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陽世的對抗未停,巨力仍在傾軋中。來自人世的大陣,一座接著一座的毀滅,他們潰了、退了,但人間未敗,因那星天也早都失去了初時光華!
那些來自人間、只能用‘瘋狂’形容的抵抗,急劇消耗著星天之力。
天yin晦、星沉黯。
因奇妙陣法的勾連,自巨大隕石崩碎一刻,星天就結布做一個整體,它不像人間陣法那樣會零落損喪,這道大陣更像一條牛皮筋,彈性十足韌性更強,要破它就要讓它不斷繃緊繃緊繃緊直到徹底崩斷...但哪怕將它繃到臨界,若功虧一簣容它彈了回來,中土世界就再沒了第五圓!
此刻中土諸陣,就是在繃這根‘牛皮筋’。
天空中忽然一暗,來自涅羅塢的燒天大火也告熄滅了,同之前的大成學、妖家樓、彌天臺一樣,千里巨坑塌方,涅羅塢沉陷,數千年中主掌東土正氣、地標一般的天宗靈秀地,又被巨坑吞沒了一個。
不過人還活著,忍受著重傷于巨痛折磨,咬著牙瞪著眼睛,死死盯向天際,我已退下,但我的同道中人還在。
再過不久,仙鶴啼鳴裊裊,天元道的鶴陣潰了。
連串怪響刺穿耳鼓,天魔琴七弦連崩,嫁衣娶絕響中土!
琴碎了,弦斷了。魔君一頭栽倒在地,可他在笑,嘶聲大笑!十根手指白骨森森,但骨頭未斷。中土的天魔崽子,骨頭硬得連滅世隕星都磨不斷。
時間已經沒有了意義,也許只是幾個呼吸,也許三五時辰。長墻崩裂、萬劍歸冢、頭戴紅花的巨蛇隱沒、就連天真大圣的身影也在微微振動中散了去!
都離開了,但他們曾來過,便已足夠。
只剩離山共水。
陣力消散的順序,與大陣強弱并無直接關系。比如離山共水大陣,得西海中所有成了氣候的精怪入陣,這一陣的威力遠勝其他天宗,但這一陣擔下的壓力遠勝別宗,若長城未顯形三祖無靈犀,離山共水絕不會不比其他天宗大陣晚崩塌半分。
能撐到最后。只因三祖為離山又添新力 星天愈發yin暗了。當星星不再明亮時。那天也顯得死氣沉沉,肉眼可辨,那九千九百九十顆星都在微微顫抖。牛皮筋繃得幾近極限,隕星再如何沉重、陣法再怎么奧妙。終歸也是一道法術,總有靈氣枯竭陣元耗盡之時。
離山又開始緩緩沉陷,三祖仙力堪堪耗盡,天洪倒灌的轟轟水聲不知何時變再次入耳,人間的最后一陣,又到崩潰邊緣。
皆已到強弩之末。
成、敗、生、死,僅在毫厘間,有這一毫一厘,斷牛筋崩碎敵陣;失了這毫厘,萬靈損喪人間寂滅。只是...離山的陣基已然松散,八百里明秀山川隨時都會坍塌,若真如此,陣法自會隨之傾滅,這一重大不利,除非有神祇降臨為離山重鑄山基,否則無以彌補。
自從三祖法蛻之力入陣,沈河就閉上了眼睛,直到此刻雙目重開,他的眸子渾濁不堪,血紅顏se混沌了黑白,可他居然在笑原本必敗之局,因前輩眷顧、因人間同心,硬是支持到了現在、硬是打出了勝利的希望,為何不笑,不但要笑,還要笑得開懷暢意!笑容之中,沈河開口:“三陣云錦,可好?”
