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東西好不好,表相真的十分重要。
盡管說以貌取人不對,但是以貌取物,有的時候多少有些準確。比如說攤主現在拿出來的東西,哪怕也是碎瓷片,但是品相真的很好。
這個時候,攤主故意把瓷片高舉起來,在陽光的映照下,一抹雪亮的光華愈加顯眼,讓人看了就知道瓷片的品質超群,不是一般的東西。
“看起來…好像真的不錯。”
俞飛白微瞇,也隨之伸手道:“老板,拿來看看。”
“這可是我壓箱底的東西,肯定錯不了。”攤主一臉笑容,小心翼翼把瓷片放到俞飛白的手掌上,甚至好心提醒他注意,別劃傷了自己。
俞飛白肯定沒有那么笨,直接用另外的手捏起瓷片,然后仔細觀察起來。量片刻,他臉上也多了幾分驚疑之。
乍看之下,俞飛白也可以確定,瓷片的質量真的很好,胎質薄如蛋殼卻堅密細膩,甚至透出羊脂白玉似的澤,可見制作工藝的高超。另外就是釉,表面有幾分清淡,就好像是雞蛋青一樣的顏,非常素雅澄澈,很符合世人的審美趣。
然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俞飛白卻感覺到這塊碎瓷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至于是什么不對,一時半會的他也說不上來。
研究了片刻,俞飛白依然不得其解,干脆把東西遞給王觀,示意道:“你也看看。感覺有點像是宋代的龍泉瓷,粉青釉…”
“小哥真是好眼力。”
王觀還沒看呢,旁邊的攤主立即蛇隨棍上,連連點頭道:“沒錯,就是龍泉瓷,古代第一民窯的龍泉瓷。”
第一民窯的頭銜。或許也有幾分夸大,但是足夠說明龍泉瓷的影響力。而且這個影響力是在民間的,畢竟古代的官窯瓷器,普通百姓肯定沒機會使用,而民間窯口作坊盡管不少,但是質量上乘的也就是那么幾個。
龍泉窯自然是屬于其中之一,而且由于靠近海岸,也算是得天厚。畢竟中原腹地的窯廠競爭十分激烈,往往容易到天災倒閉。但是龍泉窯有海外市場支撐,所以窯火一直沒有停熄。自然可以順利傳承下來。
經過千百年的發展,龍泉窯的瓷器的影響力,可謂是海外。世界各地都有龍泉窯的蹤影。綜合實力即使不敢稱天下第一,但是絕對名列前茅。
“龍泉青瓷?”
這個時候,王觀也隨之量手中的瓷片。其實在上手的一瞬間,他心里也有幾分驚奇,主要是瓷片的分量太輕了。幾乎沒有什么分量。
分量輕,胎質又細密,說明這是半脫胎工藝。但是在王觀的印象之中,龍泉青瓷的胎體盡管不算多么厚重,但是也不至于這樣輕薄啊。
帶著這樣的疑問,王觀繼續觀看下去。尤其是注意觀看其中的釉。淡淡的青釉,就好像是清澈的湖水,隱約透發出碧翠的澤。十分的素雅純粹。
此時,王觀也學習攤主,把瓷片微微高舉起來,迎光量。一時之間,薄薄的瓷片就好像呈半透明之狀。而且在瓷片釉面之中散發出一層層柔和的光暈,像極了美玉。
“咦?”
就在這時。王觀表微微一,隨即急切問道:“老板,你這塊瓷片是哪里得來的?”
“龍泉啊。”
攤主眨巴著眼睛:“這是龍泉青瓷,自然是在龍泉地區取貨回來的,貨真價實。”
“不對。”
俞飛白眉頭一揚:“你剛才不是說在瓷都拿回來的嗎?”
“攤位上這些東西,確實是從瓷都拿回來的,但是壓箱底的龍泉瓷片,當然是另外去龍泉取貨啊。”攤主眼睛不眨,一臉誠懇的樣子,十分憨厚。
對此,俞飛白微微點頭,也算是認可了這個解釋。畢竟他沒想買,東西是什么來LU,他自然不會很關心。
然而,對于攤主的解釋,王觀卻嗤之以鼻:“老板,不要開玩笑了。這哪里是什么龍泉青瓷,分明是…”
是什么,王觀沒往下說,頓了一頓之后,才繼續問道:“你剛才說,這是宋代的東西?”
“對啊,宋代的龍泉青瓷。”攤主一口咬定,不管是不是,首先自己不能動搖。如果連自己都吞吞吐吐的,更加證實自己撒謊了,東西根本不是龍泉瓷器。
“宋代?”
一瞬間,王觀搖頭道:“你怎么不說是商周的。”
“小哥,你真當我不懂歷史啊。”
此時,攤主有些不道:“商周時期,那是青銅器時代,哪來的什么瓷器。”
“我沒說商周,我是說上周…”王觀淡淡的笑道:“上一周,時間大概不會超過十天。”
“什么?”
