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來了來了。”蕭平邊應聲邊開門,發現旅館的老板老板娘都站在門口,兩人的表情都十分緊張。
看到蕭平開了門,老板和老板娘全都松了口氣,老板娘還絮絮叨叨道:“總算還有個客人留下了…”
蕭平好奇地問:“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出了很奇怪的事。”老板娘一驚一乍地道:“隔壁房間里的幾個客人半夜里就不見了,連人帶行李全都消失了!”
蕭平心中暗暗好笑,表面上卻是一副驚訝的表情道:“怎么會這樣?旅館里少了東西?還是他們沒付房錢?”
“這倒沒有,家里啥都沒少,房錢也是昨天就付了。”老板娘很有氣勢地道:“否則我男人早就報精了!”
蕭平點頭道:“那就沒什么大事了,可能他們急著趕路,所以沒和你們打招呼就走了。”
“半夜里起來趕路,這得多著急啊…”老板夫婦接受了蕭平的解釋,自言自語地離開了。
既然弄龍井御茶樹茶種的目的已經達成,蕭平也不會在這里久留,想要盡快地趕回去。他剛剛走出旅館,就看到幾個當地的茶農背著幾簍茶葉往獅子山上走,其中一個邊走邊對同伴道:“這樣的好茶只能請茶室的喬老師親手炒出來,否則就等于是被糟蹋了…”
這話讓蕭平心頭一動,想起自己還忽略了得到頂級龍井茶的另一個關鍵因素——炒茶。想要得到極品龍井茶除了有頂級的新鮮茶葉外,炒茶工的水平也非常重要。昨晚蕭平一心想要弄到茶種。倒沒想過炒茶的問題。現在從茶農的話里聽出,喬老頭似乎還是個炒茶高手,蕭平自然要去討教一番了。
想到這里蕭平大步追上那幾個茶農,笑著對他們道:“你們是上山找喬老師炒茶的?我能跟著去看看嗎?”
當地人性格淳樸,自然不會拒絕蕭平的要求,和他一起前往半山腰的古廟。這已經是蕭平半天里第二次來這里了,不過這次他是大明大方地從正門走的。可不會象半夜里那樣翻墻了。/
茶農們顯然和喬老頭很熟悉,剛走進廟門口就奇怪地道:“咦,今天怎么沒見賽虎?”
蕭平知道他們口中的賽虎就是昨晚那條大狼狗。不由得在心中暗嘆:“你們再也見不到賽虎嘍!”
喬老頭聽見外面有人喧嘩,也很快出來看個究竟。幾個茶農紛紛向他問好,其中一人笑著道:“喬老師。這些茶都已經殺過青了,想請您幫忙炒一下。”
喬老頭也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茶農們早就習慣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樂呵呵地把茶葉往廟里搬。蕭平也跟在后面混了進去,不過喬老頭很快就發現了他,老人緊緊地盯著蕭平,仿佛在奇怪他為什么又回古廟來。
“喬老爺子早啊。”被發現的蕭平笑瞇瞇地道:“聽說您會炒茶,我就跟著來學兩手,有好茶樹不會炒茶等于零啊,對不?”
喬老頭輕輕點了點頭。也沒和蕭平多說什么,徑直走進了專門炒茶的房間。房間里這里有幾口鐵鍋,架著鍋的卻不是燒木柴的大灶,而是利用電力的電爐。這樣可以精確控制鐵鍋的溫度,保證炒出來茶葉的質量。
喬老頭來到一口鍋前坐下。抓起一把殺過青的茶葉聞了聞后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把茶葉放進了鍋里,開始了炒制的工作。
炒龍井茶可不是用鍋鏟,而是直接用手在鍋里翻動、抹壓茶葉。也正是因為如此,龍井茶的最終形態才會是一片片很扁的。不過單是這徒手在鍋里翻茶卻不燙手的本領,就要練上好幾年的工夫。至于炒茶時手勢的輕重和對火候的掌握。更是沒有十幾年別想熟悉得了的。
炒茶的工夫對蕭平也很重要,所以喬老頭剛開始動手,蕭平就全神貫注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從老人家的動作幅度到力度輕重,一直到對火候的掌握全都觀察得細致入微。此時的蕭平又進入了神奇的狀態,不僅僅是在看,更是在感受喬老頭如何炒茶。
許多關于炒茶的竅門,比如手臂所用的力度、掌心和茶葉的接觸面等等,往往是只能依靠長時間的實踐才能掌握的。就算喬老頭全心全意地想要傳授給蕭平,都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而此時的蕭平卻能把喬老頭炒茶時微妙的動作全都“盡收眼底”,可以說他只在這很短的時間里,對炒茶這一道已是略窺門徑了。
在全心全意揣摩炒茶技藝的時候,蕭平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做起了動作,模仿喬老頭炒茶的手勢。喬老頭炒茶時也是心無旁騖,直到一鍋茶炒成后,才發現蕭平在模仿自己。看到蕭平手掌的動作,喬老頭不由得一抬眉毛,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來:“想學?”