振云錦,供水大陣第四變中暗蘊的一道攻勢變化。以守做攻,如戰場上盾陣沖行。
怎會不好?簡直再好不過!笑,是傳染病癥,見沈河笑,陣中修家都笑了打到了這個份上:對天地、對身邊同伴、對自己、對孜孜教誨于己的先祖英靈、對崇拜自己力量的凡俗之人,何妨一笑!無愧無悔,這一仗打得:妙不可言。
亂糟糟的應喝聲自共水大陣中響起,有人說‘謹遵沈真人吩咐’,有人說‘就聽你的’,有人說‘妙不可言’,還有個看上去三十出頭、身居高位可總也擺不脫小師妹的調皮、總也忍不住纏著師兄說這說那要這要那的美貌女子,面帶笑容滿目愛憐地望著沈河,輕輕說了聲:“若有來生仍盼相伴...師兄,保重。”
她主掌共水大陣陽門極位,可她已經竭盡所能,堅持到現在,靠得早不再是修為或外力支持,只剩一顆心、一段執念!
枯竭的女子,最后的三振云錦,是她用生命凝結的最后一滴甘露,人間不人間、世界不世界都已不再重要,今生此世,我的最后一個笑容只為你而綻放紅景望著沈河,笑得嫵媚而嬌艷。
離山紅鶴峰,紅景,她是個美麗女子,此時此刻,中土世界最美麗的女子。
沈河看不到她,他的視線模糊一片,眸子混沌不堪目光又怎還能清澈,但是他的聲音清澈、清透、清清朗朗:“天地對你我或許不夠好,但你我所得于天地、遠勝你我奉于天地!它給我的,遠勝我還它的!今ri沈河與諸君一起,愿以共水做酒,敬奉乾坤!。”
轟然喝應,仍是亂糟糟的聲音:愿以共水做酒,敬奉乾坤!
隨即沈河昂聲傳令:“云錦第...一...振...起啊!”
那層層旋轉的流云,陡然凝滯、萬里云天頃刻結凍盡化堅冰,如刀如劍如戈如一座浩蕩到無邊無際的巨峰,轟轟烈烈撞向星天!
賁烈巨響貫徹宇宙!星天大陣劇烈搖晃,中土世界也在瘋狂搖曳。堅冰崩碎,重歸流云,云翻卷、云咆哮、云瘋癲。
一振過后。沈河提息空氣仿佛變成了鐵渣銅屑,沉重且鋒利,吸入肺腑時讓他痛苦到無以形容,可沈河還要維持著神情從容。疼,但不能哼,他還要對陣中同道說話,非說不可的。
不止是直抒胸臆那么簡單。打到現在。放眼望去:平ri里威嚴煌煌的修行之輩,個個披頭發散、面se慘白,重傷加于身、鮮血染于袍修為耗盡真元枯竭,真正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沒有力氣了,維持共水流云都難,又如何還能發動‘共水云錦’,站穩都難的戰士,又怎能再發動反攻逆襲?
唯獨兩個字:士氣。凡人喚作士氣,修家喚作‘執妄’。
以執念入殘軀。榨最后一點骨血之力。換作生死狂妄。三振云錦。靠得就是這份‘執妄’。
共水修家的‘執妄’,錦繡中土的指望。
無可抑制的,沈河的聲音嘶啞難聽。可他的語速平穩、語氣認真:“能于諸君并肩,沈河心中快活無以言喻。萬萬言辭盡歸一句:共水做酒,我敬諸君。共飲此杯,決斗乾坤!云錦第...二...振...起啊。”
陣令落流云重振。冰再現怒襲重來,瘋狂攻勢,第二次反擊。
轟轟巨響自九天之外傳來,震顫乾坤!但就在二振云錦、攻于星天同時,沈河似是隱隱聽到不遠處有沉悶聲音響起不過無暇顧及了,因天上很快又有另一道怪聲傳來:
那是‘咔咔’的脆響,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枚天外碎星,無一例外爬滿裂璺,堪堪就要粉碎了。它們絕不擋住第三振云錦,大勝在望。
