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西陲,黑暗中滾滾巨力立刻向她襲來,淺尋卻不曾停過半步,追尋陸角八的劍意一路突進直到這座小小土廟,如她所愿,陸角八正在其中、手中寶物綻放銳意千重,不停掃蕩著永遠也殺滅不凈的濃濃黑暗。
這小廟頗有古怪,看上去陳舊不堪,但全不受惡戰應下,無論犀利劍法還是黑暗中涌出的兇猛力量都對它全無傷害。它怪任它怪,淺尋對這破廟全無興趣,直接對陸角八道:“跟我走,我帶你去見陸崖。”
墨色詭怪,聽到淺尋之言竟突然停止猛烈攻勢,內中意思再明白不過:你們要肯走,我絕不動手,請離開。
陸角八不知道淺尋和弟弟的真正淵源,但在世時他見過這女子一兩次,認出了她,八祖微笑:“你是陸角的朋友...我有要緊事情,不能見他了。”
淺尋聞言微微皺了下眉頭:“若來的不是我、是陸崖呢?”
這問題來得古怪,只因兩兄弟間的感情淺尋聽陸崖九提過無數次,再了解不過,如果有機會見到兄弟,陸角八絕不可能不去的,除非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有了一問,來得如果是陸崖九,他會怎樣做?他怎樣做,我便怎么樣。替陸崖九做些事情,是淺尋唯一的安慰所在了。
“他會助我擋下所有攻襲。”陸角八如實回答,全無虛偽客套,即便他和淺尋全不熟悉。
話未說完,‘黑暗’見兩人并無離開之意,巨大力量再次轟蕩而起,化作層層殺劫向著土廟攻來,而陸角八身上也真就再無半分壓力,黃裙仙子如霜劍。傾全力擋下所有攻勢!
陸角轉身走向供桌。供桌上擺放著一只乍看去全不起眼的碗。與陸角八手中那只一模一樣。
“桌上的碗,本來有個小小豁口的。”淺尋的聲音平靜:“不像現在這樣完好無暇,陸角用自己的碗,補好了它。”
淺尋獨撐大局。陸角入騰出手腳就是為了補那只碗,但并非想像中的施咒唱法動火煉化,陸角八蹲了下來,看一看手中的碗。再看一看供桌上的碗,如此反復著、來來回回看了幾個時辰,終于開口對淺尋道:“謝謝你。如此大事本不應說謝,因這個口水字根本‘謝’不回你今日相助。不過......我以后當是沒機會還了。只好在此謝過。”說完,起身對淺尋躬身一禮,繼而將自己的碗高舉、倒轉。向著自己頭頂奮力扣下。
陸角遁魂、入自己的法器。隨即寶物凌空飛旋,圍住供桌上的碗層層打轉,每轉上一陣,陸角之碗顏色便淺淡一分,而供桌之碗的豁口就彌補一份。
以碗補碗是個漫長過程,黑暗中的攻勢愈發猛烈幾近瘋狂,黑暗軍來過、八足娿來過、墨巨靈也來過。淺尋寧身死道消亦不退半步。持劍守護小小土廟,管誰來,來便碎尸萬段葬送她的劍下!
雖無交誼,但她信了陸角八那一句‘陸崖會助我擋下所有攻勢’。
陸崖九怎樣做,淺尋怎樣做。
小廟中淺尋苦戰時,西仙亭也打得如火如荼,沒有事先商議,但何嘗不是一場里應外合。若非小師娘與陸角八直插要害、死死拖住西方黑暗的‘一手一腳’,西仙亭又怎么可能撐到大陣發動。
到最后,陸角之碗徹底消失,供桌上的碗恢復如初,師尊陸角八隨之消失不見,再過片刻西仙亭大陣成形,一舉擊碎西陲黑暗,淺尋力戰之下脫力、重傷,短暫昏迷。
而青燈境收納大天地只‘搶了’幾千里,未及小廟所在,師叔不知淺尋就在前方,小師娘也不知陸崖九曾距她很近,真的很近,只差一百里,她就能進青燈境,能見到夫君的一川三百六十月的意氣風發!一百里。這就是前后經過了,可事情仍有個好大的‘窟窿’,填不上、便無法還原真相......
