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碰到麻雀若干,她瞧了只覺得索然無味,家里的兔肉還沒有吃完哪,打下來也不值幾個錢。
山雞兩只,都沒有射中,被它們跑了。一來是昨天她實在是運氣好,再來,就是一把弓箭只有三支箭,射出去了總想著要把箭撿回來,不能一邊攆著一邊放箭,也是麻煩的。
后來碰見一只兔子,她依林氏教的,用彈弓準確無誤地打中了那兔子的腦袋,趁著那兔子暈眩的時候一路攆了上去。這活計本來兩個人來做最好,一個人負責打,一個人負責攆,那絕對是手到擒來!可惜陸朝陽只有一個人,只好自己攆個半死!
追了一路,那兔子突然嗖地一下,鉆進了一個洞里!
陸朝陽氣得跳腳,然后卻再次想起來林氏曾經說過,這野兔是不打洞的!那難道這是什么其他小動物的洞穴?
她心中一動,天人較量了一回,終于還是抵擋不住誘惑,慢慢湊了過去。果然是一個隱蔽得很好的洞穴!
看洞口,并不大,應該是一窩和兔子差不多的小型動物。猶豫了片刻,陸朝陽還是下了決心。
她很快就把林氏給她的火折子拿了來在手上,隨手撿了一把干草點燃了,就往那洞口塞了進去,自己則嚴正以待!
果然,沒過多久,那洞穴里就騷動了起來,不遠處又有一個地方都冒出煙來!看來是有兩個洞口。
陸朝陽大急,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會從哪兒出來,最終又往這邊洞口塞了一把干草,就屁顛屁顛地沖到了另外一邊冒煙的洞口處。
不多時,就有一頭兔子大小的東西一下子竄了出來!
陸朝陽把大麻布袋子罩在那洞穴,眨眼的功夫,竟然竄出了五六只東西!陸朝陽連忙把那東西袋子口扎進了,就有一堆東西在里頭亂撞,凄厲的嘶嚎著!
她回頭一看看見自己剛才攆的那只兔子正暈頭轉向的探出頭來,連忙把扎好的口袋丟在了地上,沖過去一把揪住了那兔子的耳朵把它提了起來!
然后得意地哈哈大笑,道:“看你往哪兒跑!”
這番身手,就是老獵手看了也要吃驚的。可是她的力氣和速度,以及過人的反應能力,都是天生的。如果有一番機遇,能成為武林高手也不一定。不過她自是不會管這些的,眼下能有所收益,她是非常高興的。
她打到是一窩黃鼬,也可以叫黃鼠狼,一共六只,再加上兩只兔子。這一趟,也算是收獲頗豐了。
看著那被摔死成一團的黃鼬,她心中有淡淡的痛意…可是現在卻不是爛發善心的時候。她只好甩甩頭,把那一絲憐憫拋去了腦后。
又挖了幾個陷阱,她背著干柴和野菜,在山上留下約莫三十斤干柴,和一部分樹枝,下了山去。
今天回來的時辰很早,家里剛剛開始做午飯。這時候,人都在前院忙活著,或者在房里讀書。
陸朝陽從懷里摸出林氏今天早上給的鑰匙,偷偷摸摸地從后院進了門,先把那麻布袋放在了柴房里。然后才出了門,背著那一大堆柴火和野菜,又繞到了前門去。
她自以為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陸八爺陸文金的院子是在臨著后院最近的…他今天沐休,正站在二樓窗口上,奇怪地看著這一切。
朝陽,她是在干啥哩…
陸文金搖了搖頭,也沒有多想,更不想聲張。過了一會兒,他放下書,抬頭看去,果然看見陸朝陽又從前院背了柴火來這里放下了。
看來是背著人做些勾當嘛!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倒也沒有多想。
陸朝陽今天進了門,果然看見趙氏又在上房門口盯著她瞧,似乎是見她兩手空空,才滿意地回過頭去了。
林氏接過了她的野菜簍子,讓她到后院去放柴火,又道:“放了來給娘搭把手,下午再劈柴。”
今天輪到林氏做飯。
陸朝陽聽話地答應了一聲,對陸文金的事情一無所知,放了柴火就進廚房,乖乖坐下來幫林氏燒火。
林氏說要她幫忙,其實也不過是讓她休息一下罷了。
陸朝陽坐了一會兒,就按捺不住,壓低了聲音笑道:“娘,您猜我今兒打了啥?”
林氏警惕地回頭四下看了一眼,才笑道:“打了啥?”
“打了一窩的黃鼠狼哪,還有兩只兔子。一只是昨個兒挖的坑里撿的,一只是我今兒攆回來的!”
林氏怔了怔,然后也高興地道:“黃元皮可值錢哩,要是硝好了,光一張好皮毛就能值個好幾兩銀子。可惜咱們沒這條件去硝皮,生皮約莫就值個三百來個大錢…”
陸朝陽聽到這么值錢,正高興,陡然孫氏尖銳的嗓子響了起來。
“喲!三嫂,什么東西值三百個大錢哩?”
