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西夏國小民困,來來回回也就十個八個象樣的城池,經歷蒙云谷大敗、環州大敗這一連串重大損失之后,外面又受到大宋的“經濟制裁”,內部梁家再來好幾次大清洗,加上大宋邊軍硬探和“賀蘭賊”的肆意破壞,西夏的戰爭潛力早已經耗盡。
更要命的是隨著仁多保忠、嵬名阿吳、乞力剛、往利乞光這些高級將領被俘的被俘,叛變的叛變,夏軍的精神脊梁基本已經被打斷。
因此,楊逸對奪取河西還是相當有信心的,唯一值得顧慮的是后勤補給問題,河西走廊千里之遙,一但補給跟不上,不用打自己就先被拖垮了。
這次他以全騎兵快速奔襲,就是希望能達到以戰養戰、擺脫對后勤的依賴。
兩萬騎兵到達涼州之后,與王愍作了一翻布置,然后以五千空馬負糧草,繼續向西快速突進。
這個時候興慶府才剛剛反應過來,但能不能派兵救援河西很難說,銀州和天都山方面,張誠、折可適他們已經重兵壓境,夠梁太后忙活的了。
楊逸的二萬大軍并非集兵一處,而是由王道、劉武各率五千人馬分于左右,中軍主要由種建中負責具體行軍,楊逸只負責調度各路人馬,發布作戰命令。
三路人馬如同拉網似的向西疾速并進,河西走廊之所以叫做走廊,是因為它平均寬度不過百來里,三股大軍各隔著幾十里平排兜過去。就大至能把河西走廊濾一遍。
河西走廊被祁連山與北山夾在中間,大部分屬于山前傾斜平原。共分為三個獨特的內流盆地。
玉門、瓜州、沙州平原屬于疏勒河水系;
甘州、肅州平原屬于黑河水系;
涼州屬于石羊河水系。
而這三條水系全部依靠祁連山上的雪水滋養。
目前這里的百姓主要以游牧為主,靠近河流的地方也有大量肥沃的農田耕作區。
涼州被王愍與乞力剛里應個合拿下后,現在河西走廊上象樣的城池就還剩下四座,由東向西分別是甘州、肅州、瓜州、沙州。
起伏的草原上,宋軍鐵騎滾滾向西,外圍派出大量的游騎。就如同撒出去的一張大網,那些游牧的百姓躲在帳蓬里,向外面惶恐地張望;
但他們顯然是多慮了。只要不反抗,沒人會去傷害他們,當然。宋軍需要補給,奉獻一些牛羊和糧食是免不了的。
而那些游騎除了警戒之外,主要的任務便是搜集糧草。
楊逸一邊縱馬奔馳,一邊罵娘,苗授這個狗娘養的果然不是什么好鳥,脫韁之后到現也沒個消息傳回來,也不知道這廝跑到哪兒去了。
作為前鋒,前面情況如何,你好歹傳個信回來啊!
不管了,全當沒這八千人馬好了。老子就兩萬人馬。照樣也把河西趟一回。
“報!“
剛好在此時,前方一騎快馬飛沖而來,遠遠就大吼著。
“報!楊總管,昨夜五更,苗將軍于胭脂山擊敗甘肅軍司副統軍圖勒的兩千人馬。苗將軍讓小的轉告楊總管,胭脂山已經準備好吃的喝的,等候楊總管,請楊總管慢慢享受。”
那信使吼完,小意了溜了楊逸一眼,很顯然。這是苗授那廝故意讓他這么報的。
這叫什么話?還慢慢享用,還真把我當老爺兵到河西撿便宜來了?
楊逸也不氣,朗聲問道:“苗將軍呢?現在前鋒到了何處?”
“報楊總管,苗將軍擊敗圖勒之后,就一路往甘州方向追擊,現在大概已經到了甘州附近。”
“好了,你回去告訴苗授,本帥這寶刀還沒見血呢,讓他最好緊記我的軍令。”
“喏!”
等信使離去,楊逸轉頭問種建中道:“種將軍,咱們離胭脂山還有多遠?”
種建中在馬上抱拳答道:“回楊總管,此地離胭脂山大概還有百里,咱們加快一些行軍速度,晚上到達胭脂山不成問題。”
“傳我命令,加快行軍速度!”
胭脂山又名焉支山,是祁連山之北的一個山體,扼守河西走廊要道,歷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胭脂山碧峰千繞,松柏交翠,四周水草肥美,曾經是匈奴的重要放牧地;
霍去病攻下河西之后,匈奴民歌唱道: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楊逸黃昏時率軍到達胭脂山,苗授留下的五百人馬打掃完戰場之后,正在烤羊肉。
幾千游牧民被他們驅趕到下山,搭起了一大片的帳蓬,一個個忐忑不安的。
更遠一些的山下,至少有數萬頭牛羊被木欄圍在空地上,遠遠看去就象一片白云鋪在草地上。
而營帳前的空地上,上千頭肥羊架在火堆上,烤得金燦燦的,香飄十數里。
這吃的住的都準備好了,楊逸有些哭笑不得,苗授這個狗娘養的故意氣人不是,真把我當旅游團了!
