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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俄羅斯的死與新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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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莎?彼得維奇斯托雷平在老爸懷里哭成了淚人。[]

  “他們不是同意接收愿意前往中國的俄羅斯人嗎?為什么爸爸你要留下?”

  “因為祖國的土地需要愛國者的鮮血去澆灌,才會變得肥沃而充滿希望。”說完斯托雷平猛的推開女兒。

  “爸爸…”娜塔莎伸出手,卻碰上了一堵無形的墻——斯托雷平的目光中透出的堅毅構成了這無法被突破的壁障,娜塔莎緩緩的收回手,眼淚像潰堤的潮水。

  兩名哥薩克圣騎團的神姬姑娘上前,抓住娜塔莎的左右手,拖著她向遠處波羅的海走去,遠方的海面上中國人的飛空艦正在緩緩的降落,桅桿上迎著寒風飛揚的鮮紅色的鳳凰旗與船首的金色的十八星標志交相輝映。

  “爸爸!”娜塔莎沒有抵抗,任憑兩名下屬拖著她走向岸邊的跳板,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父親。

  斯托雷平別過臉去,看著大雪后剛剛放晴的天空。

  來自海洋的暖風吹拂著他身上依然厚重的衣裝,竭力想要掀起大衣長長的衣角,提醒他春暖花開的日子就要到來。

  斯托雷平抬起手,脫下黑色的毛皮帽子抓在手里,然后仿佛要擁抱什么似地張開雙臂,讓自己更充分的感受這溫柔的風。

  “俄羅斯。”他低聲默念著,絲毫不顧忌周圍正擠破頭想要上中國的船的顯貴們那詫異的目光,只是盡情的呼喚著腳下這片土地的名諱,“偉大的俄羅斯!”

  這是斯托雷平最后一次在公眾場合發出自己的聲音。

  尼古拉二世被門口傳來的響動驚動,他抬起頭,詫異的發現皇后亞歷山德拉正站在書房的門外,對自己微笑。(就到)

  “中國人的船隊不是已經…”

  尼古拉二世說到一半就閉上了嘴,因為他發現亞歷山德拉臉上的表情如此的陌生,在他的記憶里,自己的妻子從未用如此溫柔似水的表情面對他。亞歷山德拉高傲、任性,醉心于各種宮廷爭斗。和那些意圖獲取尼古拉二世歡心的女性斗智斗勇,而當宮廷內無人能取代她的位置后,她又處心積慮的想要排擠那些希望改革、希望實行君主立憲的新貴族們。

  尼古拉二世和亞歷山德拉之間從來沒有過花前月下的浪漫。維系他們的是各種政治上的考量和純粹的關系。

  自從最小的兒子誕生后,他們甚至連關系都不再擁有。

  可是現在,亞歷山德拉穿著全新的禮服,打扮得就像尚未出嫁的公主。她站在那里,笑容溫柔得甚至能掩蓋歲月的風霜。

  這讓尼古拉二世異常的震驚。

  他從未如此強烈的意識到自己的妻子才三十六歲,風韻猶存。

  “哦,親愛的,”尼古拉二世柔聲呼喚妻子。“你應該到海邊去,孩子們需要你。”

  “暴民們離得還遠呢。”亞歷山德拉緩步走進丈夫的書房,每一步都完美的符合她在維多利亞女王身邊學到的宮廷禮儀,顯得那樣雍容華貴,“所以我想盡可能的多陪你一段時間,我等中國人的第二批船隊。”

  她來到丈夫身邊,雙手輕輕的按住丈夫的肩膀,繼續說道:“尼基。我知道。沒有第二批船隊了。你剛剛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我是羅曼諾夫王朝最后的皇后,陪伴丈夫度過最后的時光,和丈夫一起面對王朝的終末,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驕傲。”

  尼古拉二世輕輕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手移動到肩部。(就到)和妻子的手重合,他把后腦勺靠在妻子的肚子上。束腰那堅硬的質感讓他莫名的安下心來。

  “你知道嗎,我有愧于這個國家。”尼古拉二世說。“我的老師別多諾斯柴夫教導我這個國家需要改革,他告訴我西歐列強強大的原因,告訴我一個工業化國家需要什么樣的統治機構和什么樣的人民,他希望我把俄羅斯帶上這條道路。可我的父親告訴我,人民需要被管制,需要被鎮壓,只要有足夠的軍隊,世界都會臣服在我們腳下。

  “我一直搖擺在他們倆灌輸給我的念頭之間,我舉棋不定。最開始我想要改革,可當我看到那些人想要把權利從我手中分出去的時候,我就想起父親的話,于是我想要像我父親說的那樣去擴張,可英國人到處跟我們作對,好不容易找到個中國,卻被打得鼻青臉腫。

  “看著中國在林有德的推動下迅速崛起,我終于意識到,別多諾斯柴夫老師的教導才是正確的,中國人只是憑著太平洋上那一串工業化的島鏈,就打敗了龐大的俄國。我想要糾正我的錯誤,才任命了斯托雷平,可現在,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尼基,”亞歷山德拉輕輕摟住丈夫的脖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皇后頓了頓,繼續說:“我之前從來不知道,兩個人只是這樣相擁,就能獲得如此巨大的安慰。我總想給我的生活多一些保障,敵視一切潛在的敵人,可現在我才發現,所有那些都不如這一個擁抱來得可怕。吶,尼基,我是不是發現得太晚了?”

