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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兒冷笑道:“不,不知道。”
他對村里人其實沒什么好感。一群只知道眼熱別人家發財的勢利眼。當年林氏和趙牧的事兒鬧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來添油加醋,無事生非。當然作為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他的想法還是難免有些偏激并憤世嫉俗的。可是家里只有趙牧一個大男人,又要操持全家的營生。再就是一個病榻上的老人。
他們也注意不到自己家的小子,成日只和狗兒混在一塊兒,是不是已經有了些不妥?
牛車把他們載到了山腳下。山腳下那片田,能耕種的并不多,而是稀稀落落的分布在幾塊地方。而在上山的道兒口上,有個牽著牛忙著耕種的男人。正是趙牧。
看到趙寶兒和陸朝陽,他抬起頭笑了起來。
作為農夫的趙牧,就是個勤懇的,地里刨食的莊稼人,和在山上手拿著弓箭,氣勢逼人的獵手,很不一樣。這個時候的趙牧,看起來非常憨厚又樸實。
陸朝陽笑著喊了一聲:“趙叔!”
趙牧看見假小子似的陸朝陽,也有些忍俊不禁,看他們從車上搬下來一系列的工具,就知道他們要上山去挖陷阱捉野豬,便道:“仔細著些。”
趙寶兒答應了一聲,就領著陸朝陽上了山去。
這是他們第一次獵鹿的那條道。趙寶兒給陸朝陽解釋,下陷阱套野豬,不能在山腳下,也不能在道兒上的山腰子上。現在的野豬都精得很,它們也知道不和人走同一條道。何況,把陷阱挖在人道上。萬一人掉下去了,豈不是糟糕?
趙寶兒年紀不大,可是常年跟著趙牧山里來水里去的,也算是個老道的小獵手。不用帶狗,他就能找到野豬下山的道。
路上他就問起前些日子陸朝陽“離家出走”的那些事兒。
陸朝陽扛著大部分工具跟著他,想了想。還是說出了部分事實:“我家今年不是又要娶媳婦。又要嫁我老姑的,沒錢了唄。我奶就趁著我出門,朝我娘要錢哪。說是不能惦記著我娘的嫁妝,可是我爹留下來那十兩銀子撫恤金。可得交出來先補貼著家用。我娘是個心軟的,禁不住我奶的哭鬧,就交了十兩銀子出去。”
趙寶兒道:“你爹的撫恤金。是托我爹帶回來的。指了名就是要交給你娘的,不容旁人碰。”
陸朝陽冷嘲道:“看來我爹是早想到有今天哪。那撫恤金,早就在前年我滾下山的時候。拿來給我看病了。就是那十兩銀子也不夠,還是我老姑拿她攢了好些年的私房錢補貼了我們娘兒倆,我這病才能看好,我現在才能活蹦亂跳的。她要撫恤金,要不是這些日子我有些守成,怕是真拿不出來呢。到時候我娘就得給她說死了。”
趙寶兒的聲音就尖利起來,道:“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人家。他們是周轉不過來了呀?我看是死要面子吧。你那個大伯七叔。上了集子就往酒樓里鉆,那可是慶輝酒樓的老熟客人了。人人見了當面都要叫一聲秀才老爺,真是好大的面子。”
“哪次去也是要花上好幾百個大錢的,吃飽喝足才肯走人,還要打賞小二下人,就是為了給自己臉上添些光,讓人奉承一句秀才老爺好大方!其實哪,本地里人家不知道怎么說他們哪。打腫了臉充胖子,就以為是好光彩的事情了嗎?”
陸朝陽一怔,然后就有些氣憤地道:“家里日日吃黍米玉米的,存了錢供他們讀書。他們倒好,還有閑錢去打賞小二下人?一頓飯好幾百個大錢,夠我們一大家子吃好幾天了!”
