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其他人,反應速度稍微慢一點,也會被抓住主力,從而迎來火山爆發般的打擊,這樣的敵人也是最讓人頭疼的,意味著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不然就會傷亡慘重。
絕頂聰明的人也是最自負的人,他們輕易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就像被摧毀的哨崗,明明可以在恰當的位置上重建,將整個防線打造的更加堅固,卻因為固執,而情愿廢棄也不愿意重建,讓這片區域的防線出現破綻,雖然這個破綻并不影響大局,由此可見對方的高傲。
高峰不怕對方聰明,只怕對方太穩重,一步一個腳印,不忙不亂的將荒野打造成鐵桶江山,讓他無機可乘,若真是那樣,還不如解散龍槍兵,帶著心腹手下,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養老。
想到這里,高峰心中驟然閃過一道閃電,將籠罩在心頭的迷霧驅散,很多看不明白的東西明晰洞徹,他知道地下軍指揮官的意圖,地下世界正在發生劇變,也許要不了多久,整個地下世界就會毀于一旦,而地面是地下軍唯一的出路,為了維護后方的安全,地下軍才不惜暴露底牌,對中部荒野發起災難性的打擊。
地下軍看似強大的背影下,隱藏著致命的虛弱與破綻,地下大撤退必然會導致后勤與運輸力量災難性的崩潰,大量《長〈風《文學地下難民的安置,又會耗費大量的精力與人手,所以中部荒野的地下軍遭遇毀滅,地下軍也派不出地面力量以常規戰法復仇,這才有空中打擊。
進入東部荒野所看到的種種,加上以前被高峰忽略的細節,高峰終于找到了地下人最脆弱的命門,只要掌握了對方的命門,高峰就不會再茫然,不知道怎么下手,地下人是很強大,但他們需要保護的東西太多了,光腳不怕穿鞋的,這場仗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解決了心中一直懸而未決的大問題,高峰的心情也舒暢不少,扭頭對劍風嘯說道;
“這附近不是有你們曾經的據點么?下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一些痕跡,也許有人回來過…。”
劍風嘯連連點頭,他的心里一直在惦記這個,就是不好說出口,免得高峰怪他沒有上下尊卑,在劍風嘯的指引下,戰車繞過巨大的弧度,向某個偏遠的邊緣地點飛去,十五分鐘后,他們來到一處地形古怪的地區。
這片地方是片方圓三十多平方公里的石林,一根根刀鋒似的巖石七零八落的散布,這里比其他地方更加荒蕪,沒有水源,沒有植物,從天空向下看,就像一片死地,實際并非如此,在石林深處的,巖石根部,各種依托巖石陰影的植物生機盎然,無數昆蟲與小型獸類隱藏在巖石的縫隙之中。
荒野極端的氣候環境,加上數百年冷熱交替的溫差變化,讓這片石林形成獨特的食物鏈,這里最奇特的動物是名為巖鼠的生物,這種生物棲息在安全的巖縫里,骨骼能自如的變化組合,鉆進巖縫時全身攤開猶如紙張,覓食的時候,則自動將骨骼硬化,支撐著它飛速奔走,四處獵取昆蟲。
這片不大不小的區域棲息著數以千計的巖鼠,可見它們的保命手段是多么強悍,劍風嘯說到巖鼠的時候,不由地舔著嘴唇,對巖鼠細膩的肉質念念不忘,可惜除非運氣極好,不然即使伽羅眾也未必能抓住這種見縫就鉆的小東西。
石林錯綜復雜如迷宮,換做普通人,即使做好標記,繞來繞去也會迷路,好在高峰幾人都是伽羅,即使劍風嘯也有伽羅眾的身手,幾個人直接在巖石頂端跳躍前進,直線前進了五六公里,劍風嘯帶著高峰來到一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刀鋒巖石下面。
剛剛跳下巖石,劍風嘯的臉上就浮現出失望的表情,隨手在一堆亂石中扒拉,露出黑乎乎的洞口,洞口只能容納成人爬進去,在這片石林想要找到這地方可真不容易。
看到洞口,楓葉強的臉色頓時變了,支支吾吾的對高峰小聲說道:
“好歹也是裂山伽羅,要是被人知道我們鉆這個洞子,豈不是惹人笑話?”
“大統領,這里和我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做好的標記沒人動過,沒人來…。”
劍風嘯低落的對高峰說到,高峰心中嘆了一口長氣,不需要鉆進洞子,感知就能將里面探查的一清二楚,五十多米蜿蜒的隧道后面,有個上百平方米的空間,里面空無一人,只有少量生活用具和一些獸皮被褥,難得的是一口泉眼,但對高峰來說無用。
“你是東部荒野的地頭蛇,連這樣絕佳的地方都能找到,其他人也應該沒問題,只是地下人不容易找到他們,我們也不容易找到他們啊?”
