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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舍近求遠…”
曹祥這一句話,證實皮求是沒有撒謊,他的人品確實不錯。一般情況下,生意上門了,估計沒有多少個人愿意往外推。
不過,這個問題也有些不好回答,就當王觀仔細斟酌的時候,皮求是的反應很快,直接笑道:“三哥,不是我不想做這個生意,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我店里沒有存貨。琢磨著也有段日子沒見三哥了,就干脆直接帶人過來算了。反正都是熟人,誰買誰賣都一樣。”
“好兄弟,夠義氣。”
曹祥看了眼皮求是,眼中有幾分了然,自然明白皮求是這是在幫襯自己。不然的話直接打個電話,自己就送貨過去了,何必帶人上門拜訪。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讓自己多認識一個顧客罷了,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聯系。
皮求是現在的舉動,別看只是舉手之勞的行為,但是在正常生意人的眼中,分明就是在殺雞取卵,得不償失。實際上不是關系很鐵的朋友,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十分淺顯易懂的道理,你見過有人會帶客戶去見供應商的嗎?這就相當于廠家直銷,直到送到顧客手里,少了一個環節,還有中間商存在的必要嗎?
“要什么貨呀?”
曹樣心里有些感動,輕笑道:“你店里沒有,估計我這也不多。”
“你這肯定有。”
皮求是笑道:“他想買點磁州窯的東西,最好是宋金時期的。”
“沒錯。”王觀輕輕點頭。
一般來說,瓷器肯定是官窯最容易出好東西實際上民窯也不乏精品佳作。而位于邯鄲磁縣的磁州窯,卻是古代北方最大的一個民窯體系。
盡管是屬于民窯的體系但是磁州窯也有很悠長的歷史,最早是創燒于北宋,并達到鼎盛的巔峰。然后一直持續下去,經過南宋、遼金元、明清直到現在還有作坊的存在。
不要覺得民窯的東西就一定要比官窯差,實際上在古代的時候,磁州窯的影響力很大。幾乎整個北方,都大量燒造與磁州窯風格相近似的瓷器,處于一種隱性的壟斷地位。
這樣的東西,盡管由于大量的燒造,在民間十分普遍。但是經過了近千年的世事變遷,許多古代瓷器也不太可能完好無損的保存到現在。所以要是發現了一件品相很好、器形完整且不脫釉的宋金時期的磁州窯瓷器那也是藏家們求之不得的寶貝。
所以聽到了要求,曹祥也忍不住搖頭了:“事情果然不好辦呀,這樣的東西別說你了我手頭上也沒有現成的。”
沒有現成的,說明有辦法弄到或者清楚哪里有。
這種弦外之音,王觀自然聽得出來,立即笑道:“三哥這樣說,肯定是有這方面的門道,還請幫忙拉個纖,搭個線。您放心成三破二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俟,冇這話見外了。”曹祥擺手道:“既然你和求是是朋友,那么大家也不是外人。一點小事,不要太講究。抽空請我吃個飯,喝杯酒就行了。”
“就是,三哥是爽快人,不要太客氣。”
與此同時,皮求是笑道:“三哥,這事就拜托你了。”
“嗯。”
曹祥輕輕點頭,沉吟了下就笑道:“我打個電話問一問…。”
說話之間,他拿出手機站了起來向陽臺走去,然后一連打了兩三個電話,五六分鐘之后才笑容滿面的走了回來:“小兄弟你運氣不錯,我認識個人,他家里就有幾件這樣的東西,我讓他直接帶過來了。”
“謝謝三哥。”王觀欣然說道。從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曹祥的人脈確實很廣,而且有幾分威望。在古玩行里,藏家想買東西,肯定是自己上門掏宅子。除非是包袱齋,不然的話,一般人很少愿意帶東西上門的。
畢竟帶東西上門只是有個意向而已,未必就會買。買了當然最好,要是不想買,那就要拿回去。這樣跑來跑去的,說到底也是件麻煩事。
也就是說,人家愿意過來,無非是看在曹祥的面子上罷了。對于這一點,王觀心知肚明,印象分自然是蹭蹭上漲。
接下來幾人喝茶,繼續談笑風生。不久之后,底下有人高聲喊道:“三哥,我來了。”
“人來了。”
曹祥聞聲一笑,向幾人稍微示意,就下去開門迎客。
借著這個機會,皮求是低聲笑道:“兄弟,感覺怎么樣?”