說完又有些譏諷地一笑,道:“也不知道是誰喪了良心。”
趙氏嘴里天天罵著,怎么不想想去罵罵那些沒良心的男人們?真是個可悲的老太婆,她總以為家里日子過得緊巴是因為兒媳婦們心思多。可是誰家的兒媳婦還沒個嫁妝,誰家的兒媳婦出嫁前不是別人家的寶貝兒閨女也是爹生媽養的?只有她,才會認為進了她家的門,她所有的兒媳婦就都不是人了,就是她的奴才是陸家的豬狗。所以媳婦們的東西都得歸了她才是。
可惜的是,她卻沒有意識到她自己也是嫁進來的媳婦兒,在她的觀念里,她也該是陸家的奴才和豬狗。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她辛苦打算著供養著一大家子男人,更從來不敢想他們的開支和花費有什么不妥。
陸朝陽嘆了一聲。不管怎么樣,這個家庭的模式已經產生。她既不想去做那個打破舊規則締造一個新規則的救世主,那還是好好想想,要怎樣離開那個烏煙瘴氣的家吧。
趙寶兒看了她一眼,道:“嘆什么氣?傻孩子,你自己能有一份收成,將來走到哪兒也不用怕。對了,你攢下來那點家私,可不能再讓你奶摸走了。你娘可心軟得很,這次是十兩,誰知道下次是多少哪。”
陸朝陽笑道:“那不能。我娘也不是個心里沒成算的。”
這次的事情讓林氏對趙氏更加心冷了。何況,金子都藏在她新買的帶鎖的小匣子里,鑰匙可就在她脖子上掛著。就算林氏真的那么不爭氣,陸家人也是別想拿到那些金子的。
趙寶兒忍不住道:“你們就不該呆在陸家。”
陸朝陽不吭聲。趙寶兒也不吭氣了。
走了一段路,趙寶兒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終他蹲下身,道:“看,野豬屎。”
陸朝陽蹲下身,果然看到地上有一灘野豬屎。不止這樣,附近有不少這樣糞便,只是比較零碎。
趙寶兒甚至還拿手去試了試干濕程度,半干,結合現在的天氣,他很快斷定,道:“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陸朝陽點點頭。道:“下山的道兒在這兒附近?”
趙寶兒笑了起來,道:“嗯。它們從深山里下來。”
說著,就帶著陸朝陽又往前走了一些。這時候林子已經是比較密的了。趙寶兒老道地通過草地上的蹄印,草木折損的情況,推斷出來:“這處畜生多,恐怕是野豬新開的下山的道。我看挖在這兒就成。”
陸朝陽道:“噯!”
就把肩上扛著的一大捆削尖的竹子放在地上。分了一把鐵鍬給趙寶兒。趙寶兒原地徘徊了幾圈。很快找準了地方,道:“咱們先挖一個。”
挖坑是一種沒什么技術含量的活計,只費力氣。
只是這活兒和繁重,趙寶兒一個人。一整天都不一定挖的好一半。但是這次有陸朝陽在,彼此混熟了,也說些閑話――經常說陸家人的壞話。說說笑笑。邊干活,活兒倒也干得快。
中途休息的時候,趙寶兒解下腰間的水囊。共有兩個,遞了一個給陸朝陽。并給她兩個橘子吃。
到傍晚的時候,就已經挖好了一個約有一米多深的大坑。
陸朝陽道:“寶兒哥,會不會淺了點?”
趙寶兒笑道:“不會。”
他讓陸朝陽在一邊休息,就去撿了陸朝陽辛辛苦苦背上來的那捆尖竹子來,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分別安插到了陷阱里。這樣一來。若是有野豬踩到陷阱掉了進去,就是必死無疑了。根本不在乎深淺。
陸朝陽笑道:“這樣好多了,不怕它會爬上來,咱們也不用挖那么深!”
趙寶兒帶著她去撿了樹枝來覆在陷阱上,道:“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若是有人掉進去了,可不是糟糕了?”
趙寶兒笑道:“總會有傻子的。萬一碰上了也是糟糕。”
說著,就覆上了陷阱,并在不遠處插了一根小木棍示意。是在提醒來往的行人,這附近有陷阱,讓人家注意安全。
干完這一切,天都要黑了。
兩人說笑著沿著來的路下山。趙寶兒道:“你回去又沒飯吃了吧?你娘也該擔心你了。”
陸朝陽道:“那不能,我的活兒都做完了,這些天都在外面閑晃,我娘也習慣了。”
趙寶兒道:“那就是沒飯吃了。”
陸朝陽傻笑了一聲,道:“若是捉了頭大野豬,少吃頓飯算什么!”
趙寶兒道:“我爹該給我們送了吃的來哪。”
走到山下,天已經快黑了,趙寶兒半道上點亮了火把。走到山下,果然看見牛車停放的地方有火光。
趙牧坐在車前喝酒。四周是遼闊的田地和茂密的山林,田里開始有了青蛙的叫聲。聽到動靜,他回過頭來。
趙寶兒笑道:“爹,你瞧這漫天的星星,還有月亮,明兒一定是個大晴天!”
趙牧點點頭,轉向陸朝陽,道:“你娘已經知道了,你放心。”
說著,又拿出兩個紙包。竟然是好幾個大白的饅頭,和一只燒雞。另外還有幾個水靈靈的油桃。
趙寶兒笑道:“喲,今兒這燒雞都大只些哪!平時就我自個兒,我爹才給一條雞腿!”
