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主任林老師吵翻,黎萌一賭氣從教室里出來了,正碰上了遲到的冷鋒,她想都沒想就跟冷鋒說:“冷鋒,我一天也不想在學校呆了,我們走吧,去一個不用讓大人煩的地方。”
冷鋒還只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他也早就不想臨江呆著了,爺爺年老體弱,奶奶就知道嘮叨,待在省城比待在那個破碎的家還要讓他煩,他聽黎萌這么一說,一分鐘都沒猶豫,立即帶著黎萌出了校門,然后向老爸冷天賜要錢,
冷天賜別的方面都糟糕,唯獨給錢這方面痛快,
冷鋒只說要給女朋友買禮物,就從冷天賜手里套到了五千塊錢,
這幾天,疤王一直在和冷鋒聯系,力邀他去新荷市發展,說只要加盟金鰲集團,一年之內能賺幾十萬,
于是,冷鋒就帶著黎萌坐上了去新荷的火車,
下午五點左右,車過青原,把冷鋒留給了冷天賜,把疤王等人交給了童丹元,楚天舒和寧馨帶著黎萌繼續驅車趕往臨江,
黎萌聽說姥姥病了,急得心神不定,出了高速收費站,就要求去醫院看望,
這孩子,似乎在一夜間就長大了,這是楚天舒第一個感覺,隨后他發現,黎萌的身上,真是有不少優點,能吃苦,敢冒險,經歷了一場危機之后,得知了外面的世界并沒有她們想象的那么精彩,整個人就成熟了許多,
看見女兒的一瞬間,祝鶴木了,呆了,忽然覺得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陌生的女孩,
黎萌原本潔凈的臉像是讓五彩筆涂染過,橫七豎八盡是汗漬,身上也讓污漬涂抹得一片狼藉,
祝鶴只望了一眼,淚就下來了,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會有一天變成了一副小乞丐模樣,
黎萌望著媽媽,揉了揉眼,沒有說話,用手抹了把臉,目光四下找尋著,問祝庸之姥姥怎么樣了,
祝鶴被她的平靜和漠然震住了,心里一陣抖,再也抑制不住,任憑淚水在瞬間淹沒自己,
黎萌沖進了病房,撲通跪在了病床前,她拉著姥姥的手,失聲痛哭,
姥姥的手顫抖著,撫摸著她的頭發,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姥姥,對不起。”黎萌抓住姥姥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姥姥說:“萌萌,別哭了,回來了就好。”
黎萌哭著說:“姥姥,我再也不會讓您傷心了,我要一輩子陪著您老人家。”
“傻孫女,起來吧,姥姥看到你病就好了。”說到這,姥姥輕輕嘆了口氣,說:“萌萌啊,你可是姥姥的心頭肉啊,你要再不回來,姥姥的心都快撕爛了。”
黎萌撲倒在姥姥的懷里,泣不成聲,
楚天舒和寧馨默默站在病房的門口,他們的眼里,也被這感人至深的場景弄出了淚,
祝庸之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輕輕帶上了病房的門,讓楚天舒和寧馨坐到了客廳里,
楚天舒和寧馨一五一十,將在新荷市歷險的經歷敘說了一遍,
想想這兩天擔的驚,受的怕,吃的苦,受的罪,楚天舒和寧馨都是感慨萬端,
好在,黎萌被找回來了,他們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震驚唏噓之余,祝庸之最先恢復了常態,他更關心黎萌之后的成長,他當著楚天舒和寧馨的面,板起臉,責備起祝鶴來:“小鶴,萌萌這回沒出事,多虧了小楚和小寧啊,我說,以后你不能光折騰你那點工作上的事,還是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來。”
“爸,黎明他這么說,您怎么也這么說呀。”祝鶴淚水還沒干,她愕然抬頭,
“這兩天,黎明跟我談過很多,我也仔細想過了,我認為,萌萌是女兒,她出了問題根源多半還是在你這個做媽的身上。”祝庸之向來直來直去,無論是工作還是家庭都就事論事,對家人也不護短,要么是尖銳的批評,要么,就是富有智慧的告誡,
“爸,這怎么能怪我呢,萌萌是她爸爸吵架了之后才離家出走的,黎明他很少著家,平常都是我在照顧萌萌。”祝鶴委屈地抱怨道,
祝庸之搖搖頭,說:“小鶴啊,家是什么,家是男人和孩子的港灣,是女人一生都不能舍棄的地方,你這些年有點本末倒置了,別的事都做得不錯,獨獨對家,對家人,疏忽了,冷淡了,或者說,沒太放在心上。”
祝鶴低聲說:“我以為,萌萌十七了,是個大孩子了…”
