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衫劍客愣了愣,可能是沒有想到秦云居然會提出這樣建議,不過他馬上搖搖頭回答道:“干我們這一行的,最重要的是信譽,如果信譽沒有了,以后再也沒有生意可以做,所以真是抱歉,那么是你出十倍的價錢,也不能讓我放棄...”
“誰說讓你放棄?”秦云打斷了他的話:“我出雙倍價錢的意思,是請你用對付我的方式來對付那個雇你來找我麻煩的人,兩筆生意不會影響到你的信譽。”
灰衫劍客頓時啞然,過了片刻才搖搖頭說道:“你這筆生意我接不下,因為那個人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
“那我真是看錯你了...”秦云沒有感到意外,嘆了口氣說道:“我以為你是一名劍客男兒,卻沒有想到只是個欺善怕惡的鼠輩!”
灰衫劍客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灰暗的眼眸閃過一絲羞惱之色。
秦云霍然拔出怒滄劍,邁步向前沉聲喝道:“你要戰,那就戰吧!”
隨著他步伐的邁進,緊握的重劍鏘鏘震鳴劍芒激揚,先天劍修的氣勢猛然爆發了出來,瞬間壓過了對手!
“看招!”
呼吸之間,秦云迫近到距離灰衫劍客不足七步的地方,高高揚起的怒滄劍在剎那間斬落下來,炙熱的劍氣撕裂空起,筆直地斬向灰衫劍客的頭顱!
長河落日斬!
太乙金寰劍訣第四式最重氣勢,劍式雖然簡單直接。但是蘊含著超過七種以上的變化,沒有足夠的境界修為根本無法施展出其中的精髓。
在灰衫劍客的眼里,秦云的身影已然消失,消失在茫茫烈焰長河之中,迎面傾壓過來的劍勢讓他的呼吸都為之停頓!
灰衫劍客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高估了秦云,可是當他真正面對秦云的攻擊,卻明白自己的高估其實是低估。心中再無任何的輕敵之念。
“破!”
他后退半步,手中長劍陡然飛起,劍光閃耀抖出一朵朵炫目的劍花。
劍花在瞬間憑空凝現。透射出血濛濛的赤光,當所有的劍花組合在一起的時候,竟然形成了一團碩大的蓮型氣焰。堪堪擋住了秦云迎面斬落的太乙劍氣!
“千劫紅蓮!”
在后方觀戰的方飛城頓時變了臉色,似乎想到了什么。
啵!啵!啵!
兩股不同的氣勁迎面撞擊在了一起,太乙劍氣像是撞入一張柔韌無比的巨網里面,激涌的力量被迅速地抵擋削弱,氣勁的碰撞發出此起彼伏的悶響,恍如在巖火河流中爆開的漿泡。
不過灰衫劍客所布下的紅蓮劍氣不能完全抵擋住太乙劍氣的正面轟擊,僅僅只維持了片刻已然破裂崩潰。
但是灰衫劍客迅速移轉步伐,身形如電掠向秦云,一劍直刺他的咽喉要害!
灰衫劍客的反擊絕對是凌厲迅疾之極,換成一般人必然要被殺個手忙腳亂。可秦云的戰斗經驗非常豐富,怎么可能沒有提前防范對手的反擊。
他的身形陡然向著右側方向平平移出數尺,重劍斜斜撩向灰衫劍客。
灰衫劍客如果保持攻勢不變,等于是將自己往秦云的劍鋒上撞,所以他只能放棄后手的變招。長劍下沉擊中了秦云的重劍。
兩把劍重重地撞上,劍鋒交擊的地方爆出璀璨的劍花,隨即雙雙蕩開。
秦云虎軀一震,撤劍后退三步,他的雙手虎口微微發麻。
單單只是比試力量,秦云的境界修為無疑和對手有著不小的距離。硬碰硬的結果必然是他落在下風。
灰衫劍客心里卻是更加驚訝,因為這一劍他差不多凝聚了九成的力量,原本是想要恃強凌弱,將秦云的武器擊飛震脫,最不濟也能讓秦云吃個暗虧。
可是他沒有想到,秦云的實力境界雖然不及自己,可是內勁雄渾精純,硬碰硬他也沒有占到多少的便宜。
最為關鍵的是,通過短暫的交鋒,灰衫劍客發現秦云的戰斗經驗和機變能力很高,絕對不是普通的劍宗弟子所能夠比擬。
只不過越是這樣,他的戰意越是高昂,低喝出聲的同時向秦云劃出一劍。
這一劍看上去平平無奇,可是劍鋒劃破空氣發出令人戰栗的呼嘯,無形的劍氣仿佛像是大海怒濤般朝著秦云浩浩蕩蕩地涌起,數不清的紅蓮劍焰隱隱閃現。
劍相!