小師娘的殘元已然緩緩行運,行走于經絡為身體療傷,此刻無需蘇景再相助,蘇景來到青銅碗前,試探著伸手去拿。
拿不動,和師兄、三尸等人試過的一樣,想要動一道靈識去探,可碗只在五聽、體感下,根本不再靈識內,這樣做全無用處。
就在蘇景心中嘆一口氣,準備收手之際,體內受創休養的第十二魂屠晚忽然綻起一道靈光,以蘇景身體為媒,向著銅碗射去,當劍魂觸及銅碗瞬瞬,蘇景只覺眼前強光崩裂,異象突顯!
廣博天地,一望無盡,天青藍、地棕褐。天無云,大地平坦,無山無水無溝壑,平得不見絲毫起伏。
世界寬闊,卻絕不空曠,視線之內密密麻麻、無數......墨巨靈。
黑色、強壯、巨大的身體,皆為倒吊。紫銅巨鏈自蒼穹垂下,緊緊箍住那些巨大怪物的雙踝,墨巨靈一個一個被倒吊在半空,一動不動。
無需細探,只一張望就能看出墨巨靈皆為尸體,都是死的,只是......太多,多到即便親眼得見仍會覺得難以想象!
十萬、百萬或者更多,這些巨大怪物,根本是一支兇悍大軍!
蘇景和墨巨靈打過交道的,一具尸身就‘生出’來一個禍患伏圖;一頭尚未完全復原的司昭就把褫衍海攪得動蕩不堪;幾百頭‘半死不活’分不清是靈是尸的巨物就險險殺滅了西仙亭。
那這支大軍活著的時候呢?既然是軍,便會有卒、有勇、有校、有尉、有將軍有大帥,蘇景以前打過的...也許不是小卒,但總不可能是大將或元帥吧。
若眼前情形是夢,那這個夢未免也太駭人了些!
忽然,古怪聲音傳來,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吼吼怒喝,循聲望去。地面遠處,三個老漢:長相一模一樣,只是神情三種,每個人背后都血肉模糊、胯下雙腿不見。三個老漢背背相對。一個笑著、一個哭著、一個怒吼著,做同樣事情:以雙手支撐、吃力地移動身體,向后、向后、背背相對的三個人不斷向后,終于湊到了一起。血肉稀爛的后背抵到一起,隨即,笑的更笑、哭的更哭、怒的那個更加憤怒,再一眨眼。好不容易才都到一起的三個人忽然向前摔去...爬起來,再背對、再挪移,辛苦無比湊到一起。再因莫名怪力摔向前去。如此往復不休。
蘇景真就覺得一道雷霆直擊腦海,他見過、認得、印象深刻,三個半身老人?錯了,那是一個身受重創三身獠!祖樂樂。
蘇景心頭猛震,可下一刻眼前沉黯,異象散去了......屠晚以一道靈光,助蘇景看清了碗內情形。
真相讓蘇景忍不住寒戰。沒人能進去這碗,甚至‘看’一眼都是奢求,屠晚劍魂沉沉睡去了。
蘇景聲音低沉,把剛剛所見講與身邊同伴。
在場眾人除了三尸皆為心思通透之輩,震駭之余再潛心思索片刻,怎還會弄不清事情經過!