趙牧有些尷尬,道:“這不是過了晚飯的點兒嗎?你們上車去吃,我送你們回去。”
趙寶兒也不好太過分,答應了一聲,上了車。
陸朝陽還是第一次吃燒雞哪。上了車,也不客氣,接過趙寶兒遞過來的雞腿,一手抓著一個大白饅頭就啃了起來。趙寶兒一個男孩子都比她斯文。
到了村子口,陸朝陽下車以前,趙寶兒眨眨眼,用紙包了那油桃,和另一個雞腿,遞給她。
陸朝陽猶豫了一下,就接了過來。
跑回家去,林氏親自給她留著門,其他人已經進了屋去,伺候自己男人讀書做針線。
林氏埋怨了女兒兩句。
陸朝陽吐吐舌頭,道:“跟寶兒哥上了一趟山哪。”
林氏道:“成日胡鬧,真當自己是個男娃子哪。”
說著,讓她先去洗漱。
陸朝陽把紙包塞在她手里,就跑了。
林氏打開紙包。倒是怔了一怔。
沒幾日,城里傳來消息,陸八爺陸文金,中了秀才。而陸老爺子,陸大爺陸文友考舉人落第了。而陸七爺陸文明靠秀才也落第了。
這是近兩年來,陸家唯一一個考中的消息。
外面一團熱鬧的時候。陸朝陽和林氏正在廚房里忙翻了天。
何氏孫氏和她們一塊兒做飯。陸家要請村里的鄉紳和里正等人吃飯。算是慶祝陸家又出了一個秀才。
何氏利落地炒著菜,一邊笑道:“好在老八趕著點兒考上了,說親也好說了。”
沒人搭理她。
陸七爺沒考上,心情很不好。連帶著孫氏也受了波及,現在孫氏很是老實。至于林氏,她本就不是會和人閑扯的。陸朝陽則是從上次那十兩銀子的事兒后。就再沒和何氏說過一句話。
這次做酒,除了是慶祝陸八爺陸文金考中秀才之外,也有為陸八爺的婚事造勢的原因。原本陸文金年紀也不小了。陸家本來在和鎮上一家雜貨鋪的閨女兒相看了。但是還沒有定親。現在一下子考中了秀才,陸文金的身價自然也就不一樣了。恐怕和那雜貨鋪閨女兒的婚事,也是成不了了。
所以趙氏大手筆的拿了不少肉,還有十來個雞蛋,甚至還去集上稱了好幾斤魚。就是過年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大魚大肉的。來客紛紛稱贊陸家豪爽。
陸朝陽斜倚在廚房的門上,看著滿院子的人聲鼎沸。不禁冷笑了一聲。豪爽?陸家人慣會做面子,家里窮得揭不開鍋了也是要用油抹了嘴兒――讓人知道他們還有肥肉吃!要不是從林氏那弄去的十兩銀子。看他們怎么豪爽這一把。
正想著,趙氏紅光滿面地過來了。她今天像村子里任何一個喜氣洋洋的老太太,穿著紅布新褂子,灰白的頭發用發油梳得發亮。見著陸朝陽,她依然沒什么好臉色,呵斥道:“還站在這兒發啥愣哪!還不去緊著你娘把碗碟看好咯!打破一個就仔細你的皮!”
陸朝陽突然動了心思,笑道:“奶,您話可別這么說。碗啊碟的算啥呀。真打破了,賠給你就是了!”
趙氏面上一沉,道:“你好大的口氣哪!這還沒分家哪,有銀子你還自己個兒藏著掖著的,還敢大聲嚷嚷的?好,你賠,我看你賠!我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陸朝陽笑道:“奶,你老糊涂了哪?我這兒可還沒打破碗碟哪!”
說完,她居高臨下地看了趙氏一眼,幾乎是有些囂張的神情,轉身走了。
趙氏頓時就被她氣得牙癢癢,心想這兩個小賤人,平日里面子上就裝著本分,果然藏了私!
起先她還不能確認,只是每天鬧上一鬧,這下她幾乎是立刻就認定了這母女倆肯定是背地里藏了私!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會善罷甘休!
這天宴席鬧到很晚。
夜里,陸朝陽把那個小匣子從箱子底翻了出來,手指摩挲著那堅硬的木質,沉吟不語。
林氏去了茅房。
聽到院外開門的聲音,陸朝陽就下了決心,把那一錠金子取了出來,和罐子里的碎銀子都對過數,一共有七兩銀子并四百二十個大錢。她把金子和銀子銅板分了兩個荷包裝了,然后放在自己懷里。
林氏鬧肚子,跑了好幾趟廁所了,臉色很不好看。
陸朝陽把東西放好,過去扶她:“娘,您這是吃了啥呀,咋拉得這么厲害?”
林氏無奈地道:“還能吃了啥,今個兒夜里操持完了,就剩了一碗飯菜,可能是吃涼了。”
陸朝陽擰著眉頭道:“是餿的吧!”
