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又稱汜水關,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南連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作為洛陽東面的重要門戶,乃是歷代兵家的必爭之地。
酸棗的聯軍主力要想攻打洛陽,虎牢關就是一道越不過去的障礙。
這里的主將是東郡太守,大都護胡軫,王羽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不過,熟知西涼軍內部情況的賈詡,卻不這么想。
“進京之前,西涼軍內部共有四大軍系,分由牛輔、董越、段煨、胡軫率領。論親信程度和軍隊數量,以牛輔為第一,其次則是同族的董越,再次就是董丞相一手提拔起來的胡軫,最后才輪到出身名門的段煨…”
“將軍以為,文則對將軍的忠誠與否?將軍自問,對文則重用與否?將來將軍擁兵十萬,雄霸一方之時,文則又當居于何位?”
“所以,胡軫在西涼軍內的地位如何,將軍應當很清楚,詡就不贅言了。將軍只要知道,上次逼退將軍的呂布,雖然也同為中郎將,但并州軍卻是從屬于胡軫之下的。”
賈詡的比喻很形象,除非遇人不淑,否則,一手提拔起來的部下,將來多半都會成為心腹嫡系。
于禁自不用說,歷史上曹魏的五子良將之一,深受曹操信重,當之無愧的名將。董卓的地位實力,也是打出來的,他提拔起來的胡軫,自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只是因為老董敗亡得早,被后世定義為奸賊,西涼諸將集體被埋沒,這才導致了胡軫聲名不顯。若是因為沒聽過名字就輕敵,八成要吃大虧。
“呂布是胡軫的部下?他不是一直跟在董卓身邊嗎?”王羽關注的是另外的問題。
“將軍是故意裝傻,戲弄賈某嗎?”胖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并州軍是董丞相進京之后才收編的,到現在,一共也才四五個月,對這樣的一支外系兵馬不加約束,將軍你能放心嗎?把呂布這個主將留在身邊,也是牽制的意思呀。”
“那上次…”
“上次應該是丞相被逼急了。”賈詡撇撇嘴。
“牛輔慘敗,收拾潰軍就不知道得多久,孫堅從南陽北上,須得有人抵擋,胡軫又得據守虎牢關,李催、郭汜在河東戰白波未下,段煨駐華陰,董越守澠池…嘿,要么丞相親征,要么也只有讓呂布領軍了,丞相上次被將軍…總之,嚇得不輕,哪里還敢輕出?”
賈詡體胖,行動遲緩,但思路清晰,嘴皮子也快,連換氣都不用,就把西涼軍的態勢說了個一清二楚。
“難怪…”
難怪董卓在洛陽堅持了沒多久就開溜了呢,這家伙外強中干,根本沒想象中那么強大。由于牛輔的慘敗,現在的局勢,比他歷史上面對的還要糟糕,如果能在虎牢關取得一場大勝,說不定這家伙會提前逃跑也說不定呢。
“難怪什么?”王羽突然陷入沉思,讓賈詡很是納悶。
見王羽不答,他又有些沒趣,訕笑道:“不管將軍在想什么,我勸你都別高興的太早,你若是真有本事拿下虎牢關,再次面對,恐怕就是你那位老朋友了,呵呵。”
“呂布么…”王羽眼中精光閃爍。
強敵,是讓人奮進的目標,對他來說,呂布就是絕佳的對手。盡管現在可能還不是對手,但雙方的差距正在拉近…
有了烏騅,赤兔就沒那么可怕了;
有了公孫瓚的傳授,自己的騎術也在突飛猛進之中;
跟關張的切磋,不但有利于增強友好度,還能大幅提升自己的武藝!
這個時代的武術,不像小說里那么夸張,無非也就是將身體的潛力開發出來,并運用到極致的一種方法罷了。
其核心理念,比自己前世學的那些格斗術高深;應用上卻差不多少;人體構造方面,反倒是自己的知識更加全面一些。
只要多跟高手過招,進步就會一日千里。
天下無敵的呂布?嘿嘿,也未必就那么遙不可及。
王羽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信心十足的微笑。
“嘖…”王羽的信心讓賈詡十分費解,他咂著嘴道:“看這架勢,將軍,莫非你真有取關之計?”
“咦,文和先生居然沒想到嗎?”王羽驚訝的反問道。
“…”賈詡有點發懵。
那可是虎牢關,駐守了萬余雄兵的虎牢關!胡軫可不是牛輔那種廢物,就算是,只要他不亂來,憑王羽這支胡亂拼湊起來的聯軍,也不可能取得下啊!
用計?計策這東西說到底,就是個借勢的法子,就像是上次王羽借刀殺人,除掉了韓浩一樣。
虎牢關內的西涼軍又沒有什么內部矛盾,胡軫也是宿將,只要憑關據守,就無隙可乘啊。
用白馬義從迂回斷糧道,倒是個不錯的計策,但那樣做,白馬義從就要冒很大的風險,王羽和公孫瓚的關系雖然很好,可是,涉及軍國之事,公孫瓚豈能那么好說話,任人擺布?