高峰并沒有太過失望,雖沒有找到幸存者,這地方作為隱藏奇兵的屯兵之所還是不錯的,幾十平方公里的面積,相當于一座中型城市,想要圍住這里,至少要上萬名機動部隊,還要數百架無人偵察機的配合,不管是作為駐地,還是作為戰場,都將是地下軍的噩夢。
高峰在石林休整品嘗巖鼠美味后,又帶著他的小部隊開始偵察地下人的虛實,因為深入東部荒野的關系,很快高峰就看到遠方拔地而起的城市框架,心中不由地涌起一陣感嘆,那片占地百平方公里的城市在半年之前,還是一片荒地,那片荒地就是曾經的云圖之戰的戰場,當日數萬人在這里拼死廝殺還歷歷在目,如今一切都被掩蓋在建設的塵埃之中。
距離過遠,看不清地面施工的機械設備,天空中密密麻麻猶如飛蟲的大型浮車在鋼架結構的大樓四周,懸掛著各種器材設施飛行的過程,就像無數蜜蜂構建蜂巢的奇景。
越是靠近,視覺沖擊越是強烈,讓高峰身后的幾人心中驚駭不已,之前他們在中部荒野建設新營地的場面,就在荒人中間掀起了軒然大波,可與眼前相比,像小孩子玩兒尿和泥般可笑。
懸浮戰車久久的停留在天空之中,既沒有前進,也沒有轉向,高峰呆滯的看著遠處建設中的新城市,原本堅強的心突然有一絲軟弱,曾經建設石城的重重浮現在心頭,荒野人用肩膀與雙手,依靠簡單的工具,硬生生的在貧瘠的土地上,從無到有建設出巨大的城市,那座簡陋的就像石器時代的城市,在他的心中曾是那么的美好,是他編織出的美麗童話,如今早已經被地下軍摧毀,而在他眼前,地下人同樣在編織另一個家園,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城市,為了他與地下人的仇恨,有必要將這座城市也毀滅在戰火中么?
高峰建設過,知道建設的辛苦,曾經的荒野建筑師滾犢子與桿子,用了兩年時間,才建設相當于一座縣城大小的城市,而如今,地下人用了半年的時間,花費無數的物資與設備,才構件出一座小型城市的雛形,就算摧毀,能平息他心中的仇怨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高峰的大腦一片混亂,上個時代的記憶蜂擁而來,戰火連天,無數座高樓在爆炸的火光中傾倒,無數座城市在濃煙中毀滅,兩個時代,幾百年的差異,卻著相同的主旋律,死亡與毀滅,他曾經嘗試過建設,結果失敗,如今地下人也在建設,而他卻作為既定的毀滅者,在一邊窺探。
半個小時的高空懸浮時間到了,戰車自動下降,地平線上雄偉壯觀的景象逐漸從視線中剝離,荒蕪的大地再次成為主角,高峰才從恍惚中醒悟過來,不由地搖頭,這是近鄉情怯了,西部荒野是他的第二故鄉,他再西部荒野戰斗過,開墾過,建設過,這里留下了他深深的印記,才讓他一時間感情豐富,如今他還沒有壓倒性的實力,又何必故作姿態,為地下人擔憂?
此刻天色將暗,天地將被夜色籠罩,對于白天也能露面的隱身戰車來說,夜色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煩,對他們的偵查造成障礙,于是高峰改變了航向,向西部荒野飛去,至少他要看看石城到底變成什么樣子。
夜色不但沒有給高峰助力,反而平添不少麻煩,結成大網的哨所在夜晚異常警惕,每個哨崗都放出四盞強光探照燈搜索兩公里之內的可疑事物,原本高峰還對光學隱身戰車非常滿意,不管是雷達,還是眼睛,都無法發現戰車,可沒想到在夜里遇到強光就壞事了,強光是直射光線,只要沒有阻礙,就會一直傳遞下去,直到光線發散。
高峰駕駛的戰車不經意的飛過哨崗光線的邊緣,結果光線竟然在車身上折射,改變了光線的方向,形成輻射的光冕,猶如點亮一千五百瓦的燈泡,嚇得高峰趕緊倒車,有多遠跑多遠,以免暴露了自己。
好在哨崗并沒有注意到射燈邊緣區域的佛光現象,要不然早就拉響了戰斗警報,對此高峰也認識到,隱身戰車并非萬能,黑夜比白天更加危險,可問題是,高峰想要早點回到西部荒野,就必須在哨崗之間穿梭。
光芒有形而無質,感知對其無效,高峰必須很小心的操作戰車,一開始還好,哨崗之間相隔甚遠,大把大把的空檔足夠穿越,可隨著戰車深入,哨崗的密集度頓時成倍增加,無數絢麗的光柱在夜空扭轉擺動,時而交叉,時而對接,將黑夜渲染成彩虹似的顏色,穿梭在縫隙中的戰車,就像巨浪中的小船,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
高峰不認為成為裂山伽羅就可以大意,實際上裂山伽羅強大在于攻擊力,而并非防御力,當日在地下狹窄的空間里,火炎與杰明兩個裂山伽羅就被涅槃戰將的高速機關炮打的灰頭土臉,攻擊手段又被能量轉換器給克制,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對此高峰可是印象深刻的,換做他自己,在百十架機關炮的交叉火力下,也未必能落個全尸。
事實上,高峰小心的過了頭,哨崗針對的是地面的搜索,對夜空不怎么在意,而射光相互交接的時候,也會產生一些變化,不會讓哨兵驚乍,直到高峰穿過了光柱陣,釋放了全身的壓力之后才回過味兒來,倒是身后的幾位完全沒有高峰的擔憂,茲茲有味兒的欣賞著無數光柱交錯的美麗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