林氏別開了臉沒說話。
陸朝陽冷哼了一聲就不說話了,倒了一杯熱水來給林氏喝了。
第二天林氏不舒服沒起來身,陸朝陽起了個大早,去把豬和雞都喂了,并把院子打掃了。
天光大亮的時候,何氏一臉茫然地跑了出來,問陸朝陽道:“早飯哪?”
陸朝陽比她還茫然:“我不知道哪。昨個兒我娘吃了冷飯,肚子不舒服,跑了一晚上的茅房。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哪。怎么沒人做飯嗎?”
何氏的臉色頓時就有些發青。
可是她從來都不是當面頂鋒的人,因是也不多說。陸朝陽以為她會自己去做飯,可是沒成想她卻進了屋去。
陸朝陽撇撇嘴,自己管著自個兒繼續掃地。
過了一會兒,她把院子清理干凈了,各房的人也都都出來等著吃飯了。可是廚房空空如也。連火都沒有升過的痕跡。眾人都愣住了。
陸老爺子自然看向趙氏。趙氏臉色莫名。
這時候,陸朝陽慢悠悠地從廳外晃了出來,道:“奶,我娘昨晚吃了你給的冷飯。鬧了一晚上肚子哩,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我來瞧瞧有沒有小米粥,給我娘盛點。我好給她送過去哪。”
頓時整個院子鴉雀無聲。
趙氏的臉皮漲得通紅,那是氣的,這有些駭人的寂靜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趙氏再也顧不得自己的丈夫,兒子女兒,都在身邊看著,終于一下子咆哮起來:“你說啥哪!啥小米粥!這一大家子人都沒得吃,你沒看見啊!哪來的小米粥!你不是好有錢,好有錢就自個兒買去啊!”
陸朝陽心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呢。
于是她就裝作一臉茫然的樣子,看看陸老爺子。又看看陸家的其他人。其中陸八爺陸文金好像有些難堪,別開了臉。
陸朝陽心下有數。無辜地道:“那我咋知道這一大家子人沒得吃啊?要說剛剛我大伯娘還出來問過哪,我都說了我娘病了,現在連身都起不了,還怎么給大伙兒做飯?何況我大伯娘不是長媳嗎?我覺得大伯娘既知道了,必定會安排妥當,不會讓這一家子沒飯吃的,滿以為還會給我娘熬一碗小米粥才是。”
陸朝陽看到勃然變色的何氏臉上,冷笑了一聲,道:“我可也起了一個大早哪,喂豬喂雞,掃地挑糞,可沒有躲懶。我咋知道咱們家這么多伯娘嬸娘的,我娘一病,竟然會連早飯都沒人做哪!”
何氏連忙道:“朝陽!你可別胡說,我咋知道你娘病得床都下不了了,做不了飯了?”
陸八爺陸文金突然輕聲道:“那您是知道我三嫂病了?”
何氏萬萬沒想到陸文金會開口插話,頓時臉上訕訕的,道:“我也…”
不等她說出個所以然來,陸大爺立刻罵道:“你還有臉說!你是長媳!還不去做飯!”
何氏臉上有些僵硬地抽了抽,最后一躲身走了。
趙氏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立刻破口大罵,什么“喪門星”,“懶婆娘”,把何氏罵得低了頭就走,邊抬手抹臉。
陸朝陽看著何氏的背影,在心底暗暗的冷笑了一聲。
當下,她只做出一副甜甜的笑容,道:“我先去燒火!”
因為陸老爺子的壓力,趙氏只好按捺住自己的火氣,分配了幾個兒媳婦分別去幫忙,匆匆趕了一頓早飯出來。
陸朝陽端了小米粥回自己屋里去。
林氏拉了一晚上,有些脫水,確實豈不太來身了,甚至也沒聽見外面的大鬧。陸朝陽回來了,她倒是勉強支起了身子。
陸朝陽端了粥給她,低聲道:“娘,小米養胃,好歹喝一些。”
林氏坐了起來,就著陸朝陽的手把粥喝了。她也不是個傻子,雖然女兒不聲不響,可是她感覺得到,女兒的怒氣。
其實說到底,林氏雖然也算有見識的,可是和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女人一樣,只懂得像藤蘿一樣,依賴著男人和家庭而活。不是因為懷疑自己的能力…而是因為腦海里根深蒂固的觀念。她不想做個出格又不本分的人。甚至不會想生活是否還有其他可能。
可是今天她是真的起不來身…而且,她也不是迂腐的人,雖然觀念未變,卻也不想惹陸朝陽生氣。畢竟,在她生命中,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陸朝陽了。
陸朝陽服侍她吃了早飯,讓她躺下了,并囑咐道:“娘,您今兒只管躺著,千萬別起來。”
林氏只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