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爪,我不管,你一定要給我想辦法,別人都好好的,就我成了這個樣子,我阿嬤都認不出來…。”
高峰疲倦的坐在一堆尸體旁邊,無神地看著暗紅色的天空,耳邊不停的傳來豁牙的牢騷話,豁牙光著脊背,蹲在高峰身邊猶如述苦大會的貧下中農,一個勁兒的說著自己的委屈,讓人煩不勝煩,但高峰連訓斥他的心思都沒有,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山頭到處都是鮮血,昨夜襲擊的痕跡歷歷在目,桿子帶著人正將黃犼勇士的尸體堆積扎在高峰身邊,猶如被壘砌的糧包,而天爪部落勇士的尸體則被整齊的排列在一起,宛如身前的隊列一般。
谷口依然在燃燒著火焰,升起濃厚如云的黑煙。
黑煙在天空扭轉翻滾,猶如妖魔的舞蹈,遠處的聯軍大營錯過昨夜的機會,無數人正在向這邊眺望,但沒有人理會他們。
“沙鼠養的混賬東西,少在這兒煩大長老,滾一邊去涼快,別人想成為庇護者還得等下輩子,你這鱉孫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不想當庇護者,把原種交出來,我當…。”
一陣惡毒的訓斥打斷了豁牙的牢騷,卻是桿子臉色陰沉的走到高峰身邊,豁牙是部落的新寵,但他唯獨怕桿子,他可以叫高峰三爪,卻不敢不叫桿子三長老。
“三長老,給點面子,如今我也算庇護者了,怎么也是個元老人物,別人還看著…。”
豁牙有些鬼祟的小聲對桿子求情,卻被桿子一腳踹在屁股上慘叫著摔出去。
“你還想要面子?昨天夜里你做了什么?還說是五長老,跟著一群孩子學東西,反到讓孩子來殺敵,你前前后后就站在口子上挨刀了…。”
桿子一頓責罵說出昨夜紅石等人沒看到的另一面,豁牙臉上罕見的羞紅起來,低著頭說道:
“我也不想啊,可我一激動,就變成那樣子,洞子又矮,一不小心就卡住了,等我好不容易掙脫了,屁股后面的小家伙就把他們全部解決了…。”
“放屁,你當我不知道,你當時明明被小丫頭給吼暈了,一百多號人都是那個小丫頭解決的…。”
桿子毫不猶豫的拆穿豁牙的謊言,讓他更加不自在起來,從地上爬起來,左顧右盼的說道:“我去看看二長老,二長老將黃犼部落的人全部抓了起來,我幫他…。”
說完,桿子便屁顛顛的跑的沒有影子,桿子之前的憤怒驟然消散,狠狠地嘆了一口氣,蹲在高峰身前,一拳砸在地上恨聲說道:
“黃犼部落那幫沙鼠養的雜碎…,我們又死了六十多個人,都是親奴,其中大長老您的直屬最多,有三十多個,在這個時候,真是…。”
高峰拍了拍桿子的肩膀,扭頭看著排列的六十多具尸體說道:
“這是個教訓,不過,早點爆發出來,總比在我們最抽不身時爆發出來的好,黃犼部落怎么個安排,說說你的看法…。”
黃犼部落的叛亂給了高峰當頭一擊,不在于對造成多少損失,而是對士氣的致命打擊,其中也包括高峰,高峰不是只需要數據就能得出論據的計算機,也不是絕對理性的機械人,他同樣是個人,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會悲傷絕望。
圍困北龍峽谷的聯軍并不急著進攻,他們連續失敗兩次之后,變得異常小心,就算昨夜黃犼部落叛亂,他們也沒有抓住時機。
但不管聯軍抓不抓的住時機,這邊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士氣潰散,人員損失慘重,不只是天爪部落,而是整個北龍峽谷,高峰準備將黃犼部落勇士作為駐守防御的主力,現在這么一鬧,已經不需要再做指望,此刻就連高峰都沒有信心來贏得這場大戰。
一場戰爭所決定的東西未必在戰場之上,從頭到尾,這場仗都是糊里糊涂的,各種原因之下,讓天爪部落的兵力損失殆盡,而高峰卻找不到突破點,甚至連基本的情報都不知道,這讓他怎么下手?
外無救援,內部人心惶惶,空有防御體系,卻沒有足夠的兵員,遠方豎起的一架架巨大的投石機。
可以預見聯軍進攻時傷亡無可避免,注定是一場絞肉機似的戰斗,高峰卻沒有足夠的原材料去填補這個絞肉機。
而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如何解決黃犼部落,高峰的提問讓桿子緊皺眉頭,卻毫不猶疑地從牙縫中擠出森寒的話語:“殺…,有多少殺多少,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婦孺怎么辦?她們的男人都是黃犼勇士,殺了男人,女人和孩子…。”
高峰不由地反問道,卻沒有想到桿子狠戾的眼神殺氣更盛。
“連她們也一起殺,有了他們,北龍峽谷守不住,沒有他們,北龍峽谷未必守不住…。”
桿子的意思并不偏激,黃犼部落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壞,要是不給予懲罰,其他人心里也不舒服,不會為了北龍峽谷而奮戰到死,但就這么全部殺死,高峰的心里過不了這關。
“大長老,我知道你心善,有些時候不能太心軟,你不知道下面人都氣成什么樣了,您和天爪大人沒有對不起過黃犼部落,當初要不是我們,他們早就被遲葉葉給坑了…。”
一席話盡在說著黃犼部落的不是,總是黃犼部落對不起他們,從而引發整個天爪部落的怒火,特別是黃犼部落襲殺天爪時,曾屠殺數百天爪婦孺,這便是大忌,沒有誰會寬恕殺死自己妻兒的兇手。
“不能一殺了之,兩千多個勇士,四千多口婦孺,殺了太可惜,西部荒野還有六七千黃犼部族的人口,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又是麻煩事…。”
高峰只思考了不到幾秒鐘,便點頭否決,若是以往,桿子只要高峰決定就會遵從,但這次卻反駁道:
“可不殺他們,我們連看管的人手都沒有,萬一再出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