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頭鼻與爛牙都不說話了,眼巴巴看著高峰將手中燃盡的香煙滅掉,等高峰的視線集中到他們身上時,不由自主的將后背彎的更低,做出服從的姿態。
“給我聽明白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準傳出去,我不想外面任何一個人說起裂山伽羅幾個字。”
部落首領們頓時點頭不止,心里涌出幾分難色,這么多人聚集在這里,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傳出去,但又不敢明說,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爛牙眼珠子一轉,偷偷給蒜頭鼻打了一個眼色,掃了遠處的伽羅眾一眼,蒜頭鼻立刻說道:
“我們一定遵守您的要求,這些伽羅眾都是最強大的戰士,強大的戰士應該追隨最強大的首領,只有西部雄獅才能帶領他們取得一個個勝利,我請求西部雄獅接受我們最大的誠意,二百八十名伽羅眾…。”
到底是成了精的首領,一句話就將難題扔給了高峰,還不容高峰拒絕,兩百多名伽羅眾既是他們愿意服從的籌碼,也是保守秘密的條件,將泄密的可能性從自己手里轉移到高峰那邊,以后就算泄密,也不是他們的問題。
“大統領…。”
玄六七終于忍不住了,他心里一直在算計這些伽羅眾,一旦落到他的手中調教,要不了半年,至少會多出兩百個顯鋒伽羅,那將是玄燁家族五分之一的基礎實力。
高峰阻止了玄六七后面的話,該怎么做,他不需要別人教,玄六七雖然有大局觀,也有一定的能力,但高峰不會放縱他,有野心是好事,可必須在他的規矩下。
“好意我收下,至于策劃今天這場鬧劇的北部荒人,你們先不要管,躲在幕后的人不會輕易冒出來,倒要看看哪個老朋友和我開玩笑…。”
高峰這么一說,在場的部落首領同時松了一口氣,至少高峰不會在他們中間找幾個立威,至于后面該怎么辦,等高峰走了再說,但在心中,他們將算計自己的幕后黑手恨死了。
“另外我過來是有正事的,先在我們來談談正事…。
只要在高峰身邊,部落首領就得承受心理過山車,情緒隨著高峰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而波動,最終只剩下一個念頭,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也叫請史前巨獸般恐怖的西部雄獅滿意的走出骨頭城。
兩百八十名伽羅眾出城,帶來的影響不小,這些伽羅眾有不少人在骨頭城相當有名氣,是骨頭城最頂尖的強者,聽到他們跟在高峰身后錯落的步伐,很多正在忙碌的手工藝人停下活計,呆滯的看著心中的強者走向城門,不時有人彎腰獻上他們謙卑的敬意,在他們眼中,只要是向峽谷口而去的戰士,最終的目標都將是戰場。
來時零落三人,回時人頭攢集,昆山的精神依然沉浸在恍惚中,在伽羅眾決定動手的一刻,他就以為自己絕無幸免,除了烈燃燒的憤怒之外,只有一個念頭,用他的命去換高峰脫險,只要高峰能夠脫險,他相信自己的仇和部落的仇終究會有人用鮮血來抹殺,可萬萬沒有想到,在他準備用熱血來鑄就對西部雄獅不滅的忠臣之際,玄六七會拉住自己,而憾軍伽羅對他的壓制已經到了無形而實質的地步,連眼皮子都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原以為玄六七這個陰險小人要造反,可事實大出意料,面對數百人的圍攻,西部雄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依然平靜如水,氣勢洶洶的部落首領竟然配合高峰一動不敢動,就像大家都是木頭人的游戲鬧劇。
后面的變化已不是昆山能看得懂的,他不明白裂山伽羅意味著什么,只知道突然間,高峰就占據了絕對主動,部落首領一個個像親兒子似的孝順,什么都不用開口,人家就乖乖送上,連作為部落威懾力量的伽羅眾都打包相送。
