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伯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看他那樣子是很不滿意的。
劉氏自然也不管他滿不滿意,她只要把自己家給摘開就行了。李岳氏做壽要拉她進去摻一份,她腦子傻了才會答應。到時候累死累活辦事兒的是她,出了風頭撿了便宜的不都落在了大房身上?
人家上門賀壽總是會給賀壽禮錢的,積少成多的,錢理所當然地都落在了李厚伯手里頭,他到時候能分出來?
劉氏心里對這茬事兒心知肚明,但她也懶得提。只要不摻和進去這件事兒,她就不管其他的。
其實做壽娶親的人家心里都有一桿秤,做壽或者做親,甚至是辦喪事兒,這都有個出和進的事情。你辦,你是主人家,出錢是正當的,但是同樣的,大家來你這兒吃飯什么的,總會給錢給你做禮錢。合計合計,有的人做壽娶親還會小賺一筆。
劉氏才不樂意出了錢出了力還一點兒撈不著好處。別的不說,單就是她與李岳氏之間的關系,她就不樂意給李岳氏辦什么事兒。
李厚伯不說話了,劉氏自然就高興了。她看向李厚仲說:“那這事兒我跟李老二就這么定了,大哥你要是真還要給阿婆母辦壽呢,我們也來,我們上門是客,禮錢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這會兒可忙著,孫女兒出生我得時刻照應著,她娘是頭一次生娃,咋拾掇娃也不清楚,她大嫂兩個兒子在那兒擺著需要照顧。也騰不開手,少不得還要我去忙前忙后的。”
李厚伯臉色就更差了。
劉氏心里爽快,笑瞇瞇地看向李大郎問道:“斐子,山子那娃子呢?”
“帶著揚兒他們一起玩兒去了。不知道瘋到哪兒去了。”
“哎喲這些猴孩子,一會兒沒瞅見就到處亂跑,那樹上可還是有馬蜂窩的。惹了馬蜂蟄了他們可咋辦!”劉氏一邊提了提腰帶一邊兒說:“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去…李老二,你招呼著你大哥三弟他們啊!”
劉氏便說著便推了堂屋門出去了。
李厚仲神色尷尬地站起身,先是叫了李岳氏兩聲娘,李岳氏沒別的反應,嘴里就嘟囔著,李厚仲湊近聽。發現他娘嘴里一直念著“熊”,想起他娘說他還要當爹的話,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燒。
朱氏上前攙了李岳氏一邊道:“婆母,走,咱們換處地兒坐著。玩一會兒就要吃晚晌飯了。”
李岳氏哼哧哼哧地踩著步子站了起來,人還不到朱氏肩頭高。
李欣悄悄挪到了李斐身后邊兒,瞧著朱氏攙了李岳氏出去,小邱氏就勢跟了李岳氏另一邊,儼然和朱氏是一對正經妯娌一樣伺候著李岳氏往前去。
再看向金氏,不出意外地看見金氏咬牙切齒,還沒待李欣反應過來,她便火冒三丈地上前伸手拽了小邱氏的頭發,嘴里罵道:“賤蹄子。這兒有你站你的地兒嗎!給我往后邊兒去!”
小邱氏沒防備,自然被抓得頭皮疼,“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金氏冷哼一聲,取而代之地站到了李岳氏旁邊,還耀武揚威地沖小邱氏揚了揚下巴。
小邱氏自然也就委委屈屈地跟在了后邊。
李厚叔如今脾氣越發見漲,當著自己家人的面兒都對金氏不客氣。維護起小邱氏來毫不避諱:“你娘的抓秋雨做啥!你自己個兒沒眼力界兒不知道上前跟著大嫂攙了娘,秋雨幫你做了這事兒你還這種態度?”
金氏也毫不客氣地回說道:“她也不瞅瞅她是什么身份!一個妾,還敢越到我前頭去了!”
李厚叔頓時鼓了眼要罵,金氏抬著下巴說:“你干啥?你要罵我是不?你當著你大哥二哥的面兒說說你這事兒到底做得應該不應該!你大哥二哥都沒說納妾,你倒是屁股抬得高還納起妾來了!你當真行市得很,你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還是有多少家財?你那家財也都是我爹轉給你的!你沒娶我你哪有如今,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金氏今日不敢跟劉氏橫,卻敢跟李厚叔叫板,未必不是看在李厚伯和李厚仲都在這兒,她說話有底氣。
誠然他們這樣的人家納妾的少之又少,而李厚叔也的確維護小邱氏顯得太過了。
李厚伯總算是“一家之長”,又喜歡擺譜的,頓時便微微抬了胸說:“老三,你這事兒做得可是不地道。妾嘛,納了也就納了,就是個納回來給你使喚的,又不是正經三媒六聘娶進門的,伺候你媳婦兒那也是正經,哪有越到你媳婦兒前頭去的道理?”
