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如刀,刀刀凍人心。
這一年的冬季來得特別早,來自斯帕的強冷空氣狂野南下,肆虐炎國全境。
這不,距離圣光節還有整整一個星期,炎國首都金辰市便已飄了兩場小雪。
這段時間的電視機里,充斥著一群衣冠楚楚的氣候學家、氣象學家,他們手舞足蹈、指天畫地、在一番指點江山的激揚文字后得出相同的結論:我們一定要保護好元星母親。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無法看到,在節目錄制結束后,這些專家學者們紅光滿面地拿著電視臺會計遞過來的厚厚一個信封,坐進豪華汽車,留下一團濃重的尾氣,瀟灑而去。
“為什么?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
傍晚時分,天已經擦黑,在金辰大學一個偏僻荒敗的花園內,一名身穿紅色羽絨服的女學生環抱著雙膝,坐在枯黃的草地上,一臉的絕望:“我們相處四年了!我把什么都給了他,為什么他卻要這樣對我?”
花園內一個已經銹跡斑斑的路燈燈柱默默地矗立在哪里,微弱的燈光投射下來,只留下一些模糊的昏黃的光點。
北風吹過,女孩的神色顯得有些凄厲,而這種凄厲在昏暗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凄涼。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女孩輕輕呢喃著,整個人沒有了一絲的精神,似乎是坐累了,她站了起來,拖曳著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向花園內的一個池塘。
這是一個三米見方的池塘,池塘不大,但是卻很深。
因為是死水,整個池塘黑乎乎的,沒有一絲生氣,整個池塘好像是死了一半,就連呼嘯的北風都吹不起一絲波瀾。周圍的草木雜生,高低不等,更有枯萎的荊棘胡亂散布在池塘邊,這是學校為了防止學生靠近這個池塘而刻意放置的。
三年前,有位即將畢業的大四學長便因感情問題在這里投水自盡。
“他已經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女孩呢喃著走到了池塘邊。
整個池塘黑黝黝的,靜靜地處在哪里,仿佛一頭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死了吧!還是這樣死了吧!免得回去遭人笑話!”女孩一邊呢喃著,一邊抬腿想要邁進池塘。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嗚咽的哭泣聲從池塘另一邊的草叢中傳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流水滴答的聲音。
在這樣一個寒冷漆黑的夜晚,突然間想起了一陣如泣如訴的哭泣聲,即便是已經萌發死念的女孩也不由得一陣心慌。
“什么人?”女孩顫巍巍地叫了一聲,對方并沒有回答,只是那嗚咽的哭泣聲卻是大了幾分。
“到底是什么人?”女孩嚇得兩腿發軟,她驀地想起了在同學中流傳的一個傳言,傳言說當年的那位大四學長因為自殺,靈魂不能進入地獄,所以一直在池塘附近徘徊…
但是不知為何,她卻硬是撐著兩條不住打顫的腿,慢慢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反正自己也是要死的人了,就算是遇到鬼…也…也沒什么好怕的!
女孩一邊自我安慰著,一邊慢慢走近那個發出聲音的草叢,在遠處路燈的映照下,她驚恐地看到有個白色的身影蜷縮在草叢中,渾身顫抖,滴答滴答的水滴聲正從他的身上滴下來,地上已經濕了一片。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坐在這里?”女孩雙手緊緊握在胸前,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我…我好冷,你…能帶我回家嗎?”一陣飄渺幽深的聲音響了起來。
女孩超前走近了幾步:“你…你怎么全身都濕了?快點回去換衣服吧,不然要著涼了!”
“我…我回不了家,他們說我太臭了,不讓我回家…”那聲音飄飄忽忽,似有若無,就仿佛是電影中的幽靈發出來的聲音。
酷愛看恐怖片的女孩頓時全身汗毛炸起,雞皮疙瘩更是顆顆鼓起,曾經看過的無數部恐怖片的厲鬼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那…那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我在這里洗澡呀!”
“嘩”的一潑大水澆到了對方的身上,頓時水流聲、滴答聲再次響起,一同響起來的還有一陣哭咽的聲音:“但是不管我怎么洗,就是洗不干凈!還是那么臭烘烘的,不管我洗多少次,他們還是說我很臭,就是不讓我回家。”
“嗚嗚嗚嗚嗚,我好后悔啊,我當初為什么要跳進這個池塘呢?為什么?為什么這個池塘會這么臟,這么臭,就連死了,臭氣也要跟著我!為什么?”