上古太古或遠古,時間不重的,祖樂樂曾與墨巨靈為敵,在陽間掀起大戰。墨巨靈盡遭屠滅,但這種東西的尸體也是禍害,南荒伏圖、西海葵妖皆為例,祖大帝以寶碗將所有墨巨靈尸身收攏、鎮壓。
其中兩個關鍵:其一,祖大帝也身負重傷,返回幽冥后自己遁入碗中,三身合并的過程就是療傷的過程;另一,祖大帝的寶碗在陽間的大戰中,破損了,掉了一塊‘瓷’。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到得陸角出世、離山屹立時候,師尊無意中找到了那片‘瓷’。
寶物殘片自有靈性,它也化形成一只碗,與‘本尊’一模一樣。
脫自祖大帝神器的殘片,自也是絕頂之物,師尊自是珍惜無比,將之煉化做自己的‘劍剎天烏’。
是以有了兩只碗,一在陽間,一在幽冥。墨巨靈即便身死,身上邪氣也不會消亡,而祖大帝鎮壓邪魔的碗有缺!
到得最近時候,也許是祖大帝傷勢惡化、又或者是療傷到了關鍵之處,幽冥碗內法術漸漸鎮壓不住巨靈尸身邪氣,邪氣自寶碗裂隙中逃逸而出,這便是幽冥西陲黑暗籠罩的緣由了。
墨巨靈皆為法身,邪氣即是他們的法力、身體,這種東西實在詭怪,邪氣盤踞西方后有漸漸生靈、凝身,按道理講即便如此墨巨靈也不可能真正回復神魂。
其中那頭叫做‘上林’兇物不知得了什么機緣,真正轉活過來,其他的還只是‘身體’,本身無智慧,歸這個上林指揮。
陽間、陰世兩只寶碗實為一物,雖相隔了兩重天地,但那份冥冥聯系是隔絕不斷的,幽冥碗中邪氣升騰,也透過這份冥冥相連傳到了師尊陸角手中碗內。
陸角八以前根本都不曉得幽冥深處還有個‘碗本尊’,全沒有防備,遭碗內邪氣噬體......
由此陸角八奪魂于金烏,續命只為相助大師娘藍祈飛仙,奈何心想事難成,只再堅持了幾十年便身死道消,與金烏糾纏的一律游魂入得幽冥中。
在師尊與體內邪靈相抗時,已然隱隱查知禍患來自幽冥,入幽冥后他縱劍打翻陰差逃走、不肯安分入輪回,理由正如他對郎萬一說過的‘總要知道我死在了誰的手上’。
陸角八畢生講求公道,這次他要為自己討一個公道,追查碗中邪靈的來歷。
陸角究竟是如何追查的,這些年他到底在幽冥何處,這些事情無人知曉,總之,他追到了褫衍海,但那個司昭并不是‘終點’,到最后他終于尋得了禍患的源頭:黑暗籠罩的西陲深處,小小土廟供桌上的祖大帝寶碗。
以陸角的見識、心思,見到黑暗、見到真碗,怎可能還不明白真相。
而他以游魂入己碗、重新補好‘真碗’,便是他的正道本色、離山本色。
以他之力,斷斷滅不掉這磅礴邪氣,但以他之力,至少能封堵漏洞、掐滅源頭,讓真碗中的黑暗魔物永無出頭之日!
也許陸角八入身碗中世界去了,蘇景對碗境只是驚鴻一瞥,沒看到師父不代表他老人家不在其中;也許他變成了‘碗靈’。未入化境、俯身碗壁靈消智泯變作一段無智魂;更可能為補碗魂飛魄散。
師尊下場無人得知,歸結根底,祖大帝寶碗重歸完整,法力暴漲。內中兇尸再沒了作祟機會,即便今日西仙亭大陣未能成功施展,西方黑暗也成了無源之水,或能為禍一時但遲早有傾滅喪盡一天。
相比賀余。師尊所為不驚天不動地,只不過在拔腿離開、舍身補碗之間,他選了后者。
師父對淺尋說:陸崖會助我擋下所有攻勢。
確是如此,如果陸老祖在場。定會畫天河、升明月,抵擋所有邪魔猛攻,為兄長打下一片清凈、融他靜心補好寶碗。
陸崖九不在。淺尋在。一樣。
蘇景、塵霄生、三尸整肅衣衫,面對祖樂樂寶碗認真跪好,做離山七拜大禮,祭八祖。
蘇景心中說不出的唏噓,巨靈尸、青銅碗、師尊陸角與師娘藍祈、陽三郎、陽世幽冥,一件事、串串事牽扯不斷,直到...金烏隕落。陽三郎沉迷、大師娘飛仙、師尊可能殉道、幽冥西方大禍消弭!那一因誰種下?那無數果各落各家。
蘇景拜師尊。待離山弟子起身,猶大判為首,陰陽司一群高官也對大碗行大禮參拜,既是拜祖帝、也是敬陸角。
拜過碗,判官們又齊齊對淺尋施禮,戰于西陲要害,便是助戰西仙亭,這個人情不能不謝;助陸角補碗便是扶持輪回,這一重大恩更是要謝。
淺尋卻低著頭不去看判官一眼,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心空空的,在陽間時煉尸就為來幽冥找陸角,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了。
猶大判不在意淺尋的漠然,言辭誠懇,講出自己的敬意、謝意。
無論過程如何,西方黑暗的事情此刻都已了結,蘇景上前:“師娘......”
