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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六一章 天下廢,速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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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驚失色!

  見到來自天宗的真傳高人,居然連片刻相斗過程都不存就被妖僧直接吞吃奪命,往來百姓、門前侍衛誰能不驚。

  大驚過后即為大亂,頃刻宮前亂成一團。

  混亂之中和尚的笑聲傳來:“不要慌,今天我只吃姓白的。”

  白翼為大洪祖皇帝,皇族血脈皆為白姓人。和尚覺得吃吃喝喝這種事情是很講究的,龍子龍孫才能勉強配得上自己的舌頭,普通凡人他不屑去嘗。

  笑言一句,和尚抬起頭,望天、重復:“我只吃姓白的。”這一次言出而法隨,一聲聲驚駭長呼自皇宮內院和京城各處傳來。不止皇宮,而是整座京城之內,所有白姓之人都被一道黑光裹纏,向著和尚飛來。

  被擒者眾,也不全是皇族子嗣,京城之內許多與皇家無關但也姓白之人皆遭連累。

  大口張,妖僧笑,但他才吃到第一個‘白姓人’就猛一皺眉頭,噗地一聲將入口之人又吐了出去:“怎么一股銅臭味道,恁地難吃...想起來了,大洪朝有個修銀子的祖皇帝,就是你吧。”

  白翼也在皇宮之內,自封五聽行功入定,直到涅羅塢清羅出劍前他都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待清羅叱咤后白翼驚醒,可還未等起身出來查看發生何事便遭怪力捆縛,第一個飛入妖僧口中。

  不知是不是‘入口’以至縛身怪力散去,白翼被吐出時周身一松,得脫自由,當即長袖猛甩,彈指間玄功瘋轉。七寶七劍十一斗戰重術,二十五道殺劫并起,暴風驟雨般向著妖僧打去。

  嫵媚和尚屈指輕彈。

  凡人飯后出門,走到街上發現袖子上沾了一粒飯粒,輕輕一彈...全無兩樣的動作。全無兩樣的輕松,諸般殺劫盡破、白翼也中妖僧一指輕彈,身體直飛九霄。

  一指打發了白翼,妖僧再笑再張口,并未因白翼身上的銅臭味道影響胃口。

  一口吞去千百人,再一口吐出萬根骨!

  打個飽嗝。抹去唇角殘留的一點血跡,和尚舒口氣:“無字宮,無主宮,還留著做什么。”

  輕揮袖,疾風起,諾大皇宮剎那夷為平地。

  不是颶風掀頂強風破壁。而是風過,重重大殿陡然齏粉,如煙散去再無一點痕跡。

  奪字、吃人、毀宮后,和尚笑彎了眼睛,轉身離開。

  不止京都一城,六百里外晉陽城,東土北地太候城。西方銅川郡,南方洪洞郡...還有真頁山城,凡洪朝皇族王爺封疆所在州府,皆有和尚入城來,奪字、殺白、滅府邸!

  短短盞茶功夫,大洪皇家白姓之人百人喪九九,皇廷血脈絕滅,一千六百八十年長盛皇朝被連根拔起。

  甲午年己巳月乙巳日,五月初六,大洪亡。天下廢。

  京城中的吃人和尚消失笑著離開時,東土南方、伏川真人正帶著剛收入門墻三個月的幼徒路過巫峽。

  巫峽山嶺內有一門道宗,規模僅次于諸大天宗,是真正的修行大派。巫峽道宗在天元、彌天臺封山不久后也告閉宗。

  修宗封山,不得入內也不得直接從頭頂飛跨。伏川掌門帶著弟子小小地繞了個圈子,從山側飛過。

  巫峽道傳承久遠,內蘊深厚,算得道家盛地之一,伏川一邊緩緩飛行,一邊伸手指點,給身邊幼徒解說山中風光。

  伏川真人是洞府散修,不存什么門宗背景,但此人修持非凡且交游廣闊,與東土的道統門宗都有交情,更被天元山地劍真人引為知己。人以群分,看朋友是何等人物,也不難猜測伏川真人有怎樣的本領。

  正指點中,伏川真人忽然‘咦’了一聲,精修之人一目天涯,他看得清清楚楚,大山深處、巫峽道宗所在地方,十余名道士正魚貫而出,灰色道袍上紋繡小小一個‘巫’字,正是巫峽門下弟子。

  伏川真人笑了起來,拜云駕直飛過去,落地后攔住那些道士,問禮過后笑道:“恭喜巫峽道宗重開山門!還請道友代傳茅居真人,老友伏川拜訪。”

  茅居為今代巫峽掌宗人,閉宗前他和伏川多有往來,千多年的朋友了。

  見老友敘敘舊,還要問問他為何偷偷摸摸把山封了。

  伏川不是無名輩,他不識得對面的小道士,巫峽道的晚輩弟子卻聽說過他,聽過報名后小道士笑了笑:“我家掌門不見客,伏川真人來得正好。”

  這是什么話,伏川真人被他說得愣了愣:“什么正好?”

