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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忙,就是從早到晚,等安置工作大致結束之后,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疾風軍的將校們一個個都是頭昏眼花,疲倦欲死。攻擊敵人,把十倍于己的敵人當羊趕,他們做過不止一兩次,可安置十萬人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個中滋味,辛苦艱難,實在是讓人不堪回味。
更悲苦的是,安置結束后,秦風等高級將領仍然得不到和期盼已久的氈榻親密接觸的機會,而是被主將趙云抓住,召開軍議,商議接下來的行動。
“本將以為,國讓兄的說法是很有道理的,所以接下來,進兵之事姑且放放,關于如何安排、控制俘虜,我有了些想法…”趙云興致勃勃的說著,全然不顧眾將已經變成苦瓜的臉。
“早知道就應該依照前例,都殺光了事,不然怎么會有現在的麻煩?”秦風低著頭,小聲嘟嘟囔囔。之前趙云給田豫解釋的時候,他覺得趙云說的有道理,但經過了今天的安置之后,他終于意識到,趙云的命令到底意味著什么了。
留下十幾萬俘虜,再加上十萬漢民,疾風騎兵的馬蹄算是被徹底拴牢了。進兵之事姑且放放?不放能行嗎?二十幾萬人哇!要保護一部分,還要防范控制另一部分,疾風軍這點人手夠不夠用都是兩說,還說什么進兵?
就算內部事務都處理妥當了,帶著二十多萬人,行軍速度肯定和蝸牛一樣,別說來去如風的奔襲了,萬一遇到敵人,連跑都沒法跑,只能死扛。要是不小心遇到鮮卑撤退的大股部隊。搞不好會把前面賺的全都賠光也說不定。
想到未來這段日子,秦風心中一片灰暗,哭的心都有了。
“將軍的意思,莫非是效仿鮮卑?將部眾打散安置?”在這個議題上,能跟上趙云節奏的唯有田豫。別看秦風等人一個個都是叫苦連天的,實際上,在安置工作當中,田豫一個人發揮的作用,比他們一群人還大。
秦風倒是不會為此而自卑。他只是個武將,干嘛要管這些文官的勾當啊?
鮮卑人在押送漢民的過程中,是將每家人都打散了的,這樣最大的好處就是防止漢民逃跑。漢人對家族的重視,遠在鮮卑人之上。即便是個人有逃跑的機會,他們也會想著要把全家人一起救出來。
鮮卑這個打散的策略一出,漢民想找到家人都難,遑論全家逃亡?所以,彌加在出兵夾擊漢軍的時候,只留了幾百個人看守,卻依然游刃有余。
“正是。”趙云微笑頷首。并沒有因為被人看出在借鑒,有什么不安。
“不過,胡人對家族似乎不那么看重吧?”田豫想了想,提出了新的疑問。
他不是在找茬。拾遺補缺本來就是幕僚的職責,青州軍的傳統也是言者無罪,提倡所有人都毫無保留的暢所欲言。田豫本來就是個很有想法的人,隨軍近月。自然而然的融入了這個氛圍。
“的確,胡人對妻子都視為財產。妻子兒女被人擄走,就像是商人折了本,努力再賺回來就是,不會和咱們中原人一樣,有投鼠忌器之類的顧忌。”趙云點點頭,認可了田豫的說法,在胡人和漢人雖然長相差不多,但各方面的差異卻是極大。
要是有人奪了高唐城,把全軍將士的家眷都抓住,即便以驃騎軍之強,也隨時都有可能軍心崩潰。但對鮮卑人來說,這十幾萬家眷損失掉,并非難以承受之痛,反正還有很多隨軍的小部落,只要將其吞并就可以了。
“把胡人分開,并不是防止他們逃跑的意思,而是令其無法反亂。”趙云進一步解釋著自己的想法:“根據秦校尉等人的說法,普通牧人和女人都是很無知的,雖然也很兇殘,但他們在部落中,本來也是受人驅使壓迫的,所以,那些長老才是關鍵…”
草原上生存條件很惡劣,上了年紀的人通常會被視為累贅,是很難有善終的。另一方面,草原人沒有系統的知識傳承,知識都要靠口口相授,老人的經驗、閱歷又是很寶貴的財富。
于是,長老制度應運而生。普通的老年人,只能在失去勞動能力后,自生自滅,但老年人中出類拔萃的,則會成為長老,可以在部落的重大決策上起到很關鍵的作用。
其實,這和中原的世家豪門骨子里是一樣的東西,只是草原上部落的興衰周期很短,這些草原世家不具備長期傳承的條件而已。
“沒有這些長老的引領,這十幾萬牧人和婦孺就是純粹的烏合之眾,想作亂也找不到領袖。何況,依照草原上的法則,做為戰勝者,我軍對這些人本就可以生殺予奪,所以,只要組織得力,就不會有什么麻煩。”
“將軍此言有理,就這樣做吧,不過…”
田豫認真的思考片刻,在桌案上放著的輿圖攤開,指點著說道:“我軍現在所處的位置有些…敏感,若是沒有俘虜和民眾,這里再好不過,正好方便輕騎縱橫捭闔,可現在么,就算安定了俘虜,在這個隨時有被兵之險的地方,恐怕也…”
“若是轉移,一來隊伍太過龐大,行動緩慢,二來鮮卑雖有退意,但其仍在圍攻居庸城,說不定還會有場大戰,將軍護送民眾,押送俘虜,怕是會延誤了軍機吶。”
古往今來的武將,都不怎么喜歡俘虜,殺俘者比比皆是,原因就在這里。俘虜很累贅也很麻煩,而且還有隱患,放了的話,又會削弱戰果。
這次,趙云也沒主意了,現在疾風軍的最大問題是孤立在外,沒有情報來源。彌加的部眾出發的很早,幽州的局勢變化又很快,若是沒有這些累贅,趙云肯定是要入關探探究竟的,現在么…
“報…”正為難間,帳外一陣腳步聲急響,下一刻,傳令兵掀門而入,高聲通報道:“啟稟將軍,薊縣有信使到!”
