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來的是萬象王府一位官家,在府中頗有些地位。////.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管家大位,秦吹魯莽攔路立刻引來惡奴圍攏,所幸管家大人剛剛辦過一樁好差事,得了王爺夸贊,正是心情大好時候,擺擺手屏退下人,看了看秦吹手中玉玦,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從哪里見到過......又仔細回想,片刻后恍然大悟,問秦吹:“你與陳老師如何稱呼?”
陳姓之人為飽學之士,滿腹經綸見地非凡,深得王爺賞識,引入府內常駐,平時專責為諸位王子師范,王爺有大事舉棋不定時都會向他討個主意。
除了王爺外,府中上下都敬稱其為老師。管家大人依稀記得,陳老師的腰間就常挎著這樣一塊玉,據說為其族徽,雖不值錢卻格外珍惜。
秦吹不知該如何應對,只是含糊道:“故人淵源,求請貴人指點。”
管家見秦吹模樣老實,也沒做多想,帶上他回府去見陳老師。后者掃了佩玉一眼,似是知道怎么回事,根本無需秦吹解釋便對管家笑道:“是我家外姓晚輩,多謝管家。”
得了陳老師相助,后面的事情自然舒暢無比,秦吹就跟在陳老師身邊,做了個書仆。很快小王子出生,王府里的規矩大得不得了,秦吹自是不敢去撩開小王子的褲管看胎記,不過他心眼靈活,沒怎么費力就打探得知,小王子也和洪公子、霍公子長了一模一樣的胎記。
小王子是早產嬰兒,曰夜哭鬧不休,想來是小小的身體不舒服吧,多少名醫御醫來診治,可這先天不足藥石難補,都止不住他的哭鬧,直到一天,陳老師去探望小王子,秦吹得以跟隨身后,便如洪公子幼時一樣,秦吹才一跨入門檻,小娃娃登時止住哭聲。
這還不算完,那么點的一個小東西,手舞足蹈躁動不休,好半晌才有人會意,他不要乳娘來抱、非得要去秦吹懷中。這是如何也使不得的事情,還是陳老師發話:“就給他抱一抱吧。”
王爺就在房中,倒是個和善之人,笑呵呵地一點頭,沒太當個事情,而小娃一入秦吹懷中,立刻咯咯咯地歡笑起來!秦吹心中百味雜陳,努力再努力忍住了自己的眼淚......此事在王府中被引為奇談,王爺特意傳令,調了秦吹來王子身邊聽用,自那之后,只要他在附近王子就一定開心快活,他若不在,小王子是哭是笑可沒人做得了主!
隨后幾年,小王子長大了些,對秦吹更是依賴得緊,奴憑主貴,秦吹在王府中不大不小也算個要緊人物了。這天里,他正陪小王子院中玩耍,陳老師走了過來:“秦吹,你且隨我來。”
小王子交予旁人照料,秦吹跟著老師來到偏僻處,老師左右看看,確定無人后,伸手摸出一小袋金子塞入秦吹手中,后者莫名其妙連忙推辭:“您這是作甚?”
“我這塊玉玦,乃是年輕時偶遇仙家所得,仙家曾說,有朝一曰若有人持一樣玉玦找你,他的事情你當盡力相助。”陳老師先簡單交代過淵源過往,這才繼續道:“你還不曉得,當今天子無后,且年事已高...已然選中了小王子過繼龍庭,來曰他便是萬歲爺了。”
相士留給秦吹那封信里早都點明此事,秦吹如何不知?可即便有所準備,依舊忍不住的大歡喜。見他滿臉喜色,陳老師頓足焦急:“你怎地還歡喜...小皇子如此依賴你,不久以后他入宮,你必會于他同行,侍奉于左右的。”
這個時候秦吹仍未反應過來,還開心點頭來著:“如此最好,我愿永奉小王子......”
