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樹錚此時站出來怒吼道:“警衛,警衛呢!”那些警衛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沖了進來維持秩序,徐樹錚一臉怒的走到王茂如身邊,平復情緒后滿是歉意地說:“秀盛賢弟,這…是老哥做事失職,失職啊,讓殺手混了進來。”
王茂如反倒是微微一笑道:“無妨,以有心算無心難免于此,而且這殺手我認識,他是沖著我來的,倒是傷到了你差點連累你。”
“你認識?”徐樹錚這才注意手臂受傷,受傷流了血,一旁的副官忙大驚小怪,徐樹錚倒是讓他閉嘴,便用布帶一纏自己簡單包扎了起來。
王茂如苦笑道:“這人原本是我的左膀右臂啊德國教官巴賓蓋伊德。唉,可惜他是德國人。”說著,他走下臺階,走到那群死傷的人之中,看到了巴賓蓋伊德的尸體,滿是彈孔鮮血灑滿了石板,似乎還沒有斷氣,嘴巴一張一合。
“恩帥小心。”瑜小毛擋在王茂如身前,王茂如撥開了他,笑道:“沒事兒,他活著我且不怕,此時何必怕他。”便蹲在他跟前,小聲說:“巴賓蓋伊德教官,你這是何必呢。”
“作為朋友,我對不起你。但是作為帝國軍人,我必須如此…”巴賓蓋伊德無力地說道,“原諒我朋友,因為我是一個為國盡忠的德國男爵…”說完這句話,他終于閉上了眼睛,王茂如嘆了口氣,盡管他刺殺自己但兩人還是朋友,只是立場不同。他為朋友默哀,一個愛國的戰士,他解開風衣蓋在巴賓蓋伊德身上說道:“你走好,老朋友。”
此時段祺瑞等民國政府要人才走出來,原本王茂如是去國務院大廳先做一番短暫演講,然后舉辦宴會,馮國璋段祺瑞受他拜見,卻不想在國務院門口發生了暗殺案件,實在是讓里面的人措手不及。等到控制好了局勢,這才敢出來,當然,總統和總理不能同時出來迎接一個人,總理段祺瑞這才走了出來。當下,此間的警察軍隊比群眾和記者還要多的多,而西方人反倒是瞪大眼睛不能相信地看著又一場政治暗殺,其精彩不亞于林肯遇刺啊。
“尚武將軍,秀盛,你沒事吧。”段祺瑞在手下護衛下從臺階上小跑過來關心地問。
王茂如忙起身敬了一個軍禮,鎮定地說道:“謝謝總理關心,屬下沒事,殺手已經死了。”
“這是…”段祺瑞奇怪為何給殺手蓋上了披風。
王茂如道:“這殺手是我的德國朋友,畢竟我們在一起認識幾年,他給過我很大幫助,我曾經對他說我不會打德國,可惜我為了我的祖國而違約了。他為了他的祖國暗殺我而身死中國,唉,世事無常,世事無常啊。”
聽了他的解釋,段祺瑞也是暗暗佩服起來,心中暗度王茂如的氣度怪不得能用六年時間打下偌大的東北。他拍了拍王茂如的肩膀,關切道:“你無礙就好,就好,若是你出事了,我這個總理啊,可是做不成了啊。”
王茂如忙道:“總理言重了,總理言重了。”
段祺瑞搖搖頭,他說的還真不言重,堂堂國務院門口,當朝陸軍上將被當著各國記者的面遭到刺殺。若王茂如真是死了,那首先丟臉的就是段祺瑞,其次東北邊防軍二十幾萬將士決不能輕易罷了,段祺瑞邀他入京,王茂如人去了,尸體回去了,二十幾萬東北軍會怎么想?恐怕最高興地是張作霖了,他一定會揭竿而起,打著為王茂如報仇的招牌接手東北軍,繼而入關爭霸天下。段祺瑞越想越后怕,甚至早春春寒的現在出了一身的冷汗。
徐樹錚在段祺瑞身旁借口說道:“秀盛賢弟,還請進入國務院議會廳,此間并不…”他剛想說不安全,卻說不出口,在國務院門口不安全,這多大的諷刺啊,便忙改口說:“此間并不安靜,還是讓軍警維持秩序。”
“好,總理先請。”王茂如鞠身伸手道,與段祺瑞等人進入國務院議會大廳。記者們此事反應過來,連忙拍照,身材高大的王茂如與總理段祺瑞并肩而行,王茂如腰桿挺拔,雖剛剛發生刺殺,卻臨危不亂鎮定自若,甚至面容之間談笑風生,而總理段祺瑞略顯老態面容不善緊鎖眉頭。一個如蒸蒸日上的太陽,另一個日落西山,難道在預示著北洋政府的第三代正在逐漸的替換第二代嗎?
