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房間,巨大的溫差就讓他打了個寒顫,腦袋清醒了很多。
“許部長,你來了。”
“行了董部,這時候就別說客套話好了,事情怎么樣了?”許棟梁沉靜了一下情緒,四下打量著房間內詭異的景象,問道。
董奇峰苦笑著說:“事情就是客人昏了,落地窗碎了,房間的墻上、天花板上到處了腳印和臭氣熏天的不知名化學黏液。
不像搶劫,不像盜竊,最符合邏輯的推斷就是,中午有人打昏了我們酒店的員工,冒充他跑進B4506房間給客人下毒。
毒昏客人后,歹徒在客房待了十幾個小時,這期間用竹竿挑著自己的鞋,在墻壁、天花板上印滿鞋印,又到處亂潑帶來的化學黏液。
等到晚上,這個瘋子逃之夭夭前又砸碎了落地窗,打算把我們的客人凍死。”
許棟梁陰著臉,走到已經蓋上厚厚被子的張黎生和麗莉面前看了看,慢慢說道:“董部,也許那個歹徒砸碎窗戶不是想凍死客人,而是想逃跑呢。”
董奇峰以為許棟梁也是和自己一樣苦中作樂,嘆了口氣點點頭說:“是啊,那也說不定。
事情我已經報告給了李總,他正要趕來。
出事的是米國客人,我們太被動了。”
雖然能住進金龍大酒店的都是非富即貴,可出現了意外,仍然是外國客人比本國客人難處理的多,尤其是動不動就愛請律師進行訴訟,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米國人。
這種事雖然是現實,但軍人出身的許棟梁卻最不愿聽,他本著臉說:“出事的是哪國客人我們都被動。
還有董總,我剛才可沒有開玩笑,剛才樓下停車場里一輛一百多萬的卡宴被砸的稀爛。
看停車場的老李說,有人從樓上掉下來,把車砸爛后,跑走了。
那輛車停車的方位,正好是B4506房間這扇落地窗的正下方。”
“什么?”
“有人從這里打碎鋼化玻璃,跳下去砸壞了一輛車。
為了節省開支,咱們酒店停車場晚上交班后,就只有一個保安看車,結果因為害怕眼睜睜看著他跑了。”
“許,許部長,這里是四十五樓。”
“我知道,所有其實雇幾個看車的,都應該擋不住他,”許棟梁蹲下身體,在張黎生和麗莉臉上、脖子上小心的東摸西摸后,又竟把臉靠上去,聞了聞,最后松了口氣說:“好在客人都沒大事。
女的像是被人用乙醚捂了一下,男的可能是…咦,他怎么還抱著一個蛤蟆…”
聽許棟梁提起客人,董奇峰馬上意識到現在可不是亂想其他事情的時候,他急忙說道:“別管他抱著什么蛤蟆了徐部長,那個男孩怎么樣?”
許棟仔細看了張黎生一會,臉色有些奇怪的說道:“可能是嚇昏了,也可能使被人打中了后腦昏了過去,問題不嚴重,這兩人用涼水澆澆臉,應該都能很快就醒過來。”
“許部長,你確定?”
“八、九成的把握吧,要不我們試試,成功的話,連去醫院急救都可以免了。”
客人在酒店客房受到人身傷害,對酒店方來說,把事情鬧大無疑是下下策,畢竟連旅客安全都不能保證的酒店,又怎么可能指望顧客盈門。
至于遇襲客房中那些散落在地面、墻壁上,發出惡臭味道,將地毯、壁紙腐蝕出一塊塊斑痕的黏液;
墻壁、天花板上的神秘腳印;
停車場里被砸的汽車,更是最好提都別提,馬上低調清理。
要知道比一座不安全的酒店更冷清的酒店,無疑就是那些發生過靈異事件的酒店。
尤其作為坐落于川西苗地的涉外五星級豪華酒店,金龍酒店更是絕不可以和神神鬼鬼的事情扯上絲毫關系,否則很可能就會關張大吉。
這也是發現異狀后,深知其中利害關系的董奇峰,遲遲沒有報警的原因,這時聽到許棟梁的提議,他心中一動,遲疑的說道:“這,這畢竟是關系客人的人身安全…
算了,我們試試。”
既然打定了注意,董奇峰便絲毫都不在猶豫,他很快便指揮著服務生將張黎生和麗莉,小心翼翼,抬頭搬腳的移到了B4506房間,對角的空閑客房B4507。
漂浮著冰塊的冷水準備好后,他舉著水杯,遲疑的看著許棟梁問道:“許部長,直接倒下去還是…”
許棟梁一聲不吭的搶過水杯,一口喝下多半杯水含在嘴里,直接噴到了麗莉臉上,緊接著扭頭又把剩下的冰水,噴的旁邊床上的張黎生滿臉都是。
冰冷的涼水劈頭淋下,瞬間,麗莉嘴巴里發出一陣輕微的呻吟聲,裝昏的張黎生則直接睜開了眼睛。
