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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二章 夜襲與潰敗

熊貓書庫    三國第一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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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嗷…嗚…”

  時至三更,曠野中除了呼嘯的風聲外,就只有寒鴉和野狼的叫聲在回蕩。眼下這時節,也只有這兩種動物還在野外活動了。

  不過,若是仔細聽,就會發現,回蕩著的叫聲有些太過頻繁了些,而還蘊含著某種韻律和節奏,像是在傳達什么內容似的。

  會唱歌的烏鴉和狼?怎么可能?

  陳良用力的抽了一下鼻子,將就快落在衣領上的鼻涕抽回原處的同時,對自己莫名其妙的念頭感到好笑。

  這鬼天氣,果然冷的有些過分,搞得自己的頭都昏了,竟然會生出這么稀奇古怪的念頭來。

  想到這里,他突然嘆了口氣。

  這仗打起來就沒完沒了,從夏天開打,竟然一直打到了寒冬臘月還沒結束,是個人他就受不了啊。軍中傳言,大軍還在清淵的時候,青州派了使者來求和,開出了相當不錯的條件,結果不知怎地,卻被袁將軍給拒絕了!

  這真是讓人無奈啊。

  什么時候才能回家呢?也不知家里今年的收成怎么樣?過冬的口糧夠了沒有?弟弟的親事怎么樣了…自己在軍中省吃儉用,可軍餉卻也一直在削減,搞得攢來攢去,什么錢也沒存下來,就這樣回去了,在弟弟的親事上也幫不上了,能把這個冬天過去就不錯了。

  他越想越沮喪,越響越難過,以至于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實際上,他也不覺得自己的職責有什么重要的。他所在的地方,是連營最東面的門戶,青州軍在河對岸。高唐、平原的守軍被圍在城里。雖然敵人不止這兩股,可平原境內肯定是沒有了,在這里站崗,就是浪費人力而已。

  要不是軍法太嚴,他早就開小差了。

  而現在,除了靠著回憶家人,來獲取一點暖意,又有什么能讓他抵御溫暖的帳篷和熱乎乎的被窩呢?

  沉浸在回憶中的陳良并沒有發現,在鴉鳴、狼嚎聲最集中的地方。無數人影正在黑暗中攢動。

  “甲隊集合完畢!”

  “乙隊集合完畢!”

  “丙隊…”

  黑夜中集結的難度相當之高,不過如果早有準備,并且進行了相關的訓練,要做到也并不為難。鴉鳴、狼嚎就是信號,為了這場夜戰。王羽特意選拔了一批擅長模仿的傳令兵出來。

  鴉鳴是射聲營的集結號令,狼嚎則是催鋒營的;不同的節奏,代表不同的部隊,比如:三長一短,就是第三部的第一曲,屬于這二百人編制內的士兵,就會按照向這里靠攏。

  當然。在運兵的時候,各部曲都是盡量同批運送的,若是一切順利,就用不到這種集結方式。不過。夜渡黃河的技術含量不是一般的高,再怎么順利,也會發生一些意外的。

  就目前而言,一切順利。

  “很好。甲、丁二曲,跟我來!”徐晃滿意的點點頭。揮起大斧,向遠處燈火搖曳的營門處指了指,隨即率先沖上,在他身后,四百將士緊緊跟隨。

  “兄弟們,跟我來。”徐晃前腳剛走,黃忠也點了四百精兵,追在后面。

  二將爭先,最后在王羽裁決下,采用了催鋒營在前突擊,射聲營隨后跟進,前后呼應,保證戰果的持續擴大的戰法。

  催鋒營長于近身格斗,用的多是長戟大斧這樣的兵器,攻堅能力極為出色;而射聲營的將士大多箭術超卓,正好隨后掩殺。二營相互配合的效果,遠遠好于某個營獨自沖陣。

  兩營其余的兵馬,也采用相同的模式,一的突襲袁營。這樣安排的好處是可以盡早發動進攻,免得夜長夢多,讓敵人有了準備。就算夜幕再深,冀州軍也不可能對眼皮子底下的幾千人始終視而不見。

  十余里的距離,已經算是隨時可以進入交戰狀態的范圍了。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陳良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發現是和他一起巡邏的同鄉周松。

  “能有什么聲音?”他茫然反問。

  “我也不知道,不過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周松搖搖頭,到底有什么,他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一陣陣的心神不寧。

  “唉,王鵬舉來了,又有一場惡戰要打了,你怕了是吧?別不承認,我也怕啊。雖說咱們的人更多些,可王鵬舉兇著呢。他隨便派了幾個部將,就能讓大軍在高唐這么個彈丸小城前面碰個頭破血流,現在他自己來了,唉,真不知該如何是個了局啊。”

  一邊唉聲嘆氣的感嘆,一邊寬慰著同伴,陳良的話倒是引起了不少共鳴。營墻附近的巡邏小隊,剛剛還一個個被凍得不行,蔫頭耷拉腦袋,留著鼻涕往背風的地方躲,這會兒卻是都湊到了營門前,七嘴八舌的發起牢騷起來。

  有人抱怨軍餉越來越少;有人對日前那場慘烈的攻城戰感到悲哀,顯然有親朋在攻城部隊的序列之中;也有人在抱不平,對袁紹的近衛部隊拿著高人一等的糧餉,卻始終不參戰感到氣憤。

  這都是軍中司空見慣的問題,說不說,都改變不了什么,但聚在一起發發牢騷,罵罵壞心眼的軍官,多少能分散一部分注意力,身上不那么冷。

  周松一直沒有加入,同袍們興高采烈,可他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了。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的確神經過敏,但很快,他的耳朵清晰的聽到了風中夾雜著的‘沙沙’聲,那是…腳步聲?