只差最后一擊。
沈河再次提息,可是等他張開口卻發現,這一口氣吸不進來了,咽喉被堵住了,濃濃的血腥味道充斥嗅觸,讓他郁結難當讓他惡心yu嘔,但他嘔不出、也不能嘔。
除了血腥,還有惡臭,那股味道讓沈河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正在腐爛...就算真的在腐爛,他也要說過最后一句、提振‘執妄’發動最后一陣:“離山”才說了兩個字,嘶啞聲音戛然而止,一聲大咳、一塊碎肉猛從他口中噴出,那是他自己的肉,來自五臟!隨即濃稠到幾近凝固的金紅se鮮血涌出,沈河的話被自己的本命精血徹底湮滅。
紅景脫口一聲哀呼,起身想要去救護師兄,可她又比著他好了多少,不等站起就跌倒在地。
想要去救護掌門的又何止紅景一人,那是怎樣的一陣哀呼,來自公冶、來自龔正、來自虞長老秦長老雷當老風長老申屠長老來自所有離山第二代弟子!人人想動,可人人動彈不得。
瘋子的戰役,瘋子的透支,瘋子的堅持終告崩潰。所有這些離山二代精銳,早都結連做一個整體,用今生所有的修行彼此扶持、咬碎牙關支持著這座大陣,抵至這燈枯油盡一刻,再沒了堅持的辦法,一潰盡潰。
拼勁全力了啊。
功虧一簣。但共水陣中其他修家并無埋怨,若非這十幾人,共水大陣根本存留不到現在。
離山大修力量遠勝陣中同道,可是他們對大陣的付出也一樣遠勝旁人。
雖敗猶榮,他們無愧于...無愧于所有一切。
唯一遺憾,共水做酒,未能喝到第三杯就在紅景摔倒一刻,忽然覺得肩膀一緊,一只手穩穩扶住了自己,熟悉聲音傳來:“歇一歇,我來了。”
不等紅景抬頭看清攙扶自己的人是誰,眼前突然強光綻放,那雷霆來得如此兇猛如此突兀,狠辣無匹,落于來者頭頂!
紅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賀師伯”
賀余破關!
一本尊與三分身齊齊入陣,分別替下了陽門紅景、yin位公冶、主陣沈河和輔位樊真照。
分身救護的是三個傷得最狠、也是身在大陣最最重要的穴竅的長老;本尊救護的則是掌門沈河。
沈河只覺一陣厚重的同源水行力量自天靈灌入,頃刻游走身體、鎮住了他的傷勢、遏止他本命精血的流失,元基受損但因救護及時,至少沈河不會死。來ri仔細調養腳下的飛仙大路仍在。
修元枯竭,但心智不曾淪喪,沈河全然明白發生了什么,奮力甩頭想要擺脫賀余傳力的手:“不可啊。”
賀余閉的是什么關?
三劫十二境最終一境。大逍遙問的智慧領悟關,他自封于法陣自滅靈識與五聽,若不能成功破道便會枯死關內;能破關就說明:他破道,悟透了自己的‘大逍遙’究竟是什么、究竟在何處。
破關。即為破道!
天大喜事。
只是...勘破最后一境時,最后一劫也如影隨形。
賀余破關一瞬,就是修行人最后一道飛仙劫數降臨一瞬!
最后一劫,何其嚴酷何等可怕,全神全力以對尚嫌不夠,何況本尊與分身一分為四,舍卻自己的力量去救護晚輩?
但賀余要做的,又豈止救護幾個晚輩?
賀余破關一瞬,也是沈河修元崩、離山共水大陣堪堪崩潰的一瞬 云錦第二擊時。沈河聽到的悶響就是賀余明心見性、領悟大道而引動的自身修元振鳴之聲。那時賀余已然緩緩回神。掌門提振‘執妄’之言入耳。當時聽不到但破關后能立刻回想起來。
賀余何等心智,破關后見了眼前的情形、回想沈河之言、再追憶‘噩兆’前因,又怎會想不通發生了什么?
