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德軍開始對英國遠征軍的陣地進行火力準備。書友上傳 可能重炮還沒有跟上來,德軍的炮火并沒有杰克少尉之前想象的那么猛烈,但英軍昨天晚上連夜加固的防御陣地也相當的不靠譜。更要命的是,英軍雖然身經百戰,但還從來沒有和另一支現代化軍隊死磕的經歷——俄國人在巴爾干可沒有進行長時間炮火準備的習慣,都是砰砰一打就高喊烏拉沖上來了。
所以英隊的指揮官們竟然沒有一個想到要讓部隊先撤出陣地避炮。
并不深的戰壕在德軍的炮火面前一點用沒有,英國大兵們被炸得七暈八素。杰克少尉身邊連續落下多顆12磅以上的炮彈,昨天的戰斗中一直陪著他的中士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沒了人形。杰克抱著頭,蜷縮在戰壕底部,發出充滿恐懼的嚎叫——不這樣的話,恐懼恐怕會將他整個壓垮。
沒人注意到少尉的失態,因為戰壕里其他人基本也是這個狀態,最淡定的竟然是隨軍牧師,這個威爾士人手拿圣經,端坐在戰壕里背誦著舊約中的句子。
德國人的炮擊持續了一個半小時,等炮聲漸稀,杰克爬起來清點部隊人數的時候,發現自己麾下的士兵已經減少了一半。昨天晚上增援上來的其他部隊的狀況看起來也非常的糟,但是正在把“黑豬”泥土里拽出來的機槍手們的身影給了杰克信心。
昨天只是用排槍就讓德國人撤退了,今天有機槍了。不會有事的——年輕的少尉如此安慰著自己,同時伸手去摸裝在口袋里的眼鏡。
不會有事的。
杰克戴上眼鏡,隨后掃了眼正在把機槍安裝到位的機槍手們,繼續安慰自己道:經歷了昨天的場面。我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
這時候,陣地前方幾百碼外的森林中傳來成片的哨音,接著黑衣的德國兵就拍著散兵線從森林里走了出來。
“德國人進攻的時候,也是吹哨的啊。”杰克低聲嘀咕著,他口袋里也有一個銀色的小哨子,專門用來在進攻前發布開始攻擊的命令。
杰克探出頭,想要觀察一下德軍的隊列,結果一發來自德軍特等射手的毛瑟98槍彈擊穿了他的頭顱。
在弗倫奇的遠征軍和朗勒扎克的法軍和德國最強的兩個集團軍打成一團的同時。福煦的大規模進攻也開始了——和這次進攻相比,之前兩次進攻只能算是試探性的攻擊。
福煦的目標就如同她在確認德軍真實意圖之后的那個晚上所說的那樣,是突破正面德軍防線,收復斯特拉斯堡。然后轉向北方,向著德國重工業心臟魯爾區前進。法軍也有越過比利時攻擊德國的計劃,對法國人來說這個計劃最大的優點就是打過去之后直接就闖進了德國最重要的重工業區,打爛了魯爾區,德國的戰爭潛力就變得不足為懼了。但后來英國的干預促使法軍統帥部放棄了這個很有吸引力的計劃。
現在福煦準備通過另外的途徑來實現攻占魯爾區的目的。
上個時空福煦就以疾風迅雷的攻勢聞名。而這個時空的福煦對進攻更是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正是她提議法軍改變傳統的步兵進攻戰術,轉而采用一套類似林有德的海軍陸戰隊那樣的三三制攻擊戰術:一個步兵班三人一組擺成品字形,以便充分的發揮手中自動武器的火力優勢。
10月16日,準備了一個多月的法軍開始梅斯至埃皮納勒之間的多個進攻點上進行火力準備。隨后,福煦的攻勢開始了。
德國皇儲威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要我們撤退?”
和他同處一個指揮部里的符騰堡皇儲也抬起頭。驚訝的看著機要員。
“法國人正在進攻,毛奇和法金漢不給我們調遣后備部隊就算了。竟然要我們撤退?”
“大人,電報上就是這么寫的…”機要員看起來非常的委屈,畢竟這個命令又不是他下的,“我很確定自己的譯碼沒有問題。”
威廉皇儲還想說什么,可最終還是揮了揮手,示意機要員離開。那年輕人當即如釋重負,逃也似的離開了氣氛相當緊張的集團軍司令部。
威廉皇儲和他爸爸不一樣,他從小就受到嚴格正統的容克主義的教育,而且體格健壯,完全符合霍亨索倫家族繼承人的所有標準。他是勇敢沉著的軍人,從不像他父親那樣神經質,焦慮也似乎與他無緣。
“法金漢和毛奇讓我們從現在的防區撤退。”皇儲威廉對符騰堡皇儲馬克思說,“我估計隔壁的巴戈利亞集團軍也接到了類似的命令,我想他們很可能是打算讓法軍深入我軍領地,然后再發動側翼攻擊,打一次包圍戰。”
“可是,在法軍昨天的進攻中,我們在前線的陣地上已經傷亡了6萬人,現在放棄陣地的話部隊會出現動搖的,他們會覺得自己的同胞白死了,并且因此怨氣沖天。”
“而且還會遭到法軍的追擊,潰不成軍。”威廉皇儲來到地圖桌前,查看自己的防區,“所以我們需要一次兇狠的反擊,讓法國人以為我們要和他們拼命,然后再行撤退。”
威廉皇儲拿著圓規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隨后將圓規的尖角插在地圖中的一點。
“就是這里,我們不是新配備了一支坦克部隊嗎?就讓我們看看這些中國人的發明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效吧!”
