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循聲向病房門口看去,只見白領麗人打扮的少婦正對他怒目而視。這白領麗人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非常美,一套合身的職業套裝將她玲瓏凸浮的身體線條勾勒得恰到好處。雖然這個女人沒戴任何首飾,但全身都透出一股華貴大方的氣質,顯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
本來這樣成熟美麗、氣質又好的女子是很養眼的,但現在她是一副滿臉怒容的樣子,看著可就沒那么讓人愉快了。蕭平不知道這女的是什么來頭,也懶得去理睬對方。倒是張嘉茉看到這女人眼圈立刻就紅了,跑過去撲到她身上抽泣道:“媽媽,你怎么現在才來,外公摔倒了,茉茉好害怕!”
“茉茉乖,不怕!”女子輕輕抱起張嘉茉,漂亮的單鳳眼還是緊緊盯著蕭平道:“你知不知道病人現在不能吃任何東西,你給他喝水究竟是什么居心?!”
現在蕭平也知道這女子的身份。雖然對方長得真是漂亮,但他對這種連父親都不關心的女人可沒什么好感。再加上這女子這么惡劣的態度,就更讓蕭平心中不快,冷冷地看著她道:“現在知道關心老人家了,早干嘛去了?多久前給你打的電話,你覺得自己還象個女兒的樣么?”
“你…”面對蕭平的責問,張雨欣也是無言以對,也確實感到有幾分內疚。其實張雨欣接到女兒的電話就急著趕來醫院了,不過當時她人在外地,路上花了不少時間。
張雨欣當然不會把這些事告訴蕭平。因為自身的情況比較特殊,她對陌生人的戒備心理特別強,懷疑地看著蕭平問:“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給我父親喝水?倒底有什么目的?”
張雨欣說到最后已經是聲色俱厲,不經意間流露出強大的氣勢。每當她在公司里這樣時,其他人都會唯唯諾諾地連大氣都不敢出。但蕭平根本不吃這一套,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淡淡道:“在責備別人前,先想想自己做得怎么樣!”
見媽媽和救外公的叔叔快吵起來了,張嘉茉連忙搖著張雨欣的手說:“媽媽,快去看看外公吧!”
聽了女兒的勸張雨欣才算冷靜了一些,恨恨地瞪了蕭平一眼道:“別走,一會再和你算帳!”
丟下這句話后張雨欣快步走到病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父親,她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看著肩頭聳動的張雨欣,蕭平知道這女人還是挺關心自己的父親,對她的厭惡倒是少了幾分。趁著張雨欣母女沒注意到自己的機會,蕭平輕手輕腳地走出了病房。
蕭平在此時離開,并不是因為他怕張雨欣會追究自己的責任,而是實在沒興趣和這個蠻不講理的女人斗嘴。反正那位老人家很快就會蘇醒,蕭平也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
蕭平走出病房沒多遠,就看到一群匆匆迎面走來。這些人中有的穿著白大褂有的穿便衣,有幾個一看就是副當官的派頭。這些人個個表情都十分緊張,好象出了什么大事一樣。不過蕭平對此并不關心,和這群人擦肩而過進了電梯。
這一大群人匆匆走進蕭平剛才離開的病房,其中一個梳著大背頭的中年人快走幾步,恭敬地對張雨欣道:“張女士,我是市衛生局的林棟,我們也是剛知道張高官住在這里,所有領導對張高官的病情十分重視,初步決定請他轉到一院去,哪里各方面的條件都比較好,您看…”
張雨欣已經恢復了冷靜,面帶微笑地道:“我代表我父親謝謝各位領導,不過我父親剛動完手術,不知道他的情況適不適合轉院?”