她剛進來,聽到這最后一句話,連忙就開口問了。
母女二人就立刻閉了嘴。陸朝陽就有些無語,她心道,如果是何氏,想來就不會那么心急,而是會躲在暗處,先聽個結實再說。
陸朝陽就白了她一眼,道:“我娘是說,我們母女倆身上也沒幾個值錢的東西,就算拿去都當了,或許也值幾百個大錢!不像七嬸您啊,手里闊綽,又給彩霞添了新頭繩了?前天不是還聽您說,五郎買紙的錢都沒了哪?”
孫氏也不尷尬,反而厚著臉皮笑道:“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彩霞那頭繩,可是她姥姥補貼的。至于五郎嘛…幾個男娃子讀書,不一向是公中出錢的嘛?咋的我五郎就不一樣哩?”
這明著就是在顯擺三房沒有男丁,沒有補貼嘛!
不過誰跟她計較這個啊!?
陸朝陽嗤笑了一聲,避開了身去懶得看她。
孫氏又圍著陸朝陽轉了一圈兒,道:“朝陽這兩天總是這副打扮,不仔細看,我還當是個男娃子哪!”
林氏便知道她這兩天大約是皮又癢了,是想挑事兒了。
陸朝陽豁然站了起來,笑道:“娘,我先去把菜切了,咱們得快些做飯,不然耽誤了時辰,我奶又要說我們母女倆在這兒做飯還做不出來,成天就知道和人嘮嗑了。”
這是趙氏常常罵孫氏的話。
孫氏只當啥也聽不出來,還挨著林氏身邊嘀嘀咕咕的,道:“三嫂,娘今兒又拿了雞蛋過來,說是讓你蒸蛋糊哪。你說咱娘也真是的,這五郎他們念書多費腦子啊,還要每天從學堂跑大老遠的回來吃飯,不就是多出那幾個大錢嗎,咱們家好些地哪,又不用納稅,哪就出不起了哪。”
“再說了,那私塾里吃的,頓頓也是有蛋糊的,還時常有肉哪!孩子們在那兒吃,家里也省了好些雞蛋,能給彩霞她們幾個小的都補補身子。雖說老姑是長輩,得緊著些補吧,可也不能專門緊著她一人啊…我們是比不得大嫂時常有娘家補貼的,時常能開個小灶啥的…要我說,這娘家不剛強,出嫁了還真就是遭人欺負,我是沒什么要緊的,只苦了彩霞她們幾個小的…”
孫氏放下雞蛋,還不打算走,圍著忙得團團轉的林氏一通絮叨。林氏也是好本事好定力,竟然都能裝作是看不見聽不見,只管自己在灶膛旁忙活。
陸朝陽看的好笑——有的時候,換一種隔岸觀火的心態來看這些人這些事,就覺得非常有趣了。
林氏三兩下起好鍋,大聲吩咐道:“朝陽快把菜端上去!”
陸朝陽答應了一聲,端了個托盤,把菜端上了桌。今天意外的在炒茄子里加了點肉。實際上陸家也不是那常年不見葷腥的人家,只是最近陸朝陽都很少能趕得上吃飯的時候,哪里還會有肉留給她?
吃過午飯,林氏當著眾人的面招呼陸朝陽道:“你先去把柴劈了,娘把碗洗了,待會兒你到后院來幫娘磨玉米糊糊。”
趙氏努了努嘴,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雖說家里還有一攤子事兒等著林氏做,可是磨玉米糊這事兒,卻是要人力的。家里的男人都讀書去了,又沒有騾子,這種力氣活兒,只有陸朝陽能干。可是現在,除了林氏,還有誰能指使得動陸朝陽?
趙氏認為,林氏最終還是害怕守寡了還被人趕出家門去的。
陸朝陽這次背回來的是樹枝多,干柴少,所以不過個把時辰的功夫,她就把柴火劈好了。眼看天色尚早,林氏應該還在侍弄那些小莊稼,并喂豬一類的活計。
陸朝陽算了算時辰,索性就在柴垛旁睡了下來,嘴角微微翹起,享受這冬日的陽光,也算是睡個午覺。
直到林氏來,輕輕把她叫了起來,陸朝陽一忽兒就醒了,連忙爬了起來。林氏笑道:“等急了吧?還是要再睡一會兒?”
陸朝陽笑嘻嘻地道:“娘,我可一點兒也不急呢!”
林氏笑了起來。這個時候,陸家人應該大多數都在午憩。冬日里本來就活兒少,村里的各家各戶除了每日做點糧食,侍弄一下家里的小莊稼,再過一個月等到徹底冷了下來的時候,各家各戶幾乎是每日都挨在炕上休憩,甚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