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身體可好?”
華如初笑著點頭,“謝爹爹關心,他們都好,我爹也不做武林盟主了,以后說不定會有時間過來太原看我,到時媳婦讓阿佑去請您來做陪。”
祁中然垂了視線,話里很是感慨,“難為你還認我這個公公,真要見著親家了,我都不知要如何交待。”
“我爹娘都是好說話的人,而且阿佑對我好他們都知道,大家族有大家族的無奈,他們能理解,再說爹您對我一直不差,就是阿佑心里都是記著的。”
華如初喝了口茶,腦子里飛速運轉,迅速抉擇一番后又道:“聽珍妹說現在祁家是由您來當家了,以后若有什么為難之處盡管開口,阿佑雖然不說,心里對祁家未必就真能放下不管,不過您也知道他不是個會說好聽話的人,但是他暗地里做的從來都不少。”
“我知道,我都知道,說到底也是祁家欠了阿佑的,要不是…”苦笑頭搖頭,不當家時不知道,現在他是深知祁家走到了怎樣的境地,又如何能挺著腰桿去拒絕兒子媳婦的這份好意,祁家若是真失去了兒子的助力,想要再爬起來談何容易,現在有佑兒幫襯著,說不定還能走出困境,不求恢復昔日榮光,只要能讓祁家不再繼續滑落就已是大善。
華如初在想要不要提一下祁鎮,畢竟現在數遍了祁家,也只有祁鎮能拿得出手,拋開春玉的事不說,他也算是有個腦子的,扶上一把再加上阿佑的幫襯未必不能將祁家帶出來。
正打算開口,就看到祁亮快步進來,看到大老爺在坐愣了一下,旋即匆匆行禮。急聲道:“夫人,大公子從宮中傳出消息太上皇病重,皇上派去回春堂的人已經快出宮了。”
華如初臉色大變,要不是事情不可挽回,阿佑不會讓人傳話給他,恐怕也是擔心江伯犯擰,再者也是擔心她曾經的設想成真。
“馬柏,快去備馬車,我要去回春堂。”
“是。”
盡量穩住,華如初臉帶歉意的對祁中然道:“爹。阿佑看樣子中午是回不來了,我必須盡快去一趟回春堂,江伯那人性子擰。我有點擔心…”
捂住胸口,心臟跳得過快讓她的身體有了負擔,“要是趕不上,我還得進趟宮,所以…您要是不嫌棄就在這里多呆一會。我盡快回來。”
祁中然分得清輕重,忙站起來道:“你去忙你的,我隨時可以過來,不過你也得多注意著自己的身體,畢竟是雙身子了,不如之前輕便。萬事要穩住,車到山前必有路,不要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境地你卻先亂了。”
“是。媳婦記住了,改天我再向爹賠罪。”
“快去忙你的,不用顧及我。”
華如初心里著急,匆匆行了一禮就扶著丫頭的手疾步離開。
祁中然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移步離去,太上皇病重的事。爹那里也需得知會一聲才好。
華如初上了馬車,一坐穩就吩咐。“抄近路,盡快。”
馬柏親自駕著馬車,又穩又快的駛出了清水巷,抄近路趕在宮中之人到達之前先到了回春堂。
江雨看到她很是吃驚,師傅不是說了讓她這天氣少出門嗎?
“江伯呢?”
“朗星草有新進展了,師傅在藥房擺弄。”
要是放在平時,華如初必定馬上追問是什么進展,可這會哪有心情顧這些,一連聲的吩咐道:“你去和江伯說一聲,太上皇病危,皇上已經知道他在太原,派出的人馬上就會到,問問他有沒有辦法避過去,我在前面先撐著。”
江雨也是變了臉色,卻并沒有聽華如初的話真進去這么和師傅傳話,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的師傅了,“三小姐,師傅絕不會避開的,對師傅來說來回春堂請他出診的便是病人,只是去的地方是皇宮罷了,我要是真說要他避開這樣的話,他不止不會聽,估計還會氣得要逐我出師門。”
華如初一拍額頭,她急糊涂了,江伯的性子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典型,尤其是在醫道一途上。
“不管如何,你去給他提個醒,人恐怕已經快到門外了。”
“好。”
“小姐,婢子扶您去坐一會。”秋謹一直扶著小姐,最知道小姐現在全身有多僵硬,擔心小姐出事,低聲勸著,手上的動作也不含糊,幾乎是半強迫的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去藥材柜子里找了枸杞紅棗去讓人泡茶。
茶剛端到手上,外面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主仆兩人對望一眼,華如初心跳得更快了,要不是腿發軟,剛才她就該自己去找江伯的,好歹還能說上幾句話。
進來的人是安和。
看到屋子里坐著的是華氏卻不見大夫心里就有了想法,表面上卻不顯,急急詢問,“聞夫人,江大夫可在?”
