有什么好介紹嗎?”
“黎生,洪領事是外交部駐紐約總領事,資深外交官,理論水平很高,別亂玩笑。”女孩說了青年一句,笑著指指前方,“街角有家華國川味料理餐廳口味很正宗,我們正好也是出來打牙祭的,一起去吧。”
“川味餐廳嗎,聽起來很不錯,”能吃到久違的家鄉菜也算是個小小的意外驚喜,張黎生笑著點了點頭,“我請客好了,就當歡迎你來紐約。”
“你難得去‘小店’吃飯,這餐還是我請好了,”郭采穎語帶深意的笑了笑,“說起來我還欠你一個大人情,上次你在‘諾亞’不告而別,這次就當給我個‘還債’的機會好了。”
“上次我悄悄離開‘諾亞’是有原因的,有時間說給你聽。”聽出女孩話里的抱怨,張黎生不好意思的低聲解釋道。
“是嗎,那我等你的解釋了。”聽青年說上次不告而別另有原因,女孩笑容自然了很多,腳步輕盈的向前走去。
見到張黎生后短短幾句話,郭采穎的心情便明顯好了很多,兩人之間的互動又多少有些曖昧,跟女孩通行的幾個男青年中有人面色不覺變得郁悶起來。
張黎生早已不是當初的淳樸少年,自然能感覺到‘醋意’撲面而來,但他又怎么會在意平凡人的感受,幾步追到郭采穎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學姐,國內情況還好嗎,境內的亞特蘭蒂斯人安不安分?”
“露出獠牙的豺狼怎么會安分,不過據智囊團分析,他們可能忌憚核戰爭,并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中央又聯合了所有可以聯合的力量,所以形勢還算可控,真是沒想到‘核強國’還有這個好處。”單獨講話,女孩沒有了太多顧忌,一句回答就透露出了極多的信息。
“忌憚核戰爭,聯合所有能聯合的力量…”張黎生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語帶深意的說道:“看來大家都開始重視遠古生化傳說了。”
“重視遠古神話傳說…”郭采穎腳步一慢,突然嘆了口氣,“黎生,看來你在米國的地位比我想像中還要高,竟然能接觸到這樣的信息…”
“不是你想的那樣,學姐,我在米國官方沒有什么固定的信息來源,”張黎生打斷了女孩的話,“所有情報都是機緣巧合下靠分析得來的,我的頭腦可比你想象中還要聰明的多。”
“我當然知道你很有能力,”郭采穎沉默一會突然語氣微微透露出不滿的說道:“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回國呢,國內局勢已經和以前完全不同,巫門作為古神女媧流傳下來的血脈力量已經成為中央用以制衡亞特蘭蒂斯人的一個重要砝碼。
‘補天傳說’讓巫者現在變得比道門傳人更受重視,像你這樣掌握遠古傳承的…”
“停,停,學姐,你現在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張黎生吃驚的插話道:“聽你一個無產階級的無神論者,這樣頭頭是道的說什么古神血脈傳承真是特別別扭。”
見張黎生講話避重就輕卻沒有完全回絕自己的提議,郭采穎心中一喜,卻很聰明的沒有過猶不及的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笑著說:“存在即合理,現在漫天神佛都要重現人間了,再提無神論不是掩耳盜鈴嗎。
學弟,作為列馬主義的領頭羊,國內的社會理論早已經與時俱進了,黨員教材還是我老爸主持修改的呢。”
青年十幾歲便從山村離開華國,對華夏政權的了解都來自于小學、初中時的思想品德課,談起空洞的理論還能勉強說個一二,卻并不理解主持修改黨員教材工作意味著什么。
當然對于現在沒有外力干擾,已經算是將‘海蝦二號世界’收入囊中的巫黎神祗來說,就是知道這件事的含義,也不會特別在意。
畢竟他也不再是兩三年前那個對華國道門都心有顧及的小小巫者了,靠著隨身攜帶的幾十顆信仰之石,張黎生有自信應付一切意外情況,那已經深扎進‘異世界’的根基也讓他有能力對最強大的敵人發起報復。
“學姐,‘與時俱進’理源《易經》,載于《莊子》,可不是像你這么用的…”不在意的搖搖頭,青年隨口說道,話才講了一半就聽身后響起一個伴隨著咯咯笑聲的女聲,“采穎,和你學弟說什么呢,兩個人笑的那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