那一陣陣凄厲而又飄忽的聲音在女孩耳邊炸響,頓時讓女孩心房驟然一停,瞳孔因為恐懼驟然緊縮,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立刻想起了校園里一直在流傳的那個傳說:“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對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迷惑,一絲飄忽,他輕輕地抬起頭來,“我…好像叫…唐…觀…水…”
在遠處昏暗的燈光的照耀下,一張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出現在女孩的面前,在他的臉頰兩旁,更是流淌著兩行紅色的液體,那是…血?!
“鬼啊!”女孩一聲慘叫,兩眼一黑便頹然倒地,僅存在她腦海中的最后一個念頭就是——見鬼了!
當年那位自殺的學長,便叫唐——觀——水!
“啊?”看到女孩頹然倒地,“唐觀水”那慘白的臉上明顯露出一絲意外和尷尬,他撓了撓后腦勺,懊惱地說道,“怎么就暈了呢?”
“唐觀水”摸了摸濕漉漉的腦袋,扭頭叫道:“學姐,你不是說你這個室友膽子挺大的嗎?整天就喜歡看恐怖片、講鬼故事,怎么這么容易就嚇暈了?這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
“讓你這么一嚇,膽子再大的人都得被嚇暈!”一陣如銀鈴般悅耳又略帶嬌嗔的聲音從身后的樹叢中傳來。
“還不快點把你臉上的那東西弄掉,惡心死了!”學姐沒好氣地將一塊紙巾遞了過去,如蔥般的芊芊玉指有著一種恍如白玉一般的質地,晶瑩而細膩,“你還說什么山人自有妙計!竟然出這種餿主意!”
“嘿嘿”,“唐觀水”接過紙巾,但是并沒有用它,而是用手指抹了抹臉上的那兩行“血淚”,放倒嘴里吮了一下:“新鮮的番茄醬,可不能浪費了!”
學姐一臉無語地白了“唐觀水”一眼,那明若秋波眼眸頓時蕩起一股別樣的風情:“你快點把被單脫下來吧,不然就真的滲到衣服里去了!”
“哈哈,沒事沒事,我里面穿著防水的羽絨服呢!”“唐觀水”脫掉了外面那層白色的東西,折起來擰了幾下,隨后便拿它擦了擦頭發和臉,又在那件藍色的防水羽絨服上擦拭了幾下,“哎,辛辛苦苦洗了半天,明天又得重洗了!”
隨著臉上兩行番茄醬的消失,“唐觀水”的面部似乎也恢復了一絲血氣,慢慢紅潤了起來,一張輪廓分明臉龐如刀削一般,一雙廖若星辰雙眸間充滿了剛毅,間或閃過的一絲滄桑卻又讓人感覺這個青年充滿了故事,英挺的鼻子,剛毅的嘴,再加上古銅色的皮膚,以及足有一米八十的身高,整個人充滿著一種難以掩飾的陽剛之氣。
“被單我拿著,你快幫我把小美抬回寢室再說,外邊這么冷,要是凍壞了可怎么辦?”學姐俏生生接過對方手中的被單說道,“還有你,頭發弄濕了,要馬上吹干才行。”
“哦!好的!”“唐觀水”一聽,立刻放下了被單,隨后他來到那位昏倒的小美面前,低聲說了一句,“小美學姐啊,我這是為了送你回家,你可別誤會我是要非禮你呀!”
學姐嘟了嘟嘴巴:“步開心!半年不見,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油嘴滑舌了?”
原來這個冒充“唐觀水”的青年名叫步開心。
“嘿嘿,這叫與時俱進!”步開心嘿嘿一笑,兩手抓著小美腰部的衣服,輕喝一聲,“起!”
步開心一臉輕松地將小美從地上抓起,扛到了肩上,隨后大步超前走去:“學姐,我的車就停在花園的小道上,待會兒你坐上去,我帶著你們過去,這樣快些。”
“好!”學姐點了點頭,跟在步開心的身后,眼眸望著步開心寬厚的后背,目光流轉,似在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