與這中土所有生靈不同的。賀余有的選。今時此刻,中土陽間千萬修家。只有他一個人可做從容選擇:
專心迎抗自己的飛仙劫數,成功則永享逍遙,即便失敗又有何妨,結局還能比著眼前情形更糟糕么?說穿了,他已勘破天地,所以他和這天地再沒丁點關系了。
至于另一個選擇除非他是傻子。
他就是個傻子,被飛仙雷劫追打于頭頂仍要救護晚輩不算,他還要入大陣,要還要去迎抗另一道劫數。
幾道人影閃動,沈河、紅景、公冶、龔正四個人得賀余靈元相護后,被接連扔出了大陣,他們的陣位,賀余坐穩了。
飛仙劫數因人而異,是以賀余領受的考驗與藍祈不同,大師娘的劫數為‘寂靜殺滅’,旁人不可見,只有她自己能感知;賀余的劫數則是‘冥煌雷火’,惡雷炸于本尊與分身的天靈頂蓋,人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無論什么的劫數,都只對悟道修家一人,旁人就算立足身邊也不受傷害,賀余入陣于同道無害。
有望飛仙之人,自尋死路之人。
身體落地,摔在陣外的松軟泥土橫縱,之前對天劫傲然以對的沈河,此刻嘶啞痛哭:“恭喜...恭喜賀師叔領悟大道...破..逍遙...逍遙關!”
他知道師叔要做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唯有恭喜恭喜師叔破逍遙關。
頭頂處惡雷兇悍,熾烈光芒遮掩了賀余的身形,陣中人看不到他,眼中只有一團團雷光綻放。
但陣中人都能‘感受’到他:那充沛水元流轉,四大主位得巔頂大修重新入主,共水大陣正迅速穩定下來。
劫數雷光中,賀余的聲音緩緩響起:“天機不可泄露,我參悟的天道從未告知旁人...現在無所謂了,告予你們知道,我參悟的天道為:氣運。”
“自破無量算起,兩千六百年,我都在參氣運,想我的氣運何在,想如何才能讓氣運更上層樓,當然我也曾領悟,我自己又何嘗不是旁人的氣運。我行善,仗劍于天地,不少人因我偶然行至某處而得惠,我得人間氣運同時,我也是旁人氣運。”
“但我從未想到,有朝一ri,我竟會是這天地、這世界的氣運所在。我破關時,決戰最后時,乾坤存亡系于賀余一念。我...心砰然、血沸騰!神祇待我不薄,賀余何其有幸,能以我身軀,換天地氣運永昌!”
“參悟氣運之人,能化身乾坤氣運...此刻我所見之‘逍遙’,比著先前我所悟之‘逍遙’,更要逍遙萬倍...大逍遙!”賀余的笑聲響了起來,無盡歡快無盡愜意!稍頓片刻,聲音再度傳出:“龔正,我徒;沈河。紅景,樊真、公冶、申屠...我侄。得晚輩如此,賀余暢懷!孩兒們。”
“弟子在!”離山長老盡做回應,有人白發蒼蒼。有長髯齊胸,有人滿臉皺紋,但無論如何年紀,他們都是孩兒。賀余的晚輩孩兒。
雷光中的聲音緩緩:“仙途漫漫,好好修行。來ri飛仙,替我看看宇宙顏se、仙庭景致。而”賀余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甚至有些嚴厲:“三祖死因未明,還等你等來ri飛仙查個究竟,如今賀余心中只剩一問:若兇手是那仙庭神皇,該當如何?”
“殺!”沈河失聲痛哭,離山弟子失聲痛哭,齊齊應喝,聲動云霄!
笑聲響亮。天雷之下賀余放聲大笑:“好!共水做酒。第三杯。敬奉我家兒郎。個個好兒郎,賀余不負離山九位先祖,死亦足。云錦第三振,起啊!”
就在一道道雷光的轟動之中。大陣行運,流云凝結再化堅冰,云錦第三振!
法術做酒,共飲三杯!
敬天地。
敬同道。
敬兒郎。
挾人間震怒天、裹天地威嚴,浩蕩仙陣反攻,巨陣必殺必滅,破碎星天,第三擊!