  “伏川真人威震一方,就算這趟不去找,以后也會要專程登門去殺。”嘴上連毛都沒幾根的青澀小道笑著,揮手一指點向伏川面門。

  小道士的動作并不快,也看不出什么力道。可威名顯赫、修為深厚的伏川逃不掉,一縱千里的葉驚云錦尚未鋪開就被小道士一口氣吹散,曾斬殺過無數妖魔的沉木虎刺才出鞘就告崩碎,之后伏川真人的額頭被一指洞穿。

  逃出肉竅的元神被捏碎,魂飛魄散。

  剛收入門下的幼徒被直接扭掉了腦袋。

  小道士用伏川真人的道袍擦了擦手,微笑望向與他一起出山的幾位同門:“對不起,讓大家久等,我們繼續趕路。”

  伏川真人倒地一刻,東北八千里外,道宗圣地天云山中玄光一振,旋即散去。

  黑色光芒消散同時,行運了幾個甲子的護山大篆也告撤銷,封山已畢,一道道云駕沖天而起,三千天元精銳背長劍持拂塵站立云頭,重重紫鶴天云飛遁方向直指東南、離山。

  長劍除魔,拂塵撣心,兩樣法器為道宗弟子常見、常用之物,不過今日天元道弟子所持法器稍有些古怪,背后長劍劍鞘都是黑色。手中拂塵亦然,純透黑色。

  天元道破禁,彌天臺開山,坐落西方的雄偉大廟響起隆隆鐘聲,方圓千里可聞。一群群和尚飛出山門,不同于天元道眾人趕赴一個方向,群僧甫一出山就四散紛飛,東西南北各個方向皆有,專還又一路去往大漠、古城方向。

  黑袈裟、黑香疤,還有他們敲響的鐘。每一聲洪鐘振鳴,都會自大廟中振起濃濃烏光,飄于天、經久不散。

  這黑色來得很好看,注目稍久便會沉迷其中。

  僧道兩座天宗弟子飛天之際,白翼翻滾下墜,摔入一條奔騰大江。正是大江急彎處。水流湍急濁浪轟轟。就因浪涌奔騰氣勢驚人,是以此地為東土一處風景名勝,瀾江虎跳峽口。相距大洪京都一千一百里。

  白翼身中一指,被彈飛一千一百里。妖僧巨力侵襲,白翼修元崩碎、筋骨寸斷,但他精修銀上,元神比著同境修家要強韌許多。遭重創瀕于消散,但此刻還能勉強堅持一陣、勉強維持住一個形狀。

  是以白翼落入江水時候還活著,這是嫵媚和尚沒想到的。

  江水渾濁,淹入口鼻,白翼只覺雙肺針扎般巨痛,奈何無力掙扎,被激蕩巨浪拋起扔下,天旋地轉中混不知身在何處,自忖必死之時忽然一股柔和力量用來,輕輕將他包裹、浮上半空。跟著白翼眼前一暗,一個人遮住了陽光,聲音驚訝:“白翼?你這是怎了?”

  目光已亂,又因背光,白翼看不清是何人搭救自己。但他識得這個聲音...當年就是這個聲音在真頁山城對他說:你家羽成兒郎天資卓然,可愿讓他隨我去離山修行離山掌刑,長老龔正。

  白翼雙目通紅、聲音干澀:“皇城遇襲,青羅真人被妖僧殘殺,城中所有白姓之人盡遭屠戮...求仙長”

  龔正是出宗辦事,正好途經此地,遇人落水施法相救,聞聽白翼之言龔長老大吃一驚,不等說完已然遁起云駕,帶上白翼飛縱急急,向著京城趕去,一邊追問事情經過一邊注入真元為傷者止痛療傷,同時將兩道劍訊打出,一去離山一去涅羅塢。

  妖人襲擊凡人皇城,事關凡俗氣運絕非等閑事情,須得通傳門宗;鎮宮之人為涅羅塢弟子,清羅慘死,不知涅羅塢是否已經得知,又或者此子殉難前會傳訊門宗,龔正也要問個清楚。

  白翼是在入定中直接被抓來、吞掉、吐出、彈飛,他自己都不曉得怎么回事,如何講與龔正,唯一能說清楚的也只是妖人的模樣,但還不等他說什么,一道金色劍訊躍出空氣,落入龔正長老手中。

  接訊一瞬龔正就微微皺眉,回訊不可能這么快,這個時候自己打出的劍訊應該還未到門宗。還有,他識得,這枚劍訊并非留守宗內、代掌門務的虞、樊兩位長老,而是沈河的劍訊。最近這段時間里,沈河似是又再參悟清冷劍唱之外的什么秘法,輕易不會出關。

  待龔長老讀過劍訊,臉色徹底變了,鐵青!

  掌門劍訊,告知龔正離山剛剛收到紫霄國的急訊,紫霄遇襲,危在旦夕;掌門諭令,龔長老就近速去紫霄馳援。

  京城要緊還是紫霄要緊?龔長老不選,只聽掌門法旨,就此陡轉云頭馳援紫霄。

  疾馳了一陣,他收到了涅羅塢的回訊,長老識得,傳訊過來的正是涅羅塢祭酒謝老三的訊器,可‘開訊’之后傳出來的聲音絕非謝三祭酒的粗獷嗓音,一個陰柔平和的陌生男子聲音、帶笑:“好叫龔長老得知,涅羅塢已亡,勿要再做惦念了。”

  不等龔長老有什么反應,又一枚來自離山的金色劍訊到來,仍是掌門諭令,前令更改,新令只有短短三個字:速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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