秦云深吸一口長氣,虎眸之中神芒閃掠,臉色變得凝重無比!
低沉的劍嘯隨之而起,萬千道劍芒驟然在他的身前炸開,怒滄劍帶起滔滔烈焰迎向了無盡紅蓮,像是從天穹隕落的金烏般遍灑熾熱的炎芒!
劍相氣勁的碰撞引起驚天動地的裂響,金烏隕滅紅蓮劫滅,無數破碎的氣炎四濺飛射,掀起地上數不清的碎石亂草,炙熱的風暴從路邊狂躁地席卷而過!
秦云“蹬蹬蹬”向后足足倒退出七八步遠,嘴角溢出了絲絲的血跡,顯然是在對決之中被對方的力量震傷了內腑。
可是他握著怒滄劍的手依然穩定有力,漆黑的雙眸燃燒著代表不屈的烈焰!
而灰衫劍客僅僅只是身形晃了晃,后退了一步。
雙方的實力高低一目了然,同樣是劍相級別的對決,秦云處于明顯的劣勢。
見到這樣的情形,在后面觀戰的方飛城再也無法坐視,暗暗提聚真氣隨時準備出手支援秦云,兩人聯手絕對能夠擊退灰衫劍客。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灰衫劍客竟然沒有趁勝追擊,反而收起了長劍。
他看著秦云緩緩地說道:“你的實力讓我驚訝,我在你這樣的年齡,遠遠不是你的對手,這次的任務看來是完不成了。”
對手的放棄讓秦云心里很驚訝,不由地說道:“那你怎么向你的雇主交代?”
“雇主的要求是要我將你打得跪地求饒!”灰衫劍客淡淡一笑:“我或許能夠將你擊敗甚至殺死,但肯定無法讓你跪地求饒,怎么都無法完成。”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個欺善怕惡的人,或許我這樣的人,不該...”
一陣風吹過,卷起漫天飛揚的塵灰,灰衫劍客的身影消失在風塵之中。
只有他的聲音依然回蕩在四周,帶著說不出的落寞。
“你要小心,我那位雇主不會善罷甘休的...”
最后的聲音變得細不可聞,秦云心中一動,慢慢收起了怒滄劍。
方飛城牽著坐騎走過來,神色很是凝重:“我想我知道他是誰,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宗門棄徒王陽,所修煉的千劫紅蓮劍訣正是我們劍宗絕學!”
王陽在天城劍宗里頗具傳奇色彩,他十三歲拜入天城劍宗習劍,師從聽濤峰化罡長老林朝輝,二十歲邁入先天,隨后成就劍相游歷九州。
在十年之前,王陽還是劍宗三十六天罡地煞之一,被視為前途無量的年輕弟子,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觸犯觸犯宗門戒律,被宗門逐出山門。
“我也是聽人說起的,這件事情在劍宗里面也是個禁忌,據說王陽的師傅因此被罰閉關面壁十年,不過也是因為他師傅的力保,所以他才沒有被廢除武藝。”方飛城很是惋惜地說道:“沒成想他現在竟然淪落到做人幫兇。”
“如果不是我看過別人施展千劫紅蓮劍訣,恐怕還真想不到是他!”
原來是這樣!秦云好奇地問道:“那他當年到底為什么觸犯宗門戒律?”
方飛城搖搖頭答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聽說當年的內情很復雜,我們天城劍宗門規森嚴,有些人想要對付你也不敢親自出面,所以只能躲在暗處下黑手。”
他看著秦云笑道:“聽說你和若冰的事情已經公開了?以后類似的麻煩恐怕還不少,不過我家的老太君還真是沒看錯人,你現在不到二十就晉升先天...”
方飛城的話還沒有說話,后面突然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飛城兄長,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去前面的小鎮投宿吧!”
打斷方飛城的正是方若冰,前者縮了縮腦袋,訕笑道:“走了,走了...”
看得出他對自己這位堂妹還是頗為敬畏的,事實上如果方若冰板起臉,很多人恐怕都會惴惴不安,僅僅只是她眼眸中透出的冷意都能讓人心里發涼。
只是在看向秦云的時候,方若冰的眸光恢復了溫暖,她歉然說道:“秦云師兄,這次的事情...”
“沒有關系...”秦云笑笑道:“我的劍法是在戰斗中磨礪出來的,對手難得,我還巴不得經常能有人上門挑戰比試呢!”
兩人心里都明白,雇請這位王陽攔路找秦云麻煩的幕后主使,十有是那位接天峰首席長老仲師道的嫡親孫子仲勇,不會有其他人如此無聊。
可是無憑無據,哪怕是拿下王陽加以逼問,也未必能夠奈何得了仲勇,所以沒有必要說個明明白白,大家心里清楚就可以了。
當然在方若冰的心里,對秦云多了一份歉疚,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