三祖仇魁,高足賀余。
師徒兩人,一為離山自毀身軀,一為共水棄命棄身星天崩碎。
正午時分天下齊動,至此兩個時辰過半,正是黃昏時分。
星空滅,流云散去,天穹重歸清寧,東方天空清澈如洗,那藍se干凈得、深邃得讓人目光深陷;西方天空隱透金紅,夕陽半沉,火般云霞燦爛,美艷至不可方物,真真正正好天光。
離山半沉,陷落七百丈,其余五天宗與妖家天酬地謝樓山基毀滅,靈山秀水化作深深巨坑。
正道、妖精、隱修、魔門盡遭重創,但因乾坤相護扛下一座座大陣的反噬力量,絕大多數人都保住了性命,傷雖重,可遲早有痊愈那一天!
歡呼聲響起了,村鎮城池,東土南荒,幾乎所有人都在歡呼,凡人看不清這一戰的真相,不過至少他們看懂那隕星碎了、那星天崩了,世界繁榮不變,人間錦繡未改,誰都不用死,你、我、親、友,皇帝、乞丐、富翁、貧農都還能繼續活,繼續活。
就在四面八方不斷涌動的歡呼聲中,離山弟子嚎啕大哭:天地清靜、離山清靜,當星空破碎時,共水大陣中的煌煌雷霆也告散去,賀余沒了蹤影。
以我性命,換世界繁榮;以我仙途,換天地氣運。
修正道、參氣運的人間翹楚離開了。離山賀余,走得悄無聲息也走得驚天動地;走時未留半字道別卻留下了萬萬聲歡呼——萬丈榮光莫過于此。
忽然間風起云涌,陽世間、離山界,烏云籠罩暴雨滂沱,天地有靈犀,陪這八百里離山的弟子們一起悲戚大哭。
劫數退散,人間依舊。唯一一點變化僅在于,離山的一代弟子又少了一人。
幽冥世界,不津城東天劍尊府后園,正閉目結坐的絕美男子忽然睜開眼睛,口中低低一聲驚呼:“賀師兄?”旋即單手結印、在印堂正中一劃:慧目開、辨真相,片刻過后塵霄生一聲長嘯,身遁劍光急急向著東北方向飛去。
飛天同時,塵霄生又揚出了一道劍訊 又三天之后,褫衍海中七寸褫依約而為,與族中長老合力,將小世界破開一線,蘇景一行人終于脫困,自化境中重返幽冥世界。
不過他的青龍、十二煞將和十七迦樓羅尚未將云海深處的兇氣盡數煉化,暫時還要留在其中,七寸褫和蘇景說好,待它們煉化完畢就把它們送出,屆時蘇景自有感受,再來把它們領走便是。
三尸、戚東來、yin陽司差官、幾位鬼王猛將都高興不已,蘇景更是愜意開懷,可還不等他面上笑容完全綻開,忽有變作驚詫,揚手一招,將一道劍訊接在手中,口中對同伴道:“塵霄生師兄來了幽冥?傳訊于我!”
劍訊只有一句話:隨訊指引,速來。急急急!
莫說陽間發生的事情,就是幽冥最近的動靜蘇景也全不了解,收到劍訊心中既驚訝又不安,立刻登上云駕,以劍訊指引向著東北方向趕去。
楚三桓與沉舟兵余部;王靈通和方家兄妹要返回自家王宮向鬼王復命,不再追隨蘇景,其他人都與蘇景同行。
火紅云駕快如光電,一邊疾飛蘇景一邊傳訊不聽和留守不津的尸煞猛將,向他們訊問緣由,隨即又是一場大驚:傳給不聽的劍訊脫手后就來回亂轉、并不遠行,會如此只有一個原因:它找不到不聽。
小妖女不在這個世界了。
回去了還是死了?蘇景只覺陣陣心悸。
正在驚疑不定時,突然他的云駕上,一蓬烈焰翻騰開來,一個金衣女子顯身,篷帽寬大,戴在頭上yin影深深,完全遮掩住了她的容貌,只有一雙金紅se的眸子明亮,女子目光yin冷,盯住了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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