“糊涂啊你,男子入宮侍奉皇帝,會是個什么下場你怎不想想,要挨上那一刀!此事絕無更改,你大難臨頭。”陳夫子講話分人,對貴人時引經據典辭藻繁華,對普通人就說普通話:“念在仙人淵源,我豈能看你被強送入宮受此酷刑。這包金子與你,加上這兩年你攢下的傭薪,后半輩子不用愁了。事不宜遲,待會我會出去采買幾卷古籍,你與我同行,途中...逃去了吧...倒時記得在我臉上打一拳,得見血。”王爺家奴不能隨意進出府邸,想要出門非得有門牌不可。
哪個男子衣食不愁,會自甘去做太監,尤其秦吹現在不老不小,四十幾歲正是精力充沛時候。
手里拿著那袋金子,秦吹呆住了。陳老師嘆了口氣,知道他和小王子感情深厚,又開解了他幾句,無非‘天子身邊豈會疏少照顧,不多你一人’之類,跟著又一推他肩膀:“你速速回房去準備,半個時辰后我在門口等你。”
木木然,秦吹返回屋去,但半個時辰過后,陳老師沒在大門口見到他,找到房間一看秦吹就坐在椅子上,仍發呆。
“你怎地......”
不等陳老師說完,秦吹起身、搖頭:“謝過老師提點大恩,我打定注意了,隨小王子進宮。”
“你這又是發的什么瘋啊。”陳老師眉頭大皺,可憑他如何說,秦吹都心意已決,手中金子也還給了他。如此,秦吹追隨小王子入宮,凈身后大病一場幾乎喪命,但還是撐了過來,不久后做到首領太監,周全服侍于小萬歲身邊。
一晃又是二十年過去,小皇帝早已親政,頗有建樹,秦吹則是古稀老者了,可他耳不聾眼不花,精神和體力旺盛堪比壯年,旁人不曉得但他自己記得清楚,小時候父母講過的‘怪客到,送百歲’之事,現在看來應該是真的了,老卻不朽,遠遠有的活。
這一天,老太監閑來無事正坐在御花園的石凳上打瞌睡,忽覺有人拍他肩膀,睜眼一看居然是皇帝,秦吹忙不迭下拜謝罪。
與生俱來的,皇帝就覺此人親近,心底把他當做至親之人,全不在意,伸手攙扶他起來、笑道:“若是我自己經過,就不叫醒你了,正好今天我身邊還有一位奇人,能預知天下事,難得一見、不可錯過。這位是自南方持舟國來的大國師,與孤聊得頗為投契。”
老太監這才去注意皇帝身后之人,待看仔細,大吃一驚:外國來朝的國師,竟是當年給滄州洪家小公子算命的那位相士。
皇帝沒主意秦吹的身形,請相士坐下來,興致勃勃地詢問自己將來成就如何、國運如何,雖然是天子,但這位皇帝并不太篤信天命,問起這些不過是年輕人的好奇,那時皇帝二十幾歲,還年輕。
相士謙恭守禮,回答皇帝問題時大都云山霧罩,不肯給出直接答案。
秦吹就從旁邊侍候著,事情雖然古怪,可是在他心里不存疑惑,這幾十年里他已經見識過真正的‘古怪’,篤定得很,國師就是相士。
侍奉著,聆聽著,漸漸秦吹的面色蒼白了......他聽得,有過幾次皇帝追問關鍵大事,相士的回答都是:陛下莫急,兩年以后才可見得分曉。
兩年以后見分曉?相士的話里暗藏玄機,皇帝只道他在賣關子,秦吹卻以為:大不妙!
轉過天來,秦吹向皇帝告假,說是老家有個晚輩親戚來了京城,想去見上一面,皇帝痛快答應,還特意賞賜了些禮物著他給家里人帶去,這是秦吹生平唯一一次欺君。
出宮去,直奔國賓驛館,老太監為皇帝身邊紅人,他不弄權但所到之處自有人迎奉,全不費力見到相士,秦吹關好房門,對相士深深施禮,口中敬稱仙家,小心翼翼地詢問‘兩年以后見分曉’究竟何意。
相士笑了起來:“好個秦吹,難為你還能聽出內中意思,實話講與你知,你家恩公這一世就只剩下兩年姓命了。怎么樣,你可還要問他下一世如何?問過也無用,其后百年七世,他都會托生于海中游魚,你想伺候也伺候不到了!”
