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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賈政的信念

熊貓書庫    艾若的紅樓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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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政又不知道有人上眼藥,他也不能上桿子的去給自己解釋。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教他的書,他有時心情好,下了課,問他們做了什么,沒事,他就帶著他們去莊子,看看莊嫁,就跟當初路不群帶他一樣。這些孩子在他看來,都比自己聰明,他們不會跟自己一樣,來做教書先生,所以,這些人是要做官的,他們比自己更要了解世情。

  但對這些孩子們來說,或者說,這些已經不是孩子了,大的十七、八,小的也都十五、六了。對他們來說,說是世家子弟,但是都是涉世未深的主。也許是他們心眼多點,但是,誰對他們好,他們卻還是知道的。真的在學里,其實誰又真的能真心相待,各有各的一伙,憑著老爺子們的圈子罷了。頭領不過是靠著誰爹官比較大罷了。

  他們能服賈政并不僅是因為他是先生,是新科的探花郎,更多的是,賈政和他們是一樣的,他們的出身一樣,他們有相同的背景,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服的是代善和圣人的關系罷了。

  賈政帶他們去莊子,其實有些人是不樂意的,但是又想知道賈政想做什么?當然也是因為他們現在在家里守行為,若不跟著,只怕回家又是一頓板子,只能老實的跟著。

  到了賈政的莊子,都是世家子,人家家里也是有莊子的,看看賈政這個,其實真不算什么,只能算是中等的,還敢出來現,大家一塊鄙視了。但是不敢說啥,只能跟著,看他想干嘛。

  相對他們,其實賈政都是單純的。因為賈政的生活環境一直是較為狹窄的,家里的事不多,就算有事,人家也以為他是二貨,都不告訴他。但他還在單純時,就被路不群給帶出去見世面了。所以他現在心里根本就不去想,這些孩子們怎么想,他現在想得很簡單,路不群怎么教他,他就怎么教他們。總算自己也做過些有用的事了。

  于是對于這些連麥苗和韭菜都分不清的主,被賈政指著問,這田里是啥。幾月下苗,幾月收割,一畝高產如何,平均如何,問得這些人。一個比著一個的傻眼。于是賈政滿足了,呵呵,自己不是惟一的二貨。

  然后莊子里能有什么?不就是那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去莊子不是什么新鮮事,但他們去莊子。更多的是去打獵、度假。真沒注意過土地里長的是啥。還有雞肉、雞子他們是吃過的,可是原先怎么樣,他們還真沒見過。賈政還問問他們知不知道。雞子一枚多重,賣幾文錢。他們郁悶了,問問麥子,田產,總算也是國計民生。問雞子,有什么用?

  這個他們真不知道。賈政就給他們的作業是,去集里看看雞子多少錢一枚,回家再問問,家里的雞子多少錢一枚。他們怒了,這個,這個,這些跟他們來說,有用嗎?

  “原先我真不知道,后來我娘子給我看家里以前的賬本,然后我出去問了一下價錢。結果他們跟我說,中間差了十倍都不止。所以先生我,也是那被人騙的二愣子。”賈政笑了,搖搖頭,想到自己以前天天吃著天價的雞子,還覺得那是個賤物。其實錢真是小事,在這兒的,都不是那缺錢的主,真的只是覺得被人當傻子的心情太差。

  “怎么會?”這些人跟賈政一樣,不在乎那幾個錢,你想,雞子才多少錢,竟然相差十倍的價錢,那個,原價是多少啊?

  “怎么不會?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一個雞子是小,不過是一家一戶的小事了。但是你們若是當了官,照管一方呢?真的出了不食肉糜的傻子來,你們別說我教過你們,我真丟不起這人。”賈政開起玩笑來。心情好了,他也能說說自己當初的事,比如小時候讀書,不得其法,后來遇到了好先生,才開竅的話。他一點也不介意說自己當年就是二貨。就如此時,他也是突然想起來的,順嘴一說。

  “雞子的價錢真差這么多,只是雞子嗎?”另一個比較軸的學生糾結了。

  “說得好,看到沒,他說到點上了。你們各家都是有莊子的,莊子里都養著雞,能下蛋,還有莊子里也種著糧食、蔬菜、養著豬,你們一家子能吃多少,用多少?為什么家務開消里還有這一筆?不如回去想想。”賈政笑了。