  他從同袍的身邊走過,凝視著那片黑暗,身體前傾,想要更清晰確認自己聽到是否真實,然后,他看到了…夜幕下晃動著的黑影!

  “敵…”他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試圖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大聲喊出來。

  一支利箭閃電般從黑暗中飛出,準確的射進了他張大的嘴巴里,將第二個字永遠的封在了他的喉中。

  巡邏兵們大驚失色。

  因為沒人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遭遇突襲,所以,他們出來巡邏,并沒有特定的防御任務,只是按照軍規,例行的巡邏罷了。出來巡邏的,不是因為犯了錯受罰。就是因為地位低下,在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大多數人都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兒。

  別說防御示警,他們連腿都嚇軟了,跑都跑不動。

  “嗚嗚。嗚嗚,嗚嗚…”其實也用不著他們示警了,來襲的敵人已經意識到無法繼續潛行,并且已經到達了發動突襲的理想位置,于是,凄厲的號角聲突然在夜幕中炸響,沉悶宛若驚雷。

  一個雄壯的身影從黑暗中跳出。手中長柄戰斧向前一指,吼聲如雷:“出擊!踏營!”

  作為前鋒的士卒齊聲吶喊,跟在身為鋒刃的主將身后疾撲而前。

  寨墻搖曳的燈火,映射在士卒們手中的鋒刃上。映出了陣陣寒芒,仿佛巨獸開合的利齒,又仿佛碾壓而來的刀山!

  沒等徐晃沖近,早已迫不及待的黃忠同樣一聲斷喝。左右開弓,將寨墻上兩個試圖舉弓反擊的冀州士兵射翻。率領麾下部眾大步前沖。

  他身后的無邊的黑暗中,如同山谷回音一般,無數聲相同喊殺聲次第響起,誰也不知道那片濃重的黑暗中到底藏了何等眾多的兵馬。

  看著同鄉慘死,不知名的敵軍神兵天降,喊殺聲驚天動地,陳良仿佛墜入了噩夢之中。多年沙場求存的本能,讓他做出了最合理的反應,扔掉武器,抱頭往地上滾倒,然后連滾帶爬的跑開,逃跑的方向,絕對不能是營門,而是沿著寨墻的其他方向。

  大軍被突襲了,來的八成是青州軍,為了保證突襲的效果,青州軍只會對付對他們形成威脅的敵人,而不會對零散的潰兵追殺到底。

  陳良的經驗沒錯,做出其他反應的人都死了。

  舉起刀的人,轉瞬間就被剁成了肉醬;拿起弓的人,總是會被黑暗中飛出來的箭矢找上,慘叫著從寨墻上墜落;就算是已經被嚇傻,呆立原地的人,只要他忘記了丟掉武器,迎來的也必然是刀斧的迅猛一擊。

  然后,他看著敵將沖到了寨門前,揚起了手中的大斧,重重揮落,寨門洞開!

  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中,數不清的敵兵順著寨門,長驅直入!

  “嗚,嗚,嗚…”冀州軍大營瞬間從夢中被驚醒,發出了刺耳的悲鳴。

  稀稀落落的羽箭陸續從營門附近射了出來,幾名前沖中的士兵不幸中箭,慘叫著跌倒。他們的慘叫聲瞬間被袍澤們的怒吼聲吞沒。

  一波接一波的青州士卒如海浪般拍向敵軍,將零星的抵抗頃刻間拍成了齏粉。

  營門附近巡哨的士卒很快便支撐不住了,掉頭向自家營地深處逃竄。

  葛布做的帳篷被一座接一座推倒,扔上搶來的燈籠火把,連同帳篷里尚在掙扎求生的士卒一道點燃。間或有冀州軍提著褲子從火光中跑出來,立刻被附近的青州士卒砍翻在地。無論他是否還有力氣抵抗,喉嚨間再補一刀,血光映著火光噴起了老高。

  “完了,敗了…”陳良汗流浹背,他最后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后爬起身,頭也不回的沖進了那片濃重的夜幕之中。

  營內的同袍?將軍?跟自己有什么關系?當兵吃糧而已。

  大軍的生死存亡,冀州的興衰榮辱?那就更沒有關系了,古人說:國家大事,都是肉食者方可謀之,自己憑什么要上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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