秦吹將畢生光陰用來償報霍公子的恩情,聞言悲從中來:“這不公平!霍公子是何等好人?洪公子小小孩童,但也懂禮乖巧。當今天子更不必說,年紀輕輕卻雄才大略,仁政于四海,這等好人為何世世短命!”
相士冷聲做笑:“好人壞人,與輪回何干?你被恩情蒙了眼睛么?他這三生都不得長命不假,可他曾受半點苦楚么?世世生于富貴家,錦衣玉食無憂無慮,這樣活上十年,遠勝百年苦命。”說完,頓了頓,相士放松了語氣:“不說他了,說說你吧,三世相奉,你也算功德圓滿了,放手吧。你我總算有緣,我傳你一套練氣法門,雖飛仙無望,但可延年增壽,可飛云踏霧,你還有大把壽數,也該自己享受了,到處去走一走看一看,這世界神奇有趣遠超你想象。還有你常年當差,少歸家,如今你家開枝散葉,嫡孫兒都快有孩兒了,是不是該回家去看看了,享一享弄孫...哦,重孫之福。”
秦吹在去滄州前就有了孩兒。
秦吹心中一番掙扎:“仙長當知...我能有家、有娘子、有孩兒,皆因恩公照顧,我那老妻就是恩公為我主下的親事......”說到此秦吹老淚縱橫,咕咚一聲跪倒在地:“求仙長垂憐,怎生想個辦法,救救皇帝吧。”
相士眉頭大皺,不理會。
秦吹則一跪不起,整整幾個時辰哀求不斷,到后來相士不勝其擾,冷笑道:“想救他?好!挪你壽數于他啊,二折一,你還剩一百零二年陽壽,你說,要送給皇帝多久活命。”
數不清第幾次了,秦吹又是好一陣子猶豫,最后聲音發顫:“我...我...全給他,求您讓皇帝添壽五十一載。”
相士一驚,看了秦吹好半晌才開口:“給他個一二十年、哪怕三四十年不就是了,全搭進去,你立刻就死?”
秦吹哭得更加凄然了:“我舍不得死啊!可一想到因我小氣,恩公就少活一年,我心中就疼得不行,公子教我,忠義才是為人之道,我時刻不敢忘記。”
相士沉吟了片刻:“這樣吧,你也莫急著決定,你七天以后再來找我,仔細想一想,究竟要不要把所有壽數都折與他,若真能拿主意再來找我,我助你施法。”言罷不容秦吹多說,大袖一卷老太監直覺天旋地轉,再睜眼已經回到了皇宮不遠處一個僻靜角落。
秦吹回宮,告病休養,皇帝政務繁忙,但七天里倒有六天都去看他,唯一一天沒來,還派了不到十歲的大皇子代為探望,而這七天里對秦吹無疑煉獄,一邊是忠義和恩公,一邊是自己的姓命!
七天之后他又去找相士,拿定主意,仍是原來的那個主意!
不料相士苦笑起來:“你莫見怪,其實這法術我也沒把握,成功的機會不過兩三成而已,一旦施法你必死無疑,可能不能轉給皇帝,就只有兩三成的可能,你還是先回去,再仔細打算一下,我仍是等你七天。”說完又揮袖,老太監回宮了。
七天再七天,健壯老人被折磨得形銷骨瘦,到得最后他還是決定:賭了。大不了一死,只為了那兩三成的機會,死而無憾。
相士嘆了口氣,不再相勸,漠然道:“那你死吧。”話音落,法術起,老太監直覺心地空牢牢的難受,一陣惡心感覺翻騰上來,張口想吐但還不等吐出什么就摔倒在地,就此身死。
而他身死一刻,空中黑云滿鋪,轟轟雷霆炸裂,那個相士放聲大笑,臉上筋肉蠕動、身上衣衫入煙流轉,幾個呼吸過后變成了萬象王府陳老師的模樣。
變化未完,面蠕動繼續、衣衫改變繼續,很快又變成另個驚人模樣:虬須漢、長發倒沖,赤膊著裙、光腳縛鈴,正是秦吹誕生時送他百年壽數的那位怪客。
怪人俯身,抓住秦吹的手用力一拉,已經死掉的秦池猛又恢復意識,站起身來,低頭看看自己、抬頭看看眼前陌生大漢,吃驚莫名。
“恭喜、恭喜,”怪客眉飛色舞,笑聲響亮:“你忠義入極,比傻子還傻比癲子還癲,證得極致道,立地成魔,從此你我為兄弟,我的七百三十一弟,忠義魔、天魔!”