  “君子不是該遠離這些事嗎?”另一個學生問道,家務事都是太太在管事,自己家里老爺子可啥都不管的。

  “還是那句話,你們連幾個下人都管不了,你們覺得你們能管什么事?下人騙你們跟玩似的,你覺得還是小事?今天是奴大欺主,明天可能就能在外頭,用主子的名義在外啥事都敢做。你們說,他們做了事,你們真的能撇清嗎?到時你們會不會覺得很冤枉?可是如果你們早早的把這些事弄清楚了,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你說,你們還覺得這是小事嗎?”這話是艾若說的,不過賈政已經不記得這是艾若說的了,平時的潛移默化,他早已經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思維,哪些是被灌輸的。

  他也不知道,他這一問,會引發多少事。但他不怕,他現在相信,不要小看家務事,小小的家務事,真的能學到不少東西。他就是從接觸家務開始的,于是想想,他還是想把這些教給他的學生。

  “對于底下人的背叛倒是好清理,可是來自外面的小人暗算,又該如何呢?”中間那個最年長的,也是曾經最調皮的那個,是簡親王家的次子,劉琰。

  雖然親王府的爵位不歸他來繼承,可是他可是正經的皇族子弟。他當然不用參加科舉,他也不可能去做地方官,將來他會得個閑職。真的太耀眼了,別說家里,圣人都不會答應。他到國子監,就是打發時間,只當來交朋友的。所以他是惟一之前沒回家挨打的主。但是,他也是同學之中,消息更靈通的主。他已經知道了,有人在圣人面前上了他的眼藥。其實他還真不是那愛管閑事的主,賈政如何,他真不怎么在意。不過現在看他這樣,又忍不住想知道,這個被下人騙的主,面對更大的問題,會如何面對。

  “唉,這個我回答不了你們。因為沒人能防得了暗箭來襲,如果能防,那還是暗箭嗎?”賈政看著劉琰,這是路不群常說的話,誰人背后不說人,誰人背后無人說。真的在意,早死了一百次了,所以,能做的,就是不搭理,愛說啥說啥。

  “我是說,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劉琰笑了,這話回得太普通了,幾乎說得上是官方答案。

  “我有一個信念,是的,我有一個信念,曾經我也想做大事,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才、后來我真的開始念書了,或者說,我開始讀懂書了。也開始明白一件事,我做不到這些。我可以做一個正直的讀書人,但我做不了別的事。所以明白了這一點之后,我反而輕松了,對我來說,好好鉆研學問,好好的把我認為對的事,告訴我的學生,這就是我所該做,而且能做的。至于外面如何,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讀書人,我想做一個正直的讀書人。僅此而已。”

  這些學生們其實在這段時間里,其實也是慢慢的有些喜歡賈政這二貨了。是的,之前覺得有點很讓人討厭,整個的油鹽不進。但是相處時間長了,才知道,這真是個二貨,腦子里除了讀書,就啥也沒有了。

  但二是二點,但是人家學問不錯,教得也好,性子更好,照說之前他們那么鬧騰,是人也會生氣,也會心有芥蒂,但是他沒有,他們重新回了課堂,賈政并沒有惡整他們,對他們一視同人。

  該夸的夸,該罵的罵,久而久之,他們真的覺得外頭的傳言說先生無真材實學的話,真不能信。他們也都是勛貴子弟,論出身,他們其實也不比賈政差的。但是,他們一致都認為,賈政的出身,能這樣,真算不錯了。當然,家人說的,賈政是他們的榜樣的話,他們是死也不肯承認的。覺得他整個的給勛貴子弟丟臉,他們這樣的出身,還自己去考學,不是丟人嗎?主要是,他這樣,他們這些人,還怎么混?

  他們在家里,也聽到了一些傳言,都不是傻子,對他們來說賈政也許教不長,他們多少都有些挺復雜的心態的,都不可能真的為了賈政怎么著,對他們來說,共同的利益才是最終的目的。賈政的問題,他們還真覺得管不了。

  可是真的面對他時,這些孩子們心里還是會熱血上涌。賈政可是他們這些勛貴子弟的標高,這么被那些所謂的清流們糟蹋,心里能痛快就不是人了。他們也許不能跟劉琰一樣,直接把傳言知會給賈政知道,卻沒想到引出了賈政這翻話。

  但此時聽賈政溫和的說完他想當個‘正直的讀書人’的宣言后,這些孩子傻了,他們不知道這番話對他們以后的人生會起到什么作用。但此時,他們被感動了。事實上,賈政的這番話,真的打進了他們的心里,也許對他們來說,此時并沒有在意,但是,以后每當面對決擇時,賈政的這番話,就會浮現在他們的心里,他們才知道,他們從來就沒忘記老師的話,然后他們就會明白,他們該怎么做。

  其實寫這個時,覺得是不是有點教條?但是來回看了半天,對他來說,他好好讀書,好好教學就是他能做的最好的事,所以一切走最簡單的路,就好。太復雜了,他弄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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