何況,虎牢關北面數十里就是敖倉,取糧方便的很,斷他們的糧道,還不如直接奇襲敖倉呢。
“嗯,斷糧不成,難道要詐敗誘敵?不,胡文才不會中這種計策,此人用兵中規中矩,丞相給他的命令是守關,他就絕不會遠離…假情報倒是可以考慮,可是,除非事先截獲幾道洛陽方面的命令,否則,胡軫不會那么輕易的就上當…”
碎碎念叨了一陣,賈詡猛然一抬頭,盯著笑吟吟的王羽,狐疑道:“將軍,你不會是打算套賈某的話吧?”
“文和先生,你覺得本將是那么卑鄙的人嗎?”王羽很無辜的一攤手。
“…”賈詡沒接話,但他的眼神已經表明了他的想法:你不是誰是?
“這樣吧,文和先生,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打賭?賭什么?”賈詡警惕的看著王羽,神情凝重。
“我把我的計劃告訴你,你若是覺得有可行性,那就幫我辦一件事。”王羽輕描淡寫的說道:“你放心,這件事不難,也沒多大危險,跟咱們以前打的那個賭,也沒關聯,怎么樣,你敢不敢?”
賈詡將眉頭擰成了一團。
前車可鑒,上次跟王羽打賭的是方悅,結果方都尉慘敗,把自己都給輸了。現在王羽又要打賭,看起來也是信心十足,危險應該不會有,但萬一也輸了,豈不是…
可是,他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了,他確實很想知道王羽的計劃,到底如何能解決這個,他都想不出辦法解決的難題。
盡管他已經意識到了,王羽這次打賭跟上一次同出一轍,方悅自負武藝,而他賈詡則是以智謀自詡。遇到針對性的挑戰,還真是很難拒絕。
特別王羽還保證了,輸了后果也不嚴重。只要之前的那個賭約沒解決,他就不用擔心賣身給王羽的問題。
“一言為定!”賈詡咬了咬牙,“請將軍賜教,詡洗耳恭聽。”
“其實…”王羽湊到胖子耳邊,低聲的嘀咕了一通。
“嗯…哦…咦…啊!”賈詡開始還很淡定,很快便微微帶了點譏嘲之意,但并不持久,眼神又很快轉為驚疑不定,最后,竟是失聲驚呼出來。
“這計策…這計策…”賈詡驚立而起。
“文和先生有何高見?”王羽從容一笑。
“蹬蹬蹬…”
賈詡瞪著王羽看了片刻,轉身沖出了軍帳眺望著遠處的雄關,呆呆的站了好久。然后,隨著一聲嘆息,他又轉回來了。
“將軍這計策匪夷所思,成算卻大,很有將軍一貫的風格,賈詡拜服…”胖子的臉色有些黯淡,認輸的話只說了一半,卻又壓抑不住的問道:“只是,敢問將軍,你這計策難道是早就想好了的?你確定能殺得了那華雄?”
“其實也沒想這么遠,只是當時覺得有利,所以…”王羽表現得很謙虛:“至于華雄,就要著落在文和先生,你身上了,如何?”
“愿賭服輸,但憑差遣。”
“云長,翼德,這幾日你們常在一處,都在談論些什么?”
張飛大嘴一咧,搶著答道:“哈哈,大哥,你不知道,鵬舉他對酒很有研究,什么白酒、黃酒、紅酒的,說了好多名目出來,俺聽都沒聽過,他說,等將來釀出來,要請俺喝個遍呢。懂酒,又豪爽大方,是個好漢子!”
劉備無語。
王羽的脾氣直率卻又不失靈動,對付三弟這種直腸子還不手拿把掐的?他甚至還找到了三弟的命門,酒!
要不是兄弟之情足夠深,劉備甚至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對方挖了角。
“云長,你怎么看?”
“嗯,”關羽一拂長髯,沉吟道:“相識不過數日,尚難以定論,不過,以某觀之,此人是個忠義之士,應當不會有錯。如今雖天下大亂,漢室摧頹,但危難之際,方顯英雄本色,尤為難得的是,王鵬舉此人少年得志,卻無驕矜之氣,大哥,漢室不亡,吾道不孤啊!”
說著,關羽也激動了,劉備看在眼里,心里的滋味就別提了。
好在,兄弟之情夠深…
“路遙知馬力,日久方見人心,云長、翼德,對王羽此人,先不忙做定論。其忠勇之氣雖然可嘉,但他與伯珪兄很談得來,不免讓人有剛極易折之憂…扶保漢室,還得靠我等兄弟啊。”
“大哥說的是。”關、張皆肅容起身,齊齊稱是。
“對了,你們似乎切磋過幾次,比以二位賢弟,那王羽武藝到底如何?”劉備又問。
“他的武藝很高,不過年紀尚幼,氣力稍有不足,而且他練的武藝也有點怪…”提到這個話題,張飛顯得比較嚴肅,“比俺和二哥是要差些,不過也算是一流的了,俺在他這個年紀,可沒這么厲害。”
關羽點點頭,認可張飛的說法:“嗯,翼德所言不差。”
劉備暗暗心驚,三弟倒還好,云長可是很驕傲的一個人,他居然全盤認可這個說法,那王羽的勇武,的確非同一般啊。
不過,當務之急不是這個,既然確定了王羽的武藝,那他的心事就算是有了著落。
“眼下有一個報國的機會,若是不出意外,明日虎牢關前,二弟,那華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