秦吹證魔,猶自追問:“我那恩公呢?”
“他添陽壽五十一載,將來大展宏圖,成就一代英名大帝...世間事情,大夢一場,如花如畫如煙如風,再不必掛懷了,隨我去吧。”大笑聲中,怪客拉著秦吹破天而去......
戚東來語速奇快,把天魔宗內那份經典記載縮略再縮略,仍是講了整整二里路,終于說完了,長出一口氣:“秦吹他老人家,不是我們天魔宗的長輩,而是天魔宗的祖宗...第七百三一魔,忠義天魔!”
他與蘇景等人相距不遠,說話聲音也不輕,一對新人、三位師兄外加那位效命帝姬的老太監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故事聽到一半時候,蘇景心里就大概有了猜測,可即便有所準備,在聽到最后結論、秦吹為天魔時仍是忍不住一驚!
三世報恩,受宮刑舍姓命,以己身證得大道,得點化接引入魔位、飛天去,此刻再回來......明明白白,他為歸仙!蘇景驚詫、師兄是驚詫、場中所有有見識有心思的修家盡做驚詫:驚于老太監的身份,更驚于‘連串的事情’。先歸來一個六耳,再回來一個天魔,早已不見歸仙的中土世界,于短短一段時間里接連回來兩位證道者、逍遙仙?
且還都是神志模糊,記憶不整。
三尸聽過故事意猶未盡,拈花不忘追問戚東來:“你們供奉的天魔,為何要拜小不聽為主?”這才是最大疑竇,本界土著正道的天魔,怎么會認一個莫耶女子為主人、來效忠。
從未見過的,戚東來哭喪著臉:“我又怎么知曉!”眼看著天天受本宗祭拜的天魔來給別人做奴仆,心里當真不是個滋味。
雷動換問題:“穿裙子那個大胡子,是大天魔?”
這點戚東來篤定,點頭:“不錯,他老人家為大尊魔,諸天魔之首,名喚金鈴天。”
赤目翻著眼睛打量戚東來:“你也是大胡子,為何不光膀子穿裙子?”
真正渾人渾問題,戚東來就算想回應也不知該怎么答,嘿了一聲,不再理會三尸,抬頭向著前方天魔望去。
二里路,老太監小心翼翼地服侍著帝姬前行,其間除了‘帝姬小心,留意腳下’之類言辭,幾乎沒說過有實際意義的言辭,因心有旁騖、他走神了,也在聽戚東來講故事......此刻故事講完,秦吹的面色卻愈發迷惘了。
“老人家記不起往事了么?”紅蓋頭下不聽的聲音輕輕傳出,老太監急忙躬身:“啟稟帝姬,奴才老糊涂了,腦子里確是混亂得很,什么都想不起來。唉,我本就不聰明。”
不聽說道:“老人家,應我一事。”
“全憑帝姬吩咐。”
“于我面前切勿再自稱為‘奴’,晚輩擔當不起的。”
老太監想如何自稱,算不得關鍵,可戚東來是蘇景的朋友,他的面子一定要照顧的,天魔于自己面前成奴,置天魔宗、戚東來于何處。
“這......老臣遵命。”
“多謝老前輩,”不聽點點頭,又問道:“您記不清前塵過往,那可還記得,為何要來投效于我?”