一湖山光,半城塔影,葦溪連片,古剎處處;這便是甘州。
漢朝時甘州名為張掖,漢武帝取“張國臂腋,以通西域”之意,在此置張掖郡。
六十年前,李元昊從甘州回鶻手上奪得甘州之后,這里就一直是西夏重要的軍事和農牧區,置有甘肅軍司,計一萬八千兵馬駐守。
此刻,因涼州為宋軍占領,甘州與河套的聯系中斷,使得城里人心惶惶,甘肅軍司都統軍野利丁明和甘州知府梁如志爭論不休;
野利丁明認為宋軍遠來,后勤補給困難,主張堅壁清野,再向肅州求援,等宋軍糧草斷絕之后,再予以反擊。
梁如志卻認為,現在正是牛羊產崽的季節,一但將牲口全部趕入甘州城,先不說難不能容得下,就算容得下,今年也必將損失慘重,這種情況下牧民根本不可能配合官方堅壁清野;
因此梁如志主張讓野利丁明率軍前往胭脂山,將宋軍阻于胭脂山以東,宋軍遠來,必不能持久,只要拖得幾天,宋軍糧草耗盡,必定不戰自退。
兩人還在爭論不休,隨著天色慢慢暗淡下來,甘州東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城上的守軍緊張地張望著,只見茫茫的地平線上,上千騎兵飛馳而來,隨著這股騎兵越來越近,城頭守將大聲喝令著士卒上城防守,同時飛報城里的野利丁明。
這股騎兵沖近城門后,終于可以看清他們身上的裝束了,只見他們一個個身上血跡斑斑,甲胄不全,惶恐不安地望著身后,副統軍圖勒沖在最前面,急聲大吼著:“快開城門!快開城門!宋軍殺來了!趕緊放我們進城,快啊!”
城門守將看清了圖勒的面貌,又聽到遠處有隱隱的馬蹄聲傳來,不敢怠慢,連忙下令打開東門放圖勒進城。
甘州東門徐徐打開,城外的潰兵一擁而入,事情壞了!這些潰兵沖入城門之后,立即揮刀便砍,城門守軍還沒反應過來,懵懵中就被砍倒一片,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圖勒瘋了嗎?
圖勒沒瘋,只不過是為了保命而已,他帶回的一千“潰兵”其實大部分是喬裝成夏軍的宋軍士卒;
喬裝而來的宋軍很快就占領了甘州東門,而城外隨即又傳來轟隆的馬蹄聲,苗授帶著數千宋軍自東門狂飆而入,就像一颶風,瞬間把甘州城掩沒。
原來,甘肅軍司副統軍圖勒被派往胭脂山,打算在哪里拖住宋軍腳步,能打就打,打不過就在外圍襲擊宋軍糧道,想法很好,布置也很恰當。
可來的是苗授,熙河軍團最擅長的就是大迂回、大穿插、遠程奔襲,苗授更是將這一點發揮到了極致。
甘涼一帶向來就是戰馬的主要產區,苗授一路西來,別的不管,只是見馬就奪,如今他已是一人三騎,甚到四騎,這讓他們可以不斷輪換坐騎,一路狂飆,速度比夏軍的斥侯還快。
駐守胭脂山的圖勒剛接到斥侯并報,苗授已經隨后殺到,昨夜五更時分,倉促應戰的圖勒根本不堪一擊,兩千人馬一觸即潰。
狼行千里吃肉,苗授既然是狼,豈會放過圖勒這塊肉?
夏軍一潰,苗授就率軍狂追不舍,在甘州城和胭脂山之間的刪丹鎮附近追上圖勒,一路追殺下來,此時圖勒身邊只剩下一千人左右,一千對八千,而且是大潰之后被圍住,圖勒很識趣地投降了。
苗授對近在眼前的刪丹鎮不屑一顧,毫不停留的帶著降軍沖向甘州城,這才有了利用圖勒詐城的一幕。
苗授的這些伎倆其實很平常,但他掌握了長途奔襲的核心要義――快!
只要夠快,再平凡的招式,也能讓對方措手不及、也能摧枯拉朽!
當年的冠軍侯作戰,最擅長的同樣是長途奔襲,把一個快字發揮到極致。第一次領軍,他帶八百人就脫離大軍奔襲數百里,打得匈奴人猝不及防,一舉殲敵兩千多,俘虜單于國相與叔叔。
第二次冠軍侯率軍一萬出擊河西,在千里大漠中閃電奔襲,打了一場精彩的大迂回,六天中他轉戰匈奴五個部落,一路猛進,在皋蘭山與匈奴大戰,斬匈奴盧侯王、折蘭王,俘渾邪王子及相國、都慰。
后來的漠北大戰,冠軍侯更是率軍奔襲兩千多里,創下封狼居胥的千古佳話。
而冠軍侯用兵特點就在一個快字!快得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怎么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