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通,華如初迅速做出決定,“我放手,你在奏折里寫得更清楚些,委婉的將我的意思也添進去,不,不也奏折的形式,如果是奏折,倒更像是請功,就寫私信吧,你的信不是能直達天聽嗎?我就不信我們這么退讓了,皇帝還不實質的給你點好處。”
聞佑看她說話時那惡狠狠的模樣,又想笑又感動,說到底,如初這么做都是為他。
他也曾掌握不少生意,知道朗星草能給如初帶來多大利益,這利益還不止是錢財上的,可如初為了他全放棄了。
讓他如何能不愛她。
這天底下不會有人比他更愛她,可也不會有人比如初更愛護他。
他們兩人,天生就該是一對。
“怎么了?難道一定要寫成奏折才行?”看他一直望著自己,華如初不由得往這方面想,這是她的弱項,絕不會有阿佑拎得清。
聞佑微微搖頭,此時正是太陽要下山之前的最后一束光,天邊亮得仿佛在發著五彩光,他覺得那道光也將如初渲染成了五彩的顏色。
那么美。
“你說得很對,寫奏折更像請功,換個形式會更好。”
華如初也沒有多想,見他聽了自己的心下更高興了,沉重的身子仿佛都輕便了許多,“這個我總歸沒有你懂,你看怎么樣好就怎么樣做,不用顧及我。”
“好。”聞佑不再多說,扶著她往回走,看到站在不遠處屋檐下笑眼看著兩人的江軒也回了個淺淺的笑。
又過得兩日,馬柏終于等到了人,在辰時初將人接回了府衙。
看著包得嚴嚴實實的五人,要不是眼睛的顏色他們想不到法子遮住。這五人就是在南朝到處走動都不會有發現異常,最多就是覺得幾人的五官過于深邃了些罷了。
華如初早將這事和阿佑說起過,聞佑擔心她,此時便陪她一起出來見客。
送西洋人前來的華家十來位世仆忙見禮,“小的見過三小姐,三姑爺。”
“免禮,爹娘哥哥可還好?家里還忙得開嗎?”
“家里一切都好,請三小姐放心。”示意人將兩個箱子抬上前來,領頭之人邊解釋道:“這是周掌柜讓小的帶來的。說您有可能用得上。”
華如初微微點頭,周榮這些年的眼力勁已經被她練得不錯了,會送到她手里來的東西想必錯不了,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一路辛苦了。齊南,帶大家下去吃點東西,好好歇上一晚,有什么話明日再說。”
“是,大家隨我來。”
熟悉的人都離開了,五個西洋人有些緊張的吞了口吐沫,而華如初這方的人都提高了警惕。生怕他們有什么異動傷著此時最不能傷的人。
就連江軒亦是如此。
“好了,幾位都請坐吧,江伯,您也坐。”
五個西洋人忐忑不安的坐了。手不經意間摸了摸腰間的武器,心才微微定了定。
注意到他們的動作,華如初瞳孔緊縮了下,難道…他們身上藏了火器?
要真是…
電光石火間。華如初做出了決定,笑意盈盈的道:“幾位遠道而來。想必一路上也沒有吃好喝好,我讓人準備了些吃食,房間也收拾好了,諸位不妨先下去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們再商談如何。”
那人又摸了摸腰間鼓起來的那團,幾人交換了個眼神,點頭應下,用別扭的南朝話道:“好的,多謝聞夫人。”
華如初對他們友善的笑了笑,“馬柏,你去安排。”
“是。”
等人離開了,華如初又讓人將江伯送了回去,然后才在聞佑的攙扶下回了房。
沒了外人,聞佑才問,“你原先不是打算先問個清楚的嗎?怎么改了主意?他們有什么不妥當?”
華如初身上有些浮腫,這兩天開始的一些反應出乎江軒和冬菲預料的大,讓眾人提心吊膽的生怕她有個閃失,她每天運功幾次,盡量讓身體輕便些才堪堪熬了下來。
平復了氣息,華如初微微搖頭,“他們又不是找死,不會在內陸沖動做傻事的,只是我發現了些別的東西。”
眼神灼灼的看著聞佑,華如初加重語氣,“這個東西絕對不能出現在南朝,但是…若真有,我想私下留下一兩件。”
這么認真的語氣,這么重的語氣,習慣了如初什么事都輕描淡寫的聞佑有些不適應,可這也更說明了如初發現的東西不一般,心頓時高懸了起來,“是什么?”
華如初咬了咬唇,撒了個不算是謊言的小謊言,“我暫時還不能確定,等我確定了再和你說。”
被勾起了好奇心卻得不到答案的感覺很難受,聞佑卻毫不猶豫的應允下來,“好。”
華如初抱歉的親了親他的嘴,旋即揚聲問,“外面誰在?”