秦吹搖了搖頭:“老奴...老臣也不曉得,只是覺得就應該效命于帝姬,是應該、不用講道理。”
即便是‘應該’,也一定一定會有道理暗藏其中,比如貓兒吃魚,看上去天經地義,但修家卻早早探明白魚肉對貓兒的眼睛視力有大好處。只是老太監的腦筋壞掉了,他記不起來,想不明白。
“還請老人家見諒,晚輩的朋友需得在您身上施一道法術,但請放心,卻無傷害。”蘇景開口。老太監呵呵一笑,全無猶豫點頭就答應下來。跟著蘇景望向猶大判。
無需言語,尤大人自能了解蘇景之意,邁步上前,手掐訣于老太監的心口輕輕一觸,隨即對蘇景點點頭。
尤朗崢篤定,此人為歸仙。
蘇景對尤大人道一聲多謝,又密語戚東來:“事出古怪,我請鬼王跑一趟,送你和這位老太監回天魔宗吧。”
天魔當然要還給天魔宗。而戚東來的見識不差,可終歸比不得天魔宗的前輩高人,說不定他認錯了人?或者天魔宗能有什么辦法讓此人恢復記憶。總之把老太監秦吹送去空來山才最最妥當。
戚東來立刻點頭,但還不等蘇景傳令麾下鬼王,北方天空中忽見黑霧煞云翻卷沖騰,一道浩大云駕向著離山方向疾馳而來。蘇景看得明白,正趕來的是判官云駕。
花青花從一旁解釋:“天魔宗,只是不知為何來得晚了。”
陰陽司派出大群判官去往中土各出接引名門大宗,空來山天魔宗也在其中。但不知被什么緣由耽擱,天魔宗這一路來得最晚,現在才到。
蘇景笑著點點頭,暗忖這可巧得很了。
云駕疾行,很快來到近前,滾滾鬼云散開,云中人現身,天魔宗來了不少人,但不見掌門魔君,帶隊之人也曾與蘇景打過交道,空來山少主、魔君親傳:蚩秀。
相比于正道天宗,空來山來人好不去半分,個個面色蒼白雙目無神,迎抗天星劫數時舉宗并力相助魔君彈那嫁衣曲,事后人人重傷脫力。不過他們全都身著華彩衣衫,一眼望去五彩斑斕,非有大喜絕不會如此打扮,就算他們是來喝喜酒的,這等穿著未免也太夸張了些。
可最古怪的還是蘇景身邊戚東來,見到同門不喜反驚,脫口‘啊呀’一聲怪叫,踉蹌幾步迎向師弟,虬須漢雙目瞪如銅環:“你...你怎會戴紫頂?”
蚩秀纏頭巾,紫色,看上去也沒什么特殊地方,可天魔明白,這‘紫頂’正是掌門標志。
蚩秀身后,金衣裝南天魔王冷聲道:“戚東來,爾乃代罪之身,安敢無禮,滾開去!”蚩秀卻一擺手,止住了師叔冷言,天魔少主語氣古怪,似有開心可更多的是不舍、眷戀:“啟稟師兄,師父他人家...歸入魔天去了。”
先一愣,面色頃刻慘白,虬須大漢連一聲慘嚎都未能發出直挺挺向后摔倒。
歸入魔天,便是歸天了。
蚩秀大驚:“非是那樣...”急搶步去攙扶戚東來,但他的傷勢比著戚東來還要不堪,如何扶得住,兩個人一起摔向地面,總算蘇景動作奇快,閃身上前同時攙扶住兩人。
三尸則勃然大怒,雷動瞪眼:“魔君乃是一代天驕,他老人家仙逝,舉世齊悲!”
赤目攥拳:“但,爾等后輩孝義何在?魔君仙逝去,為何不在山中守靈,還要四處亂跑!”
年換頓足,踩得腳下頑石碎裂十八塊:“最最可恨的,待孝之身來我家摻合喜事,簡直該打!”
一人一句后,三尸齊齊虎吼。
“收聲!”蘇景斥了了一聲,天魔宗又怎么可能是那種掌門死了,們還穿華服外出玩耍的門宗,內中當有隱情。
戚東來因急怒攻心昏厥,蘇景一道元靈送入身內,很快便告蘇醒,師弟蚩秀急急說道:“莫急,且聽我說,師尊是真的歸入魔天,非你我平時所說的那個意思。”
戚東來臉色蒼白依舊,眼睛瞪大依舊:“你是說......”
蚩秀點頭:“他老人家,立地成魔,破天地繭,成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