“不知安公公是找老江大夫還是小江大夫?如果是找老江大夫,他進去給我拿東西去了。”
安和松了口氣,道:“聞夫人能不能派人去請一下,皇上有旨,傳江大夫入宮為太上皇診病,速度要快。”
華如初正想讓秋謹去,正好借這個機會帶幾句話,就聽到江伯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人也走了出來,身上一身藥汁,顯然是直接從藥房過來的,“太上皇病發了?”
“是,一個時辰前便昏迷不醒,御醫院院首都沒有了辦法,皇上派老奴來請江大夫進宮。”
聽這話里的意思,華如初隱約知曉太上皇昏迷恐怕不是第一次了,這才更危險!
眼神焦急的看著江伯,華如初心里有些慌。
江軒走進高高的柜臺里面,從下面提出自己的藥箱,將一直拿在手里的東西塞了進去,道:“走吧,別耽擱了時間。”
安和看他這一身,想要提醒一聲這般面君不好,可一想到昏迷不醒的太上皇,什么心思都沒了,肅手一引就率先走了出去。
華如初見狀忙起身低低叫了一聲,“江伯…”
江軒回頭看她一眼,因她的著緊心下溫暖,臉上緩緩露了笑,輕聲道:“我又不是去送死,你這是什么表情?放心,滿太醫院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了,將我請去新皇帝不過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若是因為這個要降罪,太醫院一個都跑不了,新皇帝不至于那么昏庸,你且安心就是。”
說完這些,江軒就大步走了出去,華如初咬了咬唇,她也知道自己是過份擔心了,可江伯是因她才落入這種境況,她無法不掛心。
“三小姐,師傅說了太上皇不見得會有事,朗星草的新功效正好能派上用場。”
“江伯真這般說?”
江雨點頭,“不敢糊弄三小姐。”
華如初在屋子中間來回走了幾圈,站定腳步吩咐道:“冬菲那里先瞞著,別讓她著急,免得動了胎氣。”
“三小姐放心,我省得。”
華如初微一點頭,抬腳往外走,邊道:“我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小姐,這時候皇后娘娘應該也去太上皇那里了,您現在去…”秋謹的提醒讓華如初腳步一頓,是啊,太上皇是皇后的公公,公公有疾,媳婦不說要侍疾,這種危險時刻去守一守卻是必然,她現在進宮皇后哪有時間搭理她,說不定還會惹來麻煩。
“回去吧。”
秋謹和馬柏松了口氣,扶著人上了馬車,往清水巷駛去。
一下車華如初就吩咐,“夏言,你去宮門口守著,有什么消息第一時間送回來。”
“是。”
不說華如初在家等得如何的坐立不安,皇宮內的太安殿也是一片靜謐。
江軒把一會脈想一想,想完了又去把脈,最后還去太上皇的頭上幾處地方按了按,示意宮女將太上皇的衣領打開,觀察了他的胸口片刻。
這時候,就站在床邊的聞昱丹才看到,父皇的胸口泛著青。
剛想開口問,可看到江軒沉思的樣子又忍住了。
或許是因為在生死邊緣徘徊過,又或許是心里覺得對他有所虧欠,這幾個月來,父皇對他稱得上是極好,會關心他的生活,吃著一道覺得好吃的菜會特意做了讓人送來給他嘗嘗,成為太上皇后也不再抓著權力不放,甚至可以說從沒再指手劃腳過半句,除非是他問到說起,不然絕不插手。
他每日必會過來請安,對他的到來父皇是歡迎的,臉上帶著的笑意和善他曾經許多年沒有見過,閑談時說到高興處父皇會高聲大笑,真正的讓他覺得這就是他的父親,而不再是高不可攀的皇帝。
這樣的父皇,他不想失去。
手上傳來溫暖細膩的觸感,低頭看著那雙柔荑,聞昱丹反手緊緊握住,眼神柔和的看著他的皇后。
他危難時為他在后方打理一切,為他保住了兒子的是這個女子,他成了君王,唯一有資格和他并肩而立的也只有這個女人,她不會柔媚的耍盡手段心機博自己寵愛,卻會將后宮打理得穩穩妥妥,會在自己難過時給自己溫暖,他想,他該對她更好一點,而不只是流于表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