夏言的聲音傳來,“夫人,婢子在。”
“進來。”
“是。”
夏言進來,偷偷的瞄了一眼,看沒有什么不能看的后松了口氣。
主子太恩愛是她們最大的期盼,可這太恩愛了也讓她們受刺激啊!
“今天來的西洋人身上有帶一種很厲害的武器,等他們睡著了你去拿來給我瞧瞧。”頓了頓,為了萬一,華如初還是加了一句,“去冬菲那里弄點迷藥,那種武器很厲害,安全為上,你千萬要小心,不要隨便碰武器的任何地方,要是有什么特殊情況,自保為重,還有,一定不能留下痕跡。”
“是。”
掩嘴打了個呵欠,華如初揉了揉眼睛靠到聞佑身上,思維都有些迷糊了,“我先睡會,阿佑,夏言回來一定要叫醒我。很重要。”
聞佑疼惜的親了親她,在她耳邊應允,“好。”
要是換往常,聞佑會替如初做了主,這次原本也打算是如此,可當夏言拿著所謂的武器進來時,他看了半晌都沒能看出個一二三來,又擔心會誤了如初的事,只得將人搖醒。
“如初。醒醒,夏言回來了。”
聽到夏言兩字,華如初強迫自己睜開眼,人還沒坐起來便問,“東西拿來了?”
“恩。在我手里。”
華如初嚇得瞬間清醒過來,待看到阿佑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這東西一個不好是會要人命的。
“很危險?”聞佑沒錯過她的表情,在她要來拿時手退開了去。
華如初看著在阿佑手中托著的東西,稱得上是粗糙,但那個樣子是槍錯不了。
只是這比她想像中的要來得更小。
外國史她曾經也翻閱過,槍支一開始是很大的。一直到發展了好多年才變小。
可現在,這幾個西洋人的槍就已經能在身上藏得住了,這大概也是他們敢來內陸的憑仗。
“如初?”
記起他剛才的問題,華如初忙道:“確實危險。如果是面對面…阿佑,任你功力再深厚也逃不了。”
聞佑眉頭皺起,恍惚有些明白如初說的話,要是世上真有這么厲害的武器。還落在了當權者手里…絕不是這個國家這福。
“你想留下?”
“你先給我。”
聞佑搖頭,“不行。就這么看。”
華如初也不和他犟,將他的手拉近些,看到那個類似扳機的地方是閉合的便左左右右認認真真的看起來。
就這么看著她能知道是槍,可到底威力如何…
她得忽悠著那幾人試給她看看才好。
“夏言,送回去。”
“是。”
“記得,一定不能留下痕跡。”
“是,婢子記住了,夫人,時間不早了,您快些歇著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說。”
“行了行了,一個個都變得這么嘮叨。”
次日一早用過早飯后,華如初在正屋中見了沒有易容的五個西洋人。
“昨上睡得好嗎?吃的可合意?”
“都好,貴府特意給我們做的吃食特別合我們心意。”說話的是個留著胡子,且胡子微微有點卷的男人,眼神里的疑惑透露了他的不解,他也直白的問了出來,“聞夫人,我能知道為何你會知道我們的飲食習慣嗎?”
華如初喝了口茶潤喉,心里有了目標,她覺得精神是這些天來最好的,沒有之一。
“你們幾位應該知道我本是揚州人,在那里,我見過許多來自他處的人,我對其他地方的生活習慣很有興趣,所以…”
幾人一臉恍然,心里那點疑惑馬上就放下了,他們也來了揚州好幾次了,可不就和聞夫人說的一樣見了許多來自其他地方的人嗎?
怪不得聞夫人會給他們準備合口的飯菜,有心了。
明顯感覺到了他們不再那么抵觸,華如初垂了下視線,馬上又抬起來露出和善的笑臉,“說起來,我還不知幾位的名字。”
幾人都沒有將自己的全名說出來,只一個字或者兩個字的按南朝的習慣說了名字。
“我叫蘭尼,從我這里過去依次是比克,凱,肯,布。”
每說到一位,華如初都微微對那人點頭,落落大方的態度讓幾人更生好感,只覺得這聞夫人一點也不像傳聞中南朝的女子一樣羞怯膽小。
“很高興見到幾位,不過我想問一下,你們幾位中可有來自弗羅王國的人?”
五人不解,他們也沒有說起過啊,“夫人怎會知道這個王國?”
聽口氣就知道他們不是,華如初難掩失望,還是有幾分不死心的問,“你們不是來自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