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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讓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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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懾于蘇昊的惡名,楊應龍最終放棄了追殺蘇昊的打算,只是把楊朝棟從婺川的丹砂礦區召回播州城,好生訓斥了一番了事。楊朝棟心里對蘇昊恨之入骨,但也有幾分懷疑蘇昊真有法術,否則何以能夠引動天雷。對于這樣一個妖孽一般的對手,楊朝棟也失去了追究的勇氣。

  蘇昊一行人并不知道楊氏父子的這些想法,他們只是照著最謹慎的方法,避開大路,專走山間小道,而且一路注意著不敢與播州軍發生正面接觸。就這樣,經過四天風餐露宿的跋涉,一行人終于回到了重慶。

  按著事先的約定,秦邦屏直接把蘇昊帶到了重慶衛指揮使符鐘的官衙里,陳道和符鐘正在那里等著他們呢。

  “阿彌陀佛,蘇老弟你總算是平安回來了,你可知愚兄這些天替你提心吊膽,何等辛苦。”陳道一見蘇昊就激動地說道,臉上流露出來的欣喜表情反映出他這番話并不是編出來的客套話。

  符鐘也額手稱慶,說道:”蘇百戶吉人天相,果然平安回來了,這些天本官也天天在替蘇百戶念佛呢。”

  蘇昊聽得出陳道和符鐘的話里都透著真誠,他躬身向二人行禮道:“多謝符指揮使、陳主事惦記,蘇某感動莫名。”

  符鐘道:“豈止是我們惦記你啊,葉公和鄭知府也都惦記著你呢,葉公專門從貴州托人帶信過來,要我們不惜代價保護你的安全。現在你回來了,我還得趕緊派人去給他們二位送信,讓他們放心。”

  “指揮使帶信之時,千萬替蘇昊感謝葉巡撫和鄭知府的關心,蘇昊何德何能,竟能讓各位如此厚愛。”蘇昊說道。

  陳道說道:“蘇老弟,你的功勞可太大了。播州全境的地圖繪制完成,這給我們平定楊應龍可能的叛亂平添了五成勝算。尤其難得的是,你們把楊應龍的各處秘密軍囤也都偵察清楚了,日后如果發生戰事,兵部就可以做到知己知彼了。”

  符鐘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莫非蘇百戶率勘輿營做了如此詳盡的勘測,誰能想到楊應龍竟然私自豢養了近10萬土兵。現在我們心里有數了,以后也就知道要如何防范了。”

  與蘇昊一同到來的秦邦屏笑著插話道:“符指揮使,你的賬本上可以扣掉五千人了,楊應龍藏在七星山軍囤的五千士兵,已經不復存在了。”

  “秦參將此言何意?”符鐘問道。

  秦邦屏一指蘇昊,說道:“這事還是請蘇百戶自己向符指揮使稟報才是。”

  符鐘又把目光投向了蘇昊,蘇昊微微一笑,說道:“不復存在,就是已經沒有了嘛。原來七星山是有一處軍囤的,不過現在只剩下一片沼澤地了。”

  陳道不滿地說道:“你們二位跟我們打什么啞謎,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昊道:“我逃出七星山軍囤的時候,那里發生了一些變故。七星山峽谷上游的大龍塘突然發生了潰壩,整個湖里的水全部傾泄而下,然后,楊應龍的五千兵馬就變成魚鱉了。”

  “此事當真?”陳道瞪大了眼睛看著蘇昊,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了。

  蘇昊道:“陳主事不妨派線人去了解一下,我也不敢保證那五千兵馬都被沖走了,不過,能剩下一二百活著的,應當就是天大的奇跡了。”

  “此事是改之所為?”陳道知道蘇昊不是信口開河的人,既然他說得這樣篤定,那么這件事就肯定是真的了。就在蘇昊逃走的時候,大龍塘就發生了潰壩,陳道有一百個理由相信,這事與蘇昊有關。

  蘇昊笑道:“陳主事可記得樵舍驛的事情?小弟不過是把在贛江上做過的事情,又小試了一下而已。”

  “哈哈,原來如此,實在是太好了!”陳道以拳擊掌,大聲喝彩。他知道蘇昊說的,是指蘇昊在贛江上用炸開新建縣丞李冒設置的障礙一事。那一次,蘇昊使用的威力極大,給陳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能夠想象得出,如果蘇昊用同樣的去炸大龍塘的堰壩,會產生出什么樣的結果。

  “陳主事,蘇百戶所說,是真的?”符鐘向陳道求證道。

  陳道點點頭道:“改之非妄言之人,他既是這樣說,定然是真的。再說,秦參將也在此,可以作證嘛。”

  秦邦屏笑道:“在下倒是沒有看到潰壩的場景,不過,播州大將皮元福死在蘇百戶手下,這是在下親眼目睹的。”

  “皮元福也死了?”這回輪到符鐘瞪眼了,作為重慶衛指揮使,他對于楊應龍麾下的將領頗有一些了解,知道皮元福是一員猛將,堪稱有萬夫不當之勇。如果皮元福死了,對于楊應龍的打擊也是非常大的。