祝庸之抬抬手,說:“你不用解釋,虧是還是當老師的,萌萌身體長大了,但心理還遠不夠成熟,這次萌萌離家出走,和你這種想法有很大的關系,好在小楚他們幫著把她找回來了,我倒覺得,這也是件好事,可以幫助你學會教育自己的孩子。”
“好事。”祝鶴更愕然了,目光詫異地看著祝庸之,
“壞事有時候也能變成好事,這就是辯證法。”祝庸之說:“當然,萌萌這孩子,這么做事過激了點,但也能讓你和黎明明白,孩子長大了,他們有他們的世界,有他們的夢想,需要更多的關愛而不是簡單粗暴的強迫。”
祝鶴叫道:“爸,我哪點強迫她了,我對她簡直寬松到家了。”
祝庸之瞪了她一眼,嚴肅地說:“你那不叫寬松,叫漠視,叫放任自流,我聽黎明說,你和萌萌很少交流,也很少帶她去逛街或者旅游。”
祝鶴辯解說:“她是學生,主要任務就是把學習搞好,把成績搞上去,沒事亂轉悠什么,不定在外面又要遇到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呢。”
“就沖這點,你不但當不好媽媽,也當不好一位教授。”祝庸之不滿地說,“你把孩子天天關在家里,只認識家和學校,她對外面就更好奇,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里還會有傳銷這種惡毒的東西,不知道還會有狠毒的壞人。”
祝鶴終于不說話了,
祝庸之看了看楚天舒和寧馨,緩緩地說:“小鶴,天底下沒有不愛孩子的媽媽,這些話萌萌回來了我才敢跟你說,現在的孩子反叛性很強,我們要學會因勢利導,萌萌可能還會對你和黎明有逆反心理,不過,你現在有兩位很好的心理輔導員,就是小楚和小寧,所以,你不僅要感謝他們幫你找回了萌萌,更要借助他們的力量讓萌萌更健康地成長。”
祝鶴點點頭,誠懇地說:“小楚,小寧,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們現在是萌萌最好的朋友,請你們一定幫幫我。”
楚天舒說:“阿姨,您不用擔心,萌萌很聰明,有個性,給她提供一個新的學習環境,我相信,她將來會成為你們的驕傲的。”
祝庸之同意楚天舒的建議,他說:“給萌萌換個學校吧,不管將來成績如何,不能在她心靈上留下陰影和傷疤。”
“是啊。”寧馨也說:“萌萌而且很勇敢,她為了等我,竟然敢威脅我哥。”
聽寧馨這么一說,大家都笑了,原本嚴肅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病房的門輕輕打開了,黎萌如風一般飄了進來,到底還是個孩子,剛才還在為惹姥姥生病而痛哭流涕,這會兒看姥姥沒事了,立即就恢復了孩子的本色,
黎萌甜甜地一笑,問道:“你們在說我什么呀。”
祝鶴一把將女兒攬了過來,說:“萌萌,他們都在表揚你呢。”
黎萌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說:“姥爺,媽媽,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時,黎明拎著飯盒趕來了,他看到在向姥爺和媽媽道歉,由衷地說了一聲:“好,好,我家萌萌懂事了,小楚,小寧,太謝謝你們了。”
楚天舒和寧馨都站了起來,
寧馨說:“黎叔叔,萌萌本來就是個懂事的孩子。”
“不,我才不是孩子呢。”黎萌撅著嘴,孩子氣地抗議道:“姐姐,你才比我大兩歲,我要是孩子,那你也是。”
楚天舒認真地說:“萌萌,姐姐現在是大學生,你是高中生,這不是年齡的問題,而完全是身份不同。”
黎萌不以為然地說:“什么呀,明年這個時候,我不也是大學生了。”
楚天舒逗道:“萌萌,我們可都是你姥爺的學生,論起輩分來,你該喊我們叔叔阿姨呢。”
“不會吧。”黎萌揚著臉大叫了起來:“不干,我不干,你們這叫欺負人。”
楚天舒伸出了一根手指頭,說:“萌萌,你想要改變這個被欺負的現狀,只有一條路…”
“什么路。”黎萌紅著臉,催促道:“快說,快說。”
寧馨搶著說:“明年考上臨江大學。”
“沒問題,我保證。”黎萌眨巴了幾下眼睛,突然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祝鶴忙問:“什么條件。”
黎萌轉過頭來,鄭重其事地說,“我要轉學。”
“行,剛才小楚也建議給你換個學習環境。”祝鶴親切地笑道:“萌萌,這回我們聽你的,你想上哪所學校。”
黎萌說:“我要去青原。”
黎明和祝鶴聽了,頓時愣住了:難道,她還念念不忘那個冷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