“部長急救車來了,還有門衛說李總已經了大堂。”恰好在這時,一個服務生慌慌張張的跑進B4507,在董奇峰耳邊說道。
“許部長,李總和120的車都來了,你看我們誰去匯報一下…”被許棟梁粗暴、有效的動作弄到有些發呆的董奇峰,回過神來低聲說道。
“你去,這里我盯著。”
“好,許部長,那麻煩你在里先盯著,我馬上就回來。
下去我一定會和李總說明,這件意外如果能圓滿解決,最大的功勞是你的。”心里一直隱隱有些瞧不起看起來五大三粗,靠著裙帶關系坐上部長的許棟梁的董奇峰,這次誠懇的說道。
然后他朝躺在床上,顯得非常茫然的兩個客人友善的笑了笑,轉身匆匆走出了房間。
醒來后,看到眼前突然擠滿了酒店的工作人員,而且這些人還來去匆忙,麗莉愣了好一會,聲音沙啞的問道:“怎么了,拜托誰能告訴我一下,發生了什么事?
對了,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說到最后,她已經聲嘶力竭起來。
“女士請冷靜,您的孩子就在旁邊的床上,你轉頭就能看到他。
我很抱歉,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長相和體型都很粗獷的許棟梁,模仿著董奇峰往常的樣子,陪著笑臉說。
“媽媽,我沒事。”于此同時,張黎生也在另一張床上,高聲說道。
聽到兒子的聲音,麗莉扭頭望向張黎生,看到他果然安然無恙,明顯松了口氣,昏昏沉沉的又閉上眼睛,歇息了一會。
之后麗莉努力支撐起身體,從床上坐起來,讓自己看起來不再顯的那么憔悴、狼狽,本著臉,嚴肅的說道:“先生,你們應該慶幸我的孩子安然無恙。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意外了?”
應付這種典型的米國大都會職業女性,可不是許棟梁的專長,麗莉那股干練的氣勢一出來,他馬上支支吾吾的拖延時間道:“是這樣的,今天,今天呢…”
“今天由于我們酒店管理上的疏忽,讓一個蟊賊闖進了您的房間,給您和您的家人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傷害。
為此我們酒店在這里誠摯向您致歉。”B4507套房雙人睡房的門猛然打開,董奇峰陪著一位斯文儒雅,穿著華國唐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為許棟梁解圍的說道:“這是我們蓉城金龍大酒店的總經理李龍華先生。
李總希望能和你真誠溝通,盡量圓滿的解決這個意外。”
麗莉很直接的說道:“我明白這種事作為酒店方你們不想報警,希望私下解決…”
“是的麗莉女士,請您理解作為一家五星級涉外酒店,‘金龍’不希望留下一個不夠安全的污點。
而您預定明天退房,我想應該也是急著回國對嗎?”說話的是金龍大酒店總經理李龍華,他面帶一股自信笑容,講話簡潔,直切主題。
“是的,如果我兒子的證件能在明早順利補辦好,我們的確打算明天就回紐約。
從蓉城直飛紐約的機票隨時都能買到,”麗莉沒有訛詐或討價還價的意思,很誠實、認真的說:“不過就算是這樣,為了這家酒店其他客人的安全,我還是必須追究你們酒店的責任,抱歉。
“非常有社會公德的想法,既然這樣那我們換一種方式溝通。
麗莉女士,你遭受的這次意外,可能不緊緊是源自于我們酒店保安系統的疏忽。
在現場有一些,怎么講呢,有一些,一些非常奇特的痕跡…”李龍華婉轉的說道。
這句簡單的話,讓麗莉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壓抑著心中的恐慌,強自鎮靜了一會,聲音顫抖的說道:“好了,我知道了李先生,既然這樣,這件事情就這么算了。
請出去,我想休息了。”
李龍華歉意的說道:“抱歉麗莉女士,我真的十分抱歉。
您這兩天的房費和所有的客房服務,我們將全都免費,并且明天酒店將派專人、專車送你們母子登機,再見。”,然后帶著酒店所有的工作人員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