他大哥說話,李厚叔就不敢吭聲,哼哧了兩聲便也作罷。
李厚伯卻是擺起譜來,“要我說啊,你納了她回來也算是對得起她,給了她一條生路,平時洗衣做飯啥的,也讓她干干,納她回來又不是讓她白吃白喝的。養點兒豬啊狗啊的都有用處,你這養個人,總不能白養著。你說是不是?”
李厚叔就哼了一聲。
李厚伯見他不反駁,心里邊兒就挺舒坦,又說了兩句便招呼朱氏攙李岳氏出去。
金氏臉色顯得得意洋洋的,心里對李厚叔在李厚伯面前吃虧還覺得挺美。小邱氏卻是跟在后邊兒,一手摸著方才被金氏扯住頭發拉到的頭皮處,低著頭,一聲不吭朝前走。
李厚伯三兄弟便也相繼出去了。
等人走沒了,李斐才嘆了口氣,回頭對李欣說道:“你說三叔他到底圖什么,有一個女人鬧著他他還嫌不夠,還要添一個人進來。”
李欣似笑非笑的,倒還有閑心打趣李斐:“大哥難道就不想學三叔,享受享受齊人之福?”
“算了,還是別了。”李斐笑了笑道:“真要處理兩個女人之間的矛盾。那才叫頭疼。一個媳婦兒就足夠了,她全心思就撲在孩子和家務身上,幫我料理地歸歸整整的,不用心。多一個。家里不得雞飛狗跳的。”
李欣彎了彎唇角:“大哥看得明白。”
“三叔就是看不透。”李斐皺了皺眉,卻道:“你方才看到三叔那個妾的表情了沒有?”
李欣疑惑:“沒有啊,怎么了?”
“剛才大伯說什么使喚。養豬養狗不能白養人這話的時候,我瞅見那女人臉上很陰沉。”李斐頓了頓說:“我覺得那女人怕是會懷恨在心。”
“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再怎么那也是三叔家的事兒。”
李欣擺了擺手,卻是說道:“這個倒不提了,娘今兒那番話說得倒是有理有據的,大哥你也瞅見大伯啞口無言的那個樣兒了吧?”
李斐便笑:“娘頭腦靈光的時候說話還是有條理的。”
“今兒把事兒都給說通了,屋子娘也要起的。做壽娘也明確表態不會出份子錢也不會去幫一手,接下來家里是不是就準備找王道士擇日期定破土的日子了?”李欣問道。
李斐說:“其實娘已經讓王道士把破土的日子看下來了,只是還沒有說而已,這會兒都還瞞著的。”李斐道:“不過今兒這話說開了,過兩天娘就可以把日子說出來了。”
“哦?”李欣笑道:“娘當真是有些急了。”
“是啊…”李斐嘆了一聲:“這屋子咱們從小住到大。以前小的時候倒是不覺得,這會兒看,的確是顯得窄巴了些。起了大屋子以后,家里的娃子都能各自有各自的一間屋子,地方就寬敞些了。三弟也能安心在他自己個兒房間里看書,光線也足,不用受山子的打擾。修個大些的牛棚,豬圈也修繕一下,豬圈外邊兒那長磚都有些被豬拱出來了…”
李斐說著就有些感嘆:“我還記得那會兒二弟還在吃奶。你也就三四歲,我牽著你走田埂差點兩個人栽進田里邊兒去的事兒。這一晃眼,一二十年的就過去了。”
李欣嘴角微微揚起,李斐笑著說:“那個跟娘性格一點兒都不像的文靜乖巧的丫頭,轉眼就長這么大了。”
“大哥你別打趣我啊,你不也是嗎。以前那個掛著鼻涕見我摔了哭著去喊娘直把自己內疚個不行的男娃子,這會兒不僅是李家村的村長,更是兩個娃子的爹了。”
李斐看向李欣,兄妹兩個一起笑了起來。
李斐轉了頭,輕聲說道:“在這村里買的地,你什么時候去看一下?”
李斐沒有看李欣,平時前方,李欣也沒有看李斐,和他看的地方一樣,關文正被幾個醉了的漢子拉著跟他磨嘰。
李欣說道:“看不看其實也沒所謂的,水田那邊多少照看一下就行,佃戶不都是現成的?讓他們種,我們收糧就可以了。倒是荒地那兒,大哥你要多費些心思。”
李斐點了點頭,李欣道:“到底是從來沒種過糧食的地方,好似肥力什么的都說不清。我反正對這個一竅不通,大哥你要拿不準,去問問有經驗的老農。要實在種不起東西來,做點兒其他的買賣倒也可以。”
李斐便看向李欣,問道:“做什么其他的買賣?”
“咱們這邊好像還沒什么羊跟奶牛吧…”李欣淺笑道:“耕田的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