  “改之,皮元福也是被你殺的?”陳道問道。

  蘇昊連忙擺手,說道:“非也,非也,皮元福是被秦大哥和秦小姐二人聯手誅殺的,他的腦袋我們也隨身帶回來了。”

  秦邦屏早已讓手下人把皮元福的腦袋送進來了,符鐘驗看了一番,大喜道:“哈哈,斬殺了皮元福,相當于斷了楊應龍的一只手臂啊,秦參將,你這一個大功可跑不了啦。”

  秦邦屏躬身道:“符指揮使明察,這皮元福其實是蘇百戶用火銃所殺,并非秦某之功。”

  蘇昊道:“秦大哥太客氣了,這皮元福其實是你和秦小姐聯手,把他挑落馬下,蘇某怕他死得不透徹,又上前用火銃打了兩銃,這功勞怎么能算在我頭上呢?”

  “分明是…”秦邦屏被蘇昊給說愣了,明明是蘇昊開槍在前,他和秦良玉槍挑在后,怎么到了蘇昊嘴里,卻反過來了呢?

  “秦大哥,我知道你和秦小姐是關心小弟,想替小弟多邀幾個功勞。你們這片好意,小弟心領了。這一回小弟已經有幾項薄功在身,就不必再冒領秦大哥的功勞了。誅殺皮元福這個功勞,對于秦大哥兄妹來說,也許看不在眼里,不過,小弟也不敢愧受。”蘇昊說道,同時向秦邦屏遞去了一束意味深長的目光。

  秦邦屏也是有江湖閱歷的人,聽蘇昊這樣一說,也就明白蘇昊的意思了。蘇昊這一次帶領勘輿營繪制播州地圖,又放水淹了楊應龍最精銳的5000士兵,這個功勞已經足夠大了,再加上一項誅殺皮元福的功勞,也沒什么意思。反過來,如果他把這個功勞讓給秦氏兄妹,對于秦氏兄妹卻有很大的意義,這個功勞是記在忠州秦氏身上的,能夠提高忠州秦氏在重慶衛的地位。

  秦邦屏在腦子里快速地權衡了一下得失,最終決定接受蘇昊讓出來的這個功勞。在當時,如果蘇昊不出手,憑著秦氏兄妹,加上所帶的土兵,要把皮元福困住殺掉,也是有可能的。皮元福所以會被蘇昊打死,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秦氏兄妹此前與他纏斗多時,分了他的精神,這樣說來,秦邦屏接受這個功勞也并不虧心。

  蘇昊一番好意,要把功勞讓給自己,自己如果堅決不受,反而有些矯情了。蘇昊送出這個功勞,一方面是想報答忠州秦氏出手相救,另一方面也是想與秦氏建立更長期的友好關系。秦邦屏接受蘇昊這番好意,其實就是向蘇昊承諾了日后的交往,而這本身也是秦邦屏所希望的事情。

  “蘇百戶非要把功勞送給秦某,秦某真是愧不敢當啊。”秦邦屏說道。

  符鐘聞言,點了點頭,他大致已經能夠猜出其中的奧妙了,不過,既然蘇昊要送功勞,秦邦屏也表示愿意接受這個功勞,那符鐘自然也就要把這個功勞記在秦氏的頭上了。

  “秦氏兄妹格殺楊應龍手下大將,功勞卓著,符某定會奏明朝廷,為秦氏請功。”符鐘對秦邦屏說道。

  “多謝指揮使。”秦邦屏說道,同時向蘇昊微微點了點頭,其含意不言而喻。忠州秦氏屬于當地的土官,一個來自于朝廷的嘉獎,對于維持秦氏在當地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秦邦屏在心里對蘇昊充滿了感激。

  陳道和符鐘又向蘇昊和秦邦屏了解了一下其他的情況,然后陳道把秦邦屏打發走,讓他先去別處去休息,自己對留下來的蘇昊問道:“改之,播州此間的事情已經完結,下一步你有何打算啊?”

  蘇昊笑道:“陳主事問我這話,莫不是在消遣卑職?卑職當初就是被陳主事以征調往云南的名義誆到四川來的,現在四川的事情做完了,卑職何去何從,還不是陳主事說了算?陳主事若是讓我繼續去云南,卑職立馬就帶隊出發。陳主事若是要革了卑職的軍職,讓卑職回江西去種田,卑職也絕無二話。”

  陳道哈哈笑道:“哈哈,改之說笑了。別說改之在播州立下如此功勞,就是半年前初到重慶時,陳某也無權革去改之的軍職啊。以陳某的原意,是想請改之繼續西去,率勘輿營完成云南邊防的測繪,固我邊疆,無奈…”

  “怎么,又有什么變故了嗎?”蘇昊問道。

  陳道說道:“沒錯,就在幾天之前,朝廷派的宣旨官已經到了重慶,帶來了圣旨,改之的去向,已經不是陳某有權左右的了。”

  “圣旨!”蘇昊目瞪口呆,自己居然混到能夠接受圣旨的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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