沒等林棟回答,張嘉茉就天真地道:“外公不用轉院的,剛才那個叔叔說了,吃了他的藥外公很快就會沒事的。”
“亂講,病人的情況并不好,不可能很快痊愈!”一個醫生在人群中大聲道,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話不合時宜,連忙閉上嘴以免病人家屬的怒火落到自己頭上。別看平時醫生在病人和家屬面前都是趾高氣揚的,但這位病人可是堂堂高官,一個小小醫生要是惹得他的家屬不快,以后可沒好果子吃。
這醫生的話果然成功激起了張雨欣的怒火,她冷冷地對林棟道:“林局長,醫院的條件怎么樣我不清楚,但管理方面似乎有很大的問題。醫囑上寫得清清楚楚我父親不能吃任何東西,但我親眼看見有個陌生人在喂他水喝,也看不到一個人來阻止,這讓我十分震驚。萬一我父親因此有什么問題,這責任誰來負?”
林棟狠狠地瞪了身后的院長一眼,然后小心地陪笑道:“張女士請放心,這件事我們會一查到底,肯定要追究有關人員的責任!”
“你們要追究誰的責任啊?”還沒等張雨欣開口,一個沉穩的聲音就在她身后響了起來。而張雨欣身后只有昏迷不醒的張高官,這顯然是他在說話。
所有的大人一時間都被驚呆了,只有對蕭平深信不疑的張嘉茉不覺得有什么意外,笑著撲到病床上開心地道:“外公你好啦,剛剛可把茉茉嚇壞了!”
張國權輕輕地摸著外孫女的小腦袋,充滿憐愛地笑道:“呵呵,嚇到我們家小茉茉了,是外公不好。”
張雨欣愣了好一會才驚喜道:“爸爸,你真的沒事了?”
“外公當然沒事,那個叔叔早就說了,只要吃了他的藥,外公一定會好的。”張嘉茉快活地代替外公回答了母親的問題,但卻讓衛生系統的眾人都很尷尬。他們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張國權的情況很不好,但一轉眼他就醒了,而且看上去精神還非常好,你讓這些專家教授情何以堪?
外孫女的話也提醒了張國權,他若有所思地道:“我記得是個年輕人騎三輪車把我送來的…”
張嘉茉有些難過地道:“我說的就是那個叔叔啊,可惜媽媽和叔叔吵了一架,把他給氣跑了…”
“難道我真的錯怪了他?”女兒的話讓張雨欣不禁為剛才的舉動有些后悔。要是真的把父親的救命恩人氣跑了,就算是父親不說什么,張雨欣自己心里也過意不去。
聽了外孫女的話就連張國權也急了,他自己拔掉了手臂上的針頭站了起來,不滿地問女兒:“茉茉說的都是真的?”
看到張國權站起來別人都嚇了一跳,林棟第一個上前幾步扶住他,滿臉關切地大聲道:“張高官,您要注意身體啊。其他的事情先別管,您是不是首先做個全身檢查,這樣我們大家也都能放心。”
“我身體好得很,感覺從來沒有這么精神過!”張國權不耐煩道:“檢查就算了吧!”
聽張高官說不做體檢,其他人可都傻眼了。誰也不敢保證他一定沒事了,萬一要是留下什么后遺癥,這責任誰負得起?于是所有人苦口婆心地勸張國權做一個全身檢查,最后他才勉強答應下來,但還是不忘叮囑女兒:“一定要找到那個小伙子,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今天我這條性命難保!”
張雨欣也為剛才用那樣的態度對待蕭平感到后悔,低著頭輕聲道:“您放心,只要您的體檢報告一出來,我立刻就去找人,一定好好謝謝人家。”
“這還差不多。”張國權滿意地點點頭,在林棟和一幫專家主任的簇擁下檢查身體去了。
等父親離開后,張雨欣小聲問女兒:“茉茉,你是拿誰的手機給媽媽打電話的?”
“就是那個叔叔的手機啊。”小姑娘天真地問張雨欣:“媽媽,你說我還能見到那個叔叔嗎?”
“一定能!”張雨欣把女兒摟在懷里,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蕭平并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救了高官,他象往常一樣騎著三輪車回到了城中村,剛過了水泥橋就被趙勇和他的同伙堵了個正著。
“喲,才幾天沒見,你看上去氣色好很多嘛!”叼著煙的趙勇斜眼看著蕭平道:“跟我們去那邊小巷里談談,有筆帳要和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