淺尋知道他想說什么,搖了搖頭:“陸角的下落莫名,可能只是因補碗陷落內中化境,以他智慧,就算游魂無力也未必找不到出來的辦法,我在這里等一陣,你走吧。”
等不到人怎么辦?淺尋不知道,為陸崖九找回兄長,已經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淺尋從來說一不二,蘇景知道沒有相勸的余地。忽然,猶大判皺了下眉頭,旋即脫口怒叱:“混賬!”
三尸心里正沒法說的不痛快,聞言同時大怒一起跳到猶大判面前:“你罵我師娘?!”
猶大判搖頭:“罵田上。”說話間轉目望向蘇景:“此間禍患,與田上有脫不開的干系。”
蘇景想了一下才回憶起‘田上’這個名字,鐘大判留下的《誅殺冊》最后一頁所錄、始終未曾歸案的猛鬼田上,問:“究竟怎么回事?”
尤朗崢紅袍問刑‘上林’,已經審出所有口供了。“陽間有風雨,離山逢大難。”尤朗崢沒去細說上林口供,而是直接點出重點,同時翻手自袍內取出一枚冥玉玦遞給蘇景,上林的口供盡在其中。
陽間情形蘇景知道,離山上下幾無可戰之人,中土正道元氣大傷,若真有難還有誰能擋!
乍聞尤朗崢之言,蘇景、塵霄生同時驚怒!
蘇景直接伸手抓住尤朗崢:“褫衍海中,你說過有辦法送我回去。”
話剛說完,忽然有人拍了蘇景肩膀一下,聲音平靜:“馬上回去是你心愿,馬上就能回去。”
蘇景轉頭,身著藍袍的老漢,九眼大判。九眼判的身形正緩緩變淺淡......又是一道大判愿術!
蘇景急著回去不假,但也沒想過再要一位大判施愿,九眼判微笑搖頭:“無需多想,我的情形和龜蛇判是一樣的。”
龜蛇、九眼皆擅占卜,前者算出幽冥有難,外人幫忙,許下一愿‘望幫忙外人毫發無傷’,心愿了解后就此散去;九眼也是在任時占卜得‘輪回大禍’,同樣許下一道大愿‘我之愿,望守護輪回、破劫術者心想事成’。
說穿了,早在古時候九眼判就把自己的‘愿望’送給了那位‘后來人’,此刻蘇景要回去,正是這‘愿術’成形時候。
尤朗崢是現任大判。若他施法,也能送蘇景回去,可他傷勢重、那開界送陽身人返回陽間的法術又須數年時間來養陣,根本趕不及。
九眼愿成真。身形消散去,但破界的法術還須得等上一陣才能發動,再如何焦急也只能耐心等候,塵霄生、三尸進入黑石洞天;損煞僧、惡人磨重返天烏劍獄。血衣奴歸于鬼袍。
蘇景轉頭望向小師娘,后者緩緩搖頭:“我回去沒用處的。”
小師娘傷勢不輕,短時間里動不得法術、劍術,她想留在此地。至少暫時留下來,以后...再說。
這個時候猶大判向蘇景告辭,西仙亭苦戰大群中、低判官隕落。一下子許多候補判等任。不用想也知道陰陽司會忙亂上一陣子了,輪回事大,容不得絲毫耽擱,尤朗崢要趕回封天都坐鎮了。
告辭前猶大判說得明白,土廟、青銅碗、淺尋全無需蘇景操心,陰陽司一定會妥當守護,特別是小師娘。尤朗崢性命擔保,保她無礙;另外蘇景回陽間后,陰司也會派差官和他聯絡,芙蓉塔也好、陽間罪惡陽間了斷也罷,全都維持原議。
草草交代幾句,猶大判離去了,蘇景留在小師娘身邊,等候破空法術......
