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山角,又稱成山頭或無盡頭,因地處成山山脈最東段而得名。
此地處于山東半島的最東端,三面環海,一面接陸,自古就被譽為太陽啟升的地方,c魂秋時代,文人將這里稱為朝舞,被認為是ri神所居之地。
史記中記載,姜太公助周文王討伐殷商功成之后,曾在此拜迎ri出。秦始皇、漢武帝,也都曾來過此地,祈福禱告,求上蒼保佑自己長生不老。
時隔多年,就在新漢開元元年新年的第一天,成山角再次迎來了新的輝煌——除了領軍在外的幾名大將之外,青州文武,濟濟一堂,為即將要進行的一場盛事,齊聚成山!
成山頭像是一柄利劍,被巨人握在手中,直插入海,臨海山體壁立千仞,如擎天巨柱般巍然屹立,山崖之下,巨浪洶涌,澎湃飛雪,濤聲、風聲并作一處,氣勢恢宏之極。
站在成山頭上,聽著濤聲風聲如雷霆戰鼓般滾滾而來,呼嘯而去,望著滄海茫茫,無邊無際,自會有種天地無盡頭的感嘆,懾服于大自然偉大的魄力之下。但另一面來說,此情此景,何嘗不是激起了眾人心中的萬丈豪情?
這一次,大家可不是來拜神求仙的,而是要以人力征服這無垠瀚海!
“魏大哥,你真的要隨軍出海?這可是大海啊?茫茫無邊際的,還會有大風大浪,聽人說,那風浪涌起來,風比刀子都狠,浪頭比這成山還高,你真的要去?嫂子就不勸你嗎?你舍得珠兒嗎?”
豪情萬丈的是文武官員,對楊超這種一輩子都沒出遠門的小人物來說,到成山角走這一趟,已經讓他覺得心里沒底了,而出海什么的,簡直就是和神話一樣。
可他卻不能不來,因為魏昇來了,不但來了,還報了名,要隨軍出海!
出海的船隊,由十艘大海船組成。
海船的船型是仿制后世大航海時代的船型所制,還加入了一些華夏傳統的造船工藝。船上帶的除了人,就是各種補給品,按照驃騎將軍的說法,這叫探險船隊。
每艘船能承載三十到五十人,為了最大限度的保障安全,最終定員在每艘三十五人,合計為三百五十人。
其中包括了以太史慈為首的戰斗人員二百四十人,都是水軍中選拔出的精銳,無不身經百戰,太史慈、周倉之前的統領宮天赫然在列。
六十名資深水手,他們的責任不僅僅是cāo控船只,太史慈的水軍雖然是戰斗人員,但也不是只會拔刀砍人的廝殺漢,cāo控起船只來,不比水手差。
這些王羽從沿海漁民中精挑細選出來,并加以培訓的水手,主要的職責是以豐富的經驗觀察天氣,規避海上風暴,同時記錄洋流、風向等第一手數據,進而繪制出海圖來,形成固定的航路。
其余的三十人當中,包括兩名船醫,三名通譯兼向導,十名商人,十五名各式工匠。
船醫、向導的作用不言而喻,工匠則是為了建碼頭,建殖民點,還有勘探礦脈之類的工作,只有商人的作用比較不明確。
按照王羽的說法,是為了讓他們去當地找找商機,可同樣是他的說法,太史慈此行經由的地方都是不毛之地,頂多有些土著部落,哪里會存在什么商機?商人的工作就是低買高賣,連人都找不到,哪有什么倒賣的余地?
出于這方面的疑慮和對未知的恐懼,東渡船隊招募商人的工作進行得很不順利,商人們都忙著去河東淘金,哪有空理會這邊。
就算果然如驃騎將軍所料,東渡船隊順利抵達目的地,并且找到了傳說中的金礦,大家也可以等有了確定消息后,再跟著后續船隊出發么,何必一開始就跟過去呢?冒著生命的危險,卻什么商品都不能帶,什么賺頭都沒有,去干嗎?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魏昇毅然決然的報了名,成為了第一批東渡的十名商人之一。
楊超不理解共患過難的好友的選擇,故而一直跟來了成山角,苦口婆心的勸說對方改變心意。
面對好友的勸說,魏昇坦然一笑:“娥娘支持我,雖然有些舍不得珠兒,但總不能因為自家的兒女情長,就誤了國家大事!”
楊超急得直跺腳:“誒呀,我的魏大哥呀,咱們青州這么大,這么多人,還差得了你一個嗎?不說別人,糜使君那一家,不就有的是擅長經商之人嗎?”
“那怎么相同?”魏昇搖頭不迭:“君侯說得很清楚,這是賺大錢的事,糜使君已經做了官,不能再涉足于此,商政要分開,否則很容易變成前朝那樣。”
盡管王羽沒有稱帝,但改元這種事,給人的感覺依然像是換了個時代。其實早在去年,在少府王修的主持下,將軍府開始鑄造新錢幣開始,青州的百姓就有了這種感覺。
認同者眾,初平、中平這兩個年號,帶給全天下人的都是苦痛,哪怕是掀起動亂的黃巾將士,也不例外。
等到新年伊始,將軍府正式公告這一年為開元元年時,迎接這道法令的,只有喧沸盈天,經久不息的歡呼聲。
開元,就是開創新紀元,將舊ri的創傷全部拋在身后!