“薊縣信使?”趙云大吃一驚,騰地站起身來,眾人也是面面相覷。
薊縣的信使怎么可能找到這里來?疾風軍最后一次向后方通報位置,是在奔襲彈汗山之前,其后轉戰千里,無暇也沒辦法向后方通報,薊縣的信使是什么時候出來的尚未可知,能直接找到這里來…難道他有順風耳嗎?
不會是假的吧?
“來的是沐校尉…”來通報的傳令兵很機靈,知道主將在驚訝什么,一句話就解釋了所有疑團。
沐汪從軍,和徐庶是同一時期,資歷尚在趙云之上,是王羽的心腹嫡系,軍中認識他的人不少,做假是不太可能的。
“快,快快有請!”趙云大喜,連聲吩咐道。
不多時,一臉風霜之色,衣衫襤褸的沐汪進來了。大氅白色那面已經變成了灰黑,倒是土黃那面依稀還有些舊日模樣,制作精良的皮甲上多了好幾處豁口,時隔多日,隱隱還有血跡湛然,最狼狽的還是他的皮靴,前面破了個大口子,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腳趾。
“沐校尉怎地搞得如此狼狽?”
“木頭,你怎么找來的?從薊縣來,這么說,主公果然到薊縣了?”
“沐校尉,看你這樣子,吃了不少苦啊,好像還經歷過激斗,不止一場…你不會是追在彌加的隊伍后面過來的吧?”
看到同僚這副模樣,眾人又是驚訝,又是擔心,七嘴八舌的問候起來,沐汪頓覺頭暈腦脹,很是花了點時間,才把握住重點,拋開田豫等人的寒暄和秦風幾人沒什么重心的問題,他回答的是趙云的疑問。
“子龍將軍說的沒錯,末將正是追在彌加后面來的…”他將和李十一等人分手前經歷過的那些事簡要說明一遍,然后解釋道:“末將聞訊后,擔心疾風軍安危,卻苦于不知將軍行蹤,無奈之下,只能先追上彌加部再說,路上和胡人游騎碰上了幾次…”
說著,他的神色有些黯然,當日的八名精銳斥候,救人時戰死一名,重傷一名,由兩名傷勢稍輕的人帶回了薊縣。黃澤留下引領難民自救,李十一孤身上路,他則帶著一名同伴北上。結果在路上和胡人游騎的戰斗中,那名同伴為了掩護他,戰死了。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木頭,你也別太難過,曾錚他死的很光榮,沒丟驃騎軍的臉,自有后世千秋萬代,祭祀他的英靈,永享供奉。”秦風正色安慰道。
“秦兄說的是。”沐汪點點頭,收斂心神,肅聲道:“子龍將軍慧眼如炬,識破了胡人奸計,將計就計,末將的示警,只能算是亡羊補牢。好在末將本也不是為了這個來的,主公明見萬里,卻是想到了現在的情況,有命令給將軍。”
“哦?”趙云顧不上安慰沐汪,心下已盡是驚喜。喜的是他現在正有些迷茫,王羽的命令便似及時雨一般的到了,驚的是王羽僅憑自己奔襲彈汗山的行動,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簡直是未卜先知啊。
“主公如何吩咐?”他急急問道。
沐汪翻出一柄小刀,在大氅側面一劃,露出一個油紙包著的小包,將包裹打開,里面赫然是三個錦囊。他從中選了一個出來,遞給趙云:“將軍請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