“挺不錯的。”王觀笑道,也沒有掩飾自己的好感。
“哈哈,你滿意就好。”皮求是輕笑道:“不過,也看得出來,他對于你的能力可是有幾分置疑的神色。所以待會不要藏拙了,至少讓他明白你的實力,這樣身比較好談。”
“皮大哥你也放心,這個我懂。”王觀輕笑了下,也理解皮求是的意思。有本事的人,多少執有幾分傲氣。況且自己又比較年輕,如果不拿出點真才實學出來,就算曹祥有心答應他的聘請,也可能由于心理障礙干脆拒絕了。
“皮大哥不用擔心,沒事的。”
與此同時,俞飛白笑容可掬道:“王觀不行的話,不是還有我嘛。換我來出馬,絕對是分分鐘搞定…。”
“人家在辦正事,你少在旁邊添亂。”許晴白眼道:“我看你純粹是想出風頭。”
這一瞬間,俞飛白馬上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道:“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了,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hòu臉皮!”許晴無奈嘆道,嘴角卻有少許微翹。
兩人在打情罵俏之中,曹祥也引著客人上來了。大家順勢看去,只見客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身材健碩,平頭寸發,十分的干練。黝黑的皮膚,在笑的時候,顯得牙齒很白,甚至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一抹亮光。
總體來說,客人給大家一種健康陽光,十分明朗的印象。然而不知道為什么,王觀卻在他的身上,隱隱約約察覺幾分危險的氣息。
“或許是錯覺吧。”
王觀暗想,也隨之站了起來,笑臉相迎。
“認識一下,這位是關揚。”此時,曹祥笑呵呵道:“關羽的關,揚眉吐氣的揚。說不定在兩千年前,或者真是關羽的本家…”
“三哥說笑了。”關揚笑容燦爛道:“不敢亂攀親戚,免得關二爺怪罪。”
“關先生您好。”
這個時候,王觀友好招呼了聲,目光落在關揚身后的背包中。
“你好。”關揚眼中也有幾分訝意,下意識的看了眼旁邊的皮求是,本來以為是他想要買東西的,沒有料到居然是王觀。
“關揚。”曹祥微笑示意道:“把東西拿東西吧。
“好。”
關揚點了點頭,立即打開背包小心翼翼把東西擺在桌面上。
反正已經來了,誰買不是買,只要生意能成就行,何必理會其他。再說了,就算這單生意不成功,關揚也相信曹祥不會讓自己白跑一趟的。
王觀注意打量,只見關揚把五六件東西擺了出來,明顯都是磁州窯的物件。其實磁州窯的東西非常好辨認,那是一個大的窯系,風格獨特具有十分典型的特征。
一般情況下,只要看見白地黑褐色彩繪,有一種水墨畫風的裝飾風格瓷器,隨便往磁州窯一猜,冇估計也八九不離十了。
當然,畢竟是民窯的作品,針對的自然是普通百姓,所以制作的東西大多數是盤、碗、碟、勺之類的日常用具。現在關揚擺出來的五六件東西,就是屬于這些器物。不過,其中也有一件東西比較引人注目。
“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個時候,王觀笑了笑,就走近桌旁上量起來。兩個盤、三個碗,他輕手拿起來,隨意打量了眼就放了下來,然后專注的觀看那件比較顯眼的東西。
那是一個梅瓶,灰白的底色,瓶身繪滿了黑褐色的花卉紋飾。
所謂的梅瓶,那是一種小口、短頸、豐肩、瘦底、圈足的瓶式,以口小只能插梅枝而得名。不過在宋代的時候,那叫經瓶,是作為盛酒的器具。由于造型挺秀、俏麗,在明代的時候干脆挪作花瓶用了。
這種瓶式在宋遼時代十分流行,不僅是王公貴族喜聞樂見,也出現在平常百姓人家之中。作為北方最大的民窯,磁州窯肯定不會忽略燒造這樣的器物。
另外,作為民窯的東西,最大的特點就是極少書寫款識。然而,王觀在打量這個梅瓶的時候,卻驚奇的發現瓶身上書寫有文字。
“濤沽美酒、醉鄉酒海。”
看到瓶身上的八個字,王觀忍不住笑道:“早聽說宋代市井民間到處充塞,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
“這個就是古代的小嗎?”
與此同時,俞飛白按捺不住了,輕步走來觀摩道:“那么說來,東西應該是某個民間的酒坊專門訂制的東西。”
“嗯。”
王觀點頭贊同,然后掂量了下梅瓶,感覺其中的分量,以及側重力特點。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感受梅瓶的內部情況。要知道梅瓶盡管造型比較秀美,但是一開始的功能還是裝酒。所以瓶子的上部重大,下部窄細,這樣重心較高,日常使用時容易傾倒。
而且,為了保持瓶體穩定,制作者在瓶子成型時,往往巧妙地將瓶體下部加hòu,致使底足hòu重不易碰倒…一切的一切,都充分說明了,梅瓶極具實用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