作為王羽的鐵桿擁護者,魏昇早就當漢朝已經滅亡,新朝崛起了。
楊超無言以對,他也受過豪強的壓榨,對那些只手遮天的大世家絲毫沒有好感,認同王羽的這道法令,可想來想去,他還是對好友此番的前程不看好:“說是這么說,可這一趟根本也不是賺錢去了啊…””
魏昇滿不在意的笑道:“賺不到錢,也是先人一步了,再回來時,賺錢肯定比別人容易。君侯他老人家說的話,怎么會錯呢?”
楊超還要再勸,可話沒出口,就被人打斷了:“就是啊,小兄弟,你就別cāo這些沒用的心思了,沒必要,驃騎將軍那是什么人?身經百戰曾百勝,只手可掌滿乾坤!他老人家指的路,會有錯嗎?”
說話的也是名商人,姓甄名道,說話的口音和魏昇差不多,據他自稱是從巨鹿來的。
這甄道年紀不大,說話有些大咧咧的,對王羽也是推崇備至,因此和魏昇也是一見如故,沒幾天就打成一片了。
此刻他出言幫腔,嗓門不小,很是吸引了一些注意力,引發了不少人的附和。
“這話說得在理兒,富貴險中求,這一趟是有點冒險,可這年頭,不冒險還想富貴,那不是做夢嗎?就算是君侯他老人家,還不是刀光劍影里走了多少趟,千軍萬馬中縱橫了這許多年,這才打下了十五郡國的基業么?”
“有啥可擔心的?沒見人家子義將軍搶著要領軍嗎?你再身嬌肉貴,還能比得過征東將軍了?孩兒他娘,你就別哭哭啼啼的了,等你家相公我回來,有的是榮華富貴給你享受,哭什么呢?”
“就是,就是…”
來送行的人不少,本來是充滿了離愁別緒的,可被楊超、魏昇這么一激,即將出海的眾人拍著胸脯,揮舞著雙臂,笑著,嚷著,像是一股強勁的風吹過,愁緒頓時就被吹散無蹤。
魏昇摟住患難之交的小兄弟,在后者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后者的眼圈頓時紅了,但卻再也沒說出什么勸告的意見。
喧鬧聲和喜慶的氣氛也感染到了在山頂肅立的文武官員,太史慈拍著胸脯笑道:“主公,有俺出馬,您就放一百個心吧,保證把您交待的事都辦得妥妥的。”
“怕就怕你這樣!”王羽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都叮囑你多少遍了,這次出海,重點不是與人斗,而是與天斗!光是有勇氣和武藝是不夠的,還要講究方式方法。記得不要貪功冒進,是不可為就不要勉強…”
“多聽霸天的建議。”太史慈搶著把王羽后面的話給說了,很委屈的說道:“主公啊,雖說新年,您又長了一歲,但您也不能突然就變得跟元皓先生一樣了啊?這些話您都交待多少遍了,俺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難道某辦事,就這么不靠譜,這么讓您不放心嗎?”
“是挺愁人的。”趙云冷丁從旁插了句嘴,引得眾人都是莞爾,太史慈惱羞成怒,追打起義弟來:“好你個子龍,在這么多人面前拆我的臺,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沒等他追上趙云,人群中轉出了田豐,冷哼著說道:“征東將軍這么大威風,要教訓誰啊?剛才老夫好像聽見,有人在說我老了,不中用了,嘮嘮叨叨了是不是?”
“哪…哪能呢。”太史慈動作一僵,慢慢轉身,摸著后腦掃,訕訕賠笑道:“元皓先生怎么會老呢?您是老當益壯,老而彌堅,越老越精神…”
“你直接說老妖怪好了。”趙云躲在王羽身后,又吐了句槽,把太史慈氣得面紅耳赤,卻又無可奈何,眾人的笑聲越發的響亮了。
其實太史慈也知道,義弟這是在擔心自己。這一趟理論上不會有什么敵人,用不著他這個征東將軍,青州上將出馬,真要在海上遇到兇險,別說是他,就算王羽在船上,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天威,是那么容易抗拒的嗎?
其實太史慈開始也只是為了湊熱鬧,可隨著計劃的展開,從王羽那里知道的內情越來越多,他被這個聽起來異想天開的計劃深深的吸引住了。
用前所未有的方式開疆拓土,將自己的大名烙印在大漢朝向外開拓的先行者之首!對于酷愛冒險,喜歡出風頭的太史慈來說,這是個致命的誘惑。
所以,盡管兩位義弟都反對,主公王羽也很不舍得,太史慈還是執意要走上這一趟。
將來自己的舞臺,當然還是在中原戰場上,但這個插曲是必須的,非自己莫屬!大丈夫生于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這就是他生平所愿,什么叫不世之功呢?
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