“嘿嘿…有這個想法!”眼見喬老頭松了口,蕭平當然會抓住這么好的機會。
喬老頭指了指身邊的那口鍋,然后對蕭平道:“找些干凈樹葉,學!”
“好嘞!”蕭平連忙應了一聲,匆匆忙忙地到外面采了一大堆干凈樹葉回來。眼見喬老頭已經開始炒第二鍋龍井了,蕭平連忙把一部分樹葉倒進鍋里,按照自己的理解跟著學起來。
鍋在電爐的加熱下很快就變得很燙,一般人根本沒辦法徒手伸進鍋里炒茶。但對蕭平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他只是嘗試了兩次,就已經適應了鍋里的溫度,開始有模有樣地翻炒起里面的樹葉來。
喬老頭在炒茶的間隙瞥了蕭平一眼,見了他的架式后立刻神色一動,眼中流露出欣賞的目光。不過這沉默寡言的老人家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無言地繼續炒茶,只是神色間似乎多了幾分愉快。
蕭平沒空注意喬老頭的表情,他一面回憶喬老頭炒茶的細節,一面盡量照著去做。在蕭平的努力下,原本還有些生澀的手勢漸漸變得熟練起來。就連那幾個茶農也紛紛稱贊蕭平,說他看上去已經挺象一個老炒茶工了。
在喬老頭炒茶的時候,蕭平也一直在旁邊練習。他時而仔細感受喬老頭的動作,時而親手摹仿掌握其中的精髓。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過去,蕭平還在認真地練習炒茶,全然沒有察覺到喬老頭已經把那幾個茶農送來的茶葉都炒完了。
送走那幾個茶農后,喬老頭面無表情地對蕭平道:“歇一歇!”
“好。”蕭平也真是累了,應了一聲后擦干額頭上的汗水,正想和喬老頭說話呢,卻發現他已經走出了炒茶房。
“這老人家…還真的沉默是金啊!”回想著和喬老頭認識以來的種種,蕭平不禁在心中暗嘆一聲。
過了一會喬老頭才回來。這次他手上端了兩只粗瓷大碗,重重往蕭平面前一放道:“吃飯!”
蕭平往碗里一看,只見其中一只碗里盛著滿滿的蛋炒飯,另一只碗里則是筍干、酸豆角之類的農家小菜。沒想到喬老頭居然是給自己準備午飯去了,心中感動的蕭平連忙向他道了謝,然后端起碗吃了起來。
從昨夜到現在蕭平都在忙,這時候肚子也確實餓了,所以這頓飯他也是吃得很香,把兩只碗吃得底朝天。
沒過多久喬老頭又回來了,把一桶茶葉放到蕭平面前道:“炒!”
蕭平往桶里一看,發現其中全都是葉芽很小的嫩茶。這些茶葉能被喬老頭看上肯定不是普通貨色,所以他也很沒把握地道:“讓我炒真茶?炒壞了我可不管啊!”
喬老沒有廢話,只是重復道:“炒!”
既然茶葉的主人都不在乎,那蕭平就更不擔心了。他取出一些茶葉放在鍋里,按照剛才掌握的方法開始炒制。同樣的動作蕭平已經用樹葉試過很多次,但真的炒茶發現兩者間還是有明顯區別的。和樹葉相比茶葉更嫩水分也更多,單只這一點就讓炒茶和炒樹葉的感覺很不同了。
蕭平努力適應茶葉的感覺,手勢也漸漸變得自如起來。他的手在鍋里來回翻抄,茶葉也漸漸變成了扁扁的模樣,龍井特有的香味散發出來,仿佛標志著蕭平第一次正式炒茶就大獲成功。
事實上蕭平自己也是這樣以為的。他剛才可是沒少看喬老頭炒茶,覺得自己炒出的茶葉無論是外觀、色澤還是香味上和喬老頭炒的也沒多大區別。這讓蕭平信心爆棚,覺得自己已經基本掌握了炒茶這門手藝。
然而事實總是殘酷的,信心滿滿的蕭平很快就受到了沉重的打擊。當蕭平把剛炒好的茶葉從鍋里倒出來,充滿信心地遞到喬老頭面前,然后就準備接受他的贊揚。喬老頭接過茶葉來仔細看了一會,又放到鼻端深深吸了幾口氣,最后居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啊欠!”喬老頭用力揉著鼻子,滿臉都是不愉之色,直接把蕭平炒好的茶葉全都倒出門外,然后用一種滿是不屑的語氣說了兩個字:“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