布蘭多一屁股坐在德軍的戰壕里,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
剛才他用機槍掃倒的那個德國佬的面容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那個德國兵看起來一點不像日耳曼人,反而更像是布蘭多的鄰居。
在布蘭多扣動扳機前他似乎哀求了些什么。布蘭多沒聽清——可總覺得,那不是德語,而是法語…聽說阿爾薩斯和洛林的人有很多青壯年被德隊抓了丁當炮灰,那家伙該不會就是其中之一吧…
布蘭多這樣想著。心情變得更加抑郁起來。
“真奇怪。”他對在他身邊坐下的同鄉讓說道,“我們這算是打贏了吧?把德軍趕出來陣地,明天一早就能想著阿爾薩斯和洛林、向著斯特拉斯堡高歌猛進了,可為什么我一點都感覺不到詩歌里說的那種‘勝利’的滿足感呢?”
讓哼了一聲,從地上撿起一塊彈片,開始刮他靴子上那混合著血的黑泥。
“血和泥、泥和血,”他說,“從進攻開始之后我們看到的就凈是這些。能感覺到滿足才怪了。我現在就想大喊‘去他媽的戰爭’然后把武器一丟,回家繼續種我的地。要我看,就應該讓大胸脯的福煦小姐和德國的小姐一對一,或者把兩邊的將軍們叫到一起。一人給一把劍,讓他們互相砍…”
布蘭多猛的捅了捅讓的腰。
讓趕忙閉嘴,兩個人就這樣看著面相兇惡的司務長走到他倆跟前。司務長白了讓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就繼續沿著戰壕向前走去。大皮靴在被血水浸濕的地面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
看司務長走遠,布蘭多才開口道:“福煦小姐的身材,真棒啊。你說,如果我們作戰足夠英勇。得到了勛章,到時候福煦小姐會不會親自來給我們授勛啊?”
“得了吧。”讓不以為意的對友人說道。“那可是高級的神姬,就算是軍官閣下。名字里沒有‘德’或者‘拉’的都不要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那個中國人不是娶走了霞飛小姐嗎?”
讓拍了拍布蘭多手里的沖鋒槍:“你能造出足夠武裝整個法隊這玩意,那你也可以試著跟福煦小姐提親啊。”
布蘭多剛要答話,讓就豎起手指按著嘴唇對他噓了一下。布蘭多按下到了嘴邊的話語,不知所措的看著凝神諦聽的同鄉。
這時候,他自己也聽到奇怪的轟鳴聲了。
一開始那聲音聽起來像是蒼蠅群在飛舞,可漸漸的就變成了奔騰的野牛群,就連布蘭多腳下的土地也開始不安分的顫抖起來,戰壕底部的血水上蕩起一圈圈漣漪。
兩名同鄉好友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這時候,有人大喊:“東北方!有東西從東北方出現了!”
兩人趕忙站起來,趴在戰壕邊緣朝東北方望去。
他們只看見漫天飛揚的煙塵,制造煙塵的東西卻被一個凸起的小山丘擋住了——按照連長的說法,那個小山丘是明天他們的進攻目標。
“騎兵?”布蘭多說,“德國人發動騎兵沖鋒了?”
“不知道。”讓搖搖頭,繼續看著煙塵的方向。
突然,一臺黑色的機械繞過小山丘,向著一面發出鋼鐵的咆哮一面向著布蘭多他們所在的地方呼嘯而來,它背上插著的那面旗幟上,德意志的鷹徽在夕陽的余暉中閃亮得異常刺眼。
鋼鐵猛獸接二連三的從小山丘后面沖出,在平原上組成騎兵們喜歡的菱形沖擊陣型。
“哦老天啊!”法軍中有見多識廣的士兵發出了驚叫,“那是坦克!是德國人的鐵甲騎兵!”
這時候,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的旗車噴吐出火舌,德國的坦克兵們顯然對移動射擊的技術掌握不佳,但這一發偏到姥姥家去的炮彈的爆炸仍然嚴重的動搖了法軍的軍心。
“媽媽!”有士兵這樣哭喊著爬出戰壕向著后方奪路狂奔,卻被軍官從背后一槍撂倒。
“別慌!”軍官們大吼著,“拿出法蘭西的勇氣來!”
德國坦克開始用機槍掃射法軍陣地,而缺乏重武器的法軍只能用步槍彈徒勞的回擊。
當德軍坦克的履帶碾過戰壕的時候,法軍的士氣終究還是崩潰了。(。。)
的第四卷鳳凰旗飄揚297燃燒的巴黎(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