尤朗崢一行離開土廟,云駕升騰向著封天都方向飛去,走不多久,大判紅袍忽然一陣顫抖,踉踉蹌蹌跳出來三個老漢:十花、龜蛇、九眼。
云駕上,除了尤朗崢外,其他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愿術成真、魂飛魄散,事情一向如此,誰又能想到三個前任大判還在。莫說妖霧、顧小君等人,就是十花等三判自己也未料到!
當愿術成真,他們的法力被抽了個干凈、去滋養一品判了,但他們那一點精魂并未被打滅,而是直接被送入了紅袍...
匪夷所思?那就看看陽世間:對抗天星結束時,天地世界在各天宗大陣崩塌時、為陣中修家擔下了反噬。陰陽本為一體,中土世界陽間有靈犀,陰間有豈會真冷冰!
三位大判最后的‘愿術’付出,冥冥有天知,得法外破例,不用身死道消,此刻已然變作普通游魂,想去陽間玩玩?那就投入輪回;想要留在陰間?不久將來就會有一座芙蓉塔重現幽冥,那座塔就是為了他們這種‘人’才興建的。
未消散,但先別告訴‘蘇大人’,這是十花判的主意。活了千萬年的老狐貍了,早把蘇景的性情看透:就讓他以為我們都死了,又這一層‘面子’拘住,他以后不好意思再發瘋......
十花大判由顧小君攙扶著,費力回頭望向小廟方向,低聲問尤朗崢:“蘇景要回去了?”待大判一點頭,十花判長出了口氣:“可走了啊......走得好,走得好。”
歪斜破敗的神君祠內,蘇景于等待中,將一道靈識探入‘口供玉玦’,神念傳送、再如何復雜的事情也都在一念間領會,省卻好多的口水功夫。
拋開閑雜細節,上林口供中有幾個關鍵地方:巨靈邪氣外溢,就算害人、發難也是本能而行,不會主動轉活,上林能復原是得了田上相助,不過老魔田上也不是萬能金仙,以他本領,全力施展下就只能活上林一個。
上林回復得并不徹底,根源記憶遺失很多,他也只曉得自己是神,可從何而來、自家大軍又是如何被三身獠打滅的,他全然記不起,但這不妨礙他要摧毀此間世界,他們來這里就是為了一個字:滅。
陰陽司在西仙亭的布置本為機密,墨巨靈絕沒有提前知曉的道理,但這秘密手段未能逃過田上的查探,老魔還施展玄法,回復了一處‘西方深處瞬入西仙亭’的傳步法陣,這才有了西方墨色突襲西仙亭的大禍。
田上曾與上林計議,西方黑暗動擊西仙亭、戰判官之時,他會在陽間發難,拔旗于離山,掃蕩所有敢反抗之人,以玄天換青天,一統陽間.....
老魔田上是戾氣成形,算得土著;墨巨靈則是天外妖魔,外來禍患,不是一回事,但勾結到了一起。
邪魔的口供止于此,還有些事情蘇景不明白,但無妨:回陽間、直接去問田上便是。
蘇景深深吸氣,平復心情、靜心等候返回陽間一刻,等......無論離山是否安好,都要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