  “不,我想,還不算晚。”

  尼古拉二世松開妻子的手,打算站起來,就在這時候,書房門外響起兩聲清脆的槍響。幾秒鐘后,一大群禁衛軍士兵簇擁著好幾名身穿黑大衣胳臂上纏著紅布的人闖進了尼古拉二世的書房,粘著雪和泥巴的大皮靴踩在名貴的地毯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

  “怎么回事?”尼古拉二世站起來,腳輕輕顫抖著,亞歷山德拉默默的從后面支撐住他的身體,“阿列克謝將軍呢?”

  “如果你說的是禁衛軍司令的話,”為首的黑大衣一臉輕蔑的說道,“他就躺在門外的走廊上,身上有兩個窟窿眼。”

  說著黑大衣掏出一張紙,攤開來,對著尼古拉二世高聲念道:“圣彼得堡工農兵蘇維埃轉達符拉迪沃斯托克最高蘇維埃命令,以叛國罪、反人民罪逮捕沙皇尼古拉二世,皇后亞歷山德拉費奧多蘿芙娜,以及他們的所有子女。”

  讀完簡短的命令后,黑大衣左右看了看,搖了搖頭:“不過,看起來子女是抓不到了。就請你們兩位委屈一下吧。”

  尼古拉二世來回看著禁衛軍士兵,他發現所有人都以刻骨的仇恨的面孔看著他。

  “原來,連你們都恨我到這個程度了嗎?”

  “你才知道啊。”黑大衣從懷里掏出卷煙叼在嘴里,劃著一根火柴點燃,隨后用火柴的火點著了他剛宣讀的命令,“你們選禁衛軍的時候不該只看身形和相貌,應該多看看他們的家庭構成,那些家里有人因為你們的愚蠢、你們的奢靡而死的人,怎么可能死心塌地的保衛你?俄羅斯早就想把你們弄死,遲早的事情罷了。”

  說著,黑大衣把手中還在燃燒的命令輕描淡寫的丟向地面,一腳踩滅上面的火焰。

  鞭炮般的槍聲隨即響起,子彈打碎了沙皇和皇后身后窗戶,打碎了桌上那精致的電臺燈和墨水瓶,最后連椅子和桌子都毫不留情的毀掉了。

  禁衛軍士兵們不斷的射擊著,直到步槍彈夾空空如也為止。

  尼古拉二世整個人向后倒在地上,整個下巴都被大口徑步槍彈打沒了,他幾乎立刻就死了,所以身體躺得非常周正,而亞歷山德拉還掙扎了一下,這使得她的尸體扭曲成怪異的模樣,一條大腿還搭在了倒下的椅子上,裙子順著大腿滑下,露出白皙的肌膚。

  黑大衣邁著方步,走到沙皇夫婦身邊,一人腦袋上補了一槍。

  他回過頭,掃視房間里的革命者們,說:“你們要盡快習慣這樣的事情,因為今后一段時間內,你們會反復經歷這樣的場景。我們必須要用暴力,徹底砸碎這些舊的枷鎖,然后才能建設新世界。所以我們不能有絲毫的憐憫。”

  波羅的海岸邊,伊莎貝拉正在白色木馬號上,用望遠鏡觀看岸上的情況。

  “那些正在接近岸邊的部隊不太對勁。”伊莎貝拉對白色木馬號的艦長說道,“他們不像是正規軍,很多人可能接受過軍事訓練,但肯定已經很久沒有拿槍了。這不對勁。”

  艦長拿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兒表示同意:“是不對勁,看起來像軍官們肩上沒有肩章,開進的隊形也過于散亂。更重要的是,為什么現在還要派新的部隊過來?岸邊負責維持秩序的俄國部隊已經夠用了。”

  伊莎貝拉不說話,繼續用望遠鏡觀察遠處還在接近的人群。

  過了一會兒,她說:“是不是護送亞歷山德拉的部隊?”

  亞歷山德拉是維多利亞女王的孫女,六歲的時候被接到英國居住和接受教育,伊莎貝拉曾經和她一起上過課,兩人還留有親密無間的合影——當然,論輩分伊莎貝拉比亞歷山德拉大,但實際年齡卻反過來。

  對于伊莎貝拉的推測,木馬號的艦長搖搖頭答道:“不會吧,沙皇再怎么落魄,也不會派這種雜牌軍來護送自己的妻子。”

  突然,伊莎貝拉打斷了朗德貝爾軍官的話:“戰斗警報,他們開始散開隊形了。這里面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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