剎時,俞飛白一愣,目光多了幾分懷疑,然后敏銳的察覺攤主的神了,而且眼睛忽閃忽閃,透出心虛的意味。
“真的是新東西?”
相比之下,俞飛白肯定是比較相信王觀,同時輕聲道:“不過,怎么沒有賊光?”
“賊光被人化去了。”
王觀悄聲道:“你把瓷片反背迎光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嗯?”
俞飛白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拿起瓷片,按照王觀的提點量起來。開始的時候,他也沒看出什么端倪,但是用心觀察之后,忽然有所發現。
“啊!”
一瞬間,俞飛白透露驚喜交集之,突然之間有種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此時此刻,他才算是明白王觀為什么要揭穿攤主的底兒了。
要知道,對于行家來說,一般要遵守一個潛規則。在沒有必要的況下,就算知道東西有問題,但是絕對不會主動拆穿。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啊。
拆人老底,很容易讓人惱羞成怒的,就好比現在,攤主反應過來之后,立時怒目而視道:“愛買不買,不買就拿回來。”
其實話一出口,攤主就有點兒小后悔。畢竟做生意嘛,講究和氣生財,買賣不成仁義在,這塊瓷片不好,還有另外的瓷片嘛。他的語氣這樣沖,本來可以挽回的生意,肯定就攪黃了。
“買,當然買。”
然而,出乎攤主的意料,這個時候王觀卻直接掏出一疊鈔票,然后微笑道:“老板,我買你的東西,但是你要告訴我東西的來歷。”
“來歷,什么來歷?”
攤主眼珠子微微轉動,言不由衷道:“剛才不是說過了嗎,這是龍泉青瓷。”
“老板,你不夠坦誠啊。”
適時,王觀輕輕搖頭道:“實話告訴你,其實我家是開窯廠的,對于瓷器也很有研究。這次前來開封,就是想找尋找手藝高超的燒瓷大師回去坐鎮。”
“你瞞別人就算了,卻瞞不了我。這塊瓷片,工藝十分湛,肯定是出自大師的手筆。不過由于在燒制的過程中,瓷器受熱不夠均勻,所以才自然開裂。”
說話之間,王觀十分肯定道:“這是廢瓷,被人掩埋起來,然后才讓你撿到…”
或許是被王觀說中了事實,攤主的表也隨之幻起來。
見此形,王觀笑了笑,直接把一疊鈔票塞到攤主的手中:“我們是外地人,最多是待幾天就走了,而且只是聽一個消息罷了,不為難?”
“呃…”
攤主一臉的遲疑,但是手掌卻忍不住合攏,感受到鈔票的厚度,喉嚨也不自覺吞了一吞,然后輕聲說了一個地址。
“謝謝!”
感覺攤主不像是撒謊,王觀立即站了起來,招呼俞飛白而去。
當然,那塊碎瓷片,兩人也一同帶走了。走了幾步之后,直接攔了一輛車,然后一LU疾馳而去,方向卻是郊外。
途中,俞飛白才算是冷靜了下來,臉上卻充了欣喜的笑容:“我就知道,開封來對了,大相寺更沒有白逛。這不,一下子就有了線索。”
“只是線索而已。”
王觀比較淡定,微笑道:“攤主都說了,他只是在那個地方撿到瓷片而已,至于是誰在那里埋瓷片,那就一概不知了。”
“有線索,就是查的方向,總比胡亂撞運氣好。”俞飛白倒是很有信心:“再說了,碎瓷片埋在那里,說明人肯定在附近。”
“嗯。”
王觀贊同點頭,不然的話,也沒必要搭車過去察看況了。
當然,為了小心起見,王觀還是了個電話向錢老匯報況。在他電話的時候,俞飛白卻是繼續把玩瓷片,在迎光照射的時候,只要細心留意,就可以在瓷片的凹面看到一個圈起來的篆體朱字。
這是朱大先生的門標志,而且非隱秘,是用透明釉料書寫而成。如果不是細心觀察,肯定不可能發現這樣的端倪。所以在看到標志的時候,兩人才會那樣激動興奮,也意識到蒙堅果然沒有撒謊,在開封之中確實有線索可挖。
“注意安全…”
此時,聽了王觀的匯報,錢老自然十分高興,同時叮囑道:“也不要輕舉妄動,免得又草驚蛇,讓人給跑了。”
“錢老放心。”
王觀連忙應聲道:“我們會小心行事的。”
又聊了片刻之后,王觀也隨之結束通訊,而且在不知不覺之中,車子也隨之停了下來,停在一個還算熱鬧的小鎮上。
不過,小鎮并不是最終目的地,而是一個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