那時昆山已經激動的戰栗,雖不知道高峰是怎么辦到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高峰統一整個中部荒野,帶著十萬大軍殺向地下人,仿佛已經看到地下人橫尸遍野,西部雄獅旌旗招展的熱血場面。
高峰不可能像昆山那樣熱血,考慮的事物也更加全面,不會腦子發熱將所有部落首領收編,部落首領愛惜自己的生命,但他們更愛權勢,即使明面上被迫交出權力,暗地里也會搗亂不停,吃下一個部落都會消化不良,更何況一次吃下幾十個部落?高峰沒有心思去管十幾萬人的吃喝拉撒,以前在西部荒野,他又要打仗,又要建設,還要管下面人的肚子能否吃飽,那個時他還有一批老人幫襯,現在他只有二十幾個伽羅,除此之外,就只有百多個地下人俘虜可以用。
先不說地下人俘虜不可能被荒人接受,再說他也沒精力在對付地下人的同時,還要顧及身后,更沒有心思將十多萬散沙似的荒人捏合在一起,所以高峰做出昆山看不懂的決定,以巨人峽谷為分界線,高峰承諾不進入峽谷,而血海盟則用最大的誠意支持龍槍兵作戰。
結局自然是一團和氣,高峰沒有動部落首領的利益,他們那些狗屁倒灶的權力依然捏在自己手中,而高峰作為強大的裂山伽羅,也沒有吞并中部荒野的意愿,一門心思與地下人扛上,而北部荒人的陰謀沒有得逞,反而讓血海盟在很大程度上倒向高峰,有了北部荒人與中部荒人相互算計,高峰也能放下心去和地下人廝殺,
不得不說,設下殺局的幕后黑手幫了高峰的大忙,他成功的將血海盟的仇恨轉移到了北部荒人身上,這樣一來,高峰就成了旁觀的第三方勢力,又在荒人的權力上沒有野心,即使要的物資和戰士多了一點,也在部落首領的心理底線之上,明明有這么強大的力量,還這么尊重荒人的主權,再沒有比高峰更可愛的人,雖然之前差點被高峰將屎尿都給嚇出來,那也是他們不對,不該對西部雄獅起壞心思。
一陣從道路兩邊傳來的喧嘩驚醒了沉浸在回憶中的昆山,抬頭就看到道路兩邊積滿了從集市回來的補給駝隊,這些人不敢留在大路上,紛紛給西部雄獅讓路,在路基下面看著數百名伽羅眾說著閑話,這時靚麗的紅色印如昆山眼簾,一顆心頓時激動起來。
先前警告過高峰的紅袍少女正站在路邊,用玩味兒的眼神看著伽羅眾龐大的隊伍,一雙水靈波光的大眼睛時不時眺望高峰,就算昆山腦子再笨,也看出少女對高峰不一樣的眼神,那種眼神他見過不少,當他還是驕傲的少族長時,部落的少女多用這種眼神向他表達愛慕,可如今,讓他心動的少女,愛慕的對象卻不失他。
“西部雄獅,你很強大,和我想象的一樣強大,我們會再見面的…。”
輕靈甜潤的嗓音仿佛夜鶯晚唱,在一片嘈雜的喧囂中,又如沙漠里的冰泉般珍貴,吵鬧頓時消散,無數人看向聲音的主人,紅袍少女就像一陣清風,飄然而逝。
騎在青鱗獸上威風煞氣的高峰瞇著眼睛看著紅袍少女消失的方向,眼神閃過詭異的波光,少女再次出現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幕后黑手精心策劃的陰謀被高峰強勢瓦解,這就像一個自以為聰明絕頂的家伙被人狠狠地甩了一耳光,心理一定非常不甘心。
高峰就是要激怒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家伙,讓他從重重的迷霧中跳出來,只要幕后黑手忍不住跳出來,就是收拾他的時候,紅衣少女作為唯一的線索,在這個時候出現,正是之前的算計起到了作用。
紅衣少女的出現與離開都在高峰眼中,但他沒有行動,高峰知道,任何明面上的線索并不一定是線索,就算他抓住少女抽絲剝繭,最后得到的肯定依然是迷霧,能設下殺局的家伙可不會輕易暴露自己,所以紅衣少女只是魚餌,用來釣魚的魚餌。
少女的宣言大多數人都聽到,看起來很平常,只是一個愛慕英雄的少女,發自內心的情感,這份情感在傷害到昆山的同時,也讓很多人大聲喝彩,即使粗俗野蠻的荒人,也不會否定這份純真的浪漫。
高峰帶領新屬下繼續行路,紅袍少女既然是幕后黑手的魚餌,高峰就不會上當,相反,他可以將紅袍少女當成自己的魚餌,如果不是現在時間寶貴盟,高峰有太多的事情忙碌,說不定他會和幕后黑手好好玩玩,但現在,他還沒那份兒閑心,就像一只猛虎不會理會蟲子的挑釁。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