徐樹錚在后面看著心中滿是不忿,王茂如此時的光芒不單單掩過了自己,甚至蓋過了段祺瑞啊,此子若是從歐洲回來政治資本太足了,太足了。
中華民國國務院議會大廳是由美國人建造的,由唐紹儀主持,王茂如一邁進大廳,便感到一股西式的議會格局,這倒也是,議會制度本身也是西方引進,議會大廳由西方人建造,其風格西式倒也正常。
國務院秘書長徐樹錚快步走上主席臺,臨時參議院議長王揖唐面對眾議員和來賓主持道:“諸位,諸位,請肅靜,現在有請國務院秘書長徐又錚為大家講話。”在座的除了安福系議員之外,還有一部分西方記者和前議員們,倒是名流齊聚,議會被擠得滿滿的。原本只能容納七百多人的議會,此時卻容納量兩千多人,可見此間的熱鬧,樓頂上八十多個瓦斯燈泡甚至都不夠用了。
徐樹錚緩步走上臺,道:“諸位,就在剛才,就在剛才,大家也知道了,在國務院門外,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丑聞,有人妄圖刺殺我們的愛國將軍、尚武將軍王茂如上將。所幸的是,王茂如上將并未受傷,而刺客,此時已經伏尸于外。所以諸位,不要緊張,不要猜想,諸位也無需多慮,國務院周圍已經加強警備,絕不會再度發生此事。”他似乎也不想在這里再講下去了,畢竟這丑聞的確是給了他當頭一棒,便說道:“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尚武將軍來給我們講話。”說完,他走下了主席臺,事實上剛剛的刺殺,也讓他此時仍舊緊張不已,手腳發抖,換做任何人發生這樣的事能夠冷靜下來才怪。
王茂如幾經了刺殺與暗殺,陰謀,早已經習以為常,倒是一向緊張謹慎的徐樹錚,這還是第一次遭到暗殺,而且還是沾著王茂如遭到暗殺,這王茂如還真是穢星轉世,自己挨著他就倒霉,趕緊離他遠遠地,越遠越好,徐樹錚打定主意心說道。
望著臺下的諸位,王茂如滿面春風信步地走上了主席臺,一點也看不出這個人就在剛剛,不到半個小時之前曾經遭受了暗殺。眾人不禁佩服起他的氣度來,臨危不亂,果真有大將之風。
王茂如看著下面無數雙眼睛和腦袋,忽然開玩笑道:“諸位剛剛一定是覺得刺激極了吧?‘砰’…一聲,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很刺激吧?”
大家面面相覷,倒是西方代表們覺得王茂如的這開場白有意思,可是他是什么意思呢,日本駐中國大使館武官小島介夫對身邊的手下人小聲說:“你們知道這暗殺是誰做的嗎?是不是關東軍…”
他身邊的人忙說道:“絕對不是,王茂如活著,比死去對日本的意義更大,他這次表示出了對日本的極大合作態度,甚至已經將海拉爾至額爾古納的鐵路交給我們,滿鐵公司絕不會允許他此時出事…即使出事,也得是在取得烏里雅蘇臺至海拉爾鐵路之后。”
王茂如見在座各位的表情各異,呵呵一笑,道:“諸位,輕松一些,跟大家開個玩笑,別那么緊張。我王茂如從七年前穿上了這身軍裝便歷經了十幾次暗殺謀殺,夜里經過槍林彈雨,但是我沒有死,今天,我也沒有死,這說明什么?說明我是一個幸運兒,我的運氣,會一直伴隨自己。各位若是不信,咱們稍后玩一把骰子,我一定十局贏七局,這便是運氣。”
這一番講話倒是讓議員們和嘉賓們會心一笑,玩骰子這種賭博,誰不知道,誰沒玩過,便是那從國外來的老外,來到中國之后也玩起了骰子。用骰子來比喻運氣,王茂如的講話倒是別出心裁。
小島介夫笑笑點點頭,表示對助手的講話認同,也正是王茂如表達了要把鐵路交給日本人修,并且日本方便在澳大利亞發現了大量的石油,并取得澳大利亞政府的允許開發了一處石油,為日本政府取得了巨大利益。日本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國家已近逐漸實現現代化,電氣化了,日本街面上的汽車也日漸增多,日本需要石油,日本的飛機,輪船,汽車,都需要石油。王茂如雖然占據了百分之三的石油股份,但是他于滿鐵的意義的確不一般了。
日本人自信地以為王茂如是綁在他們戰車上的傀儡了,當然這種傀儡的假象也讓他免于受到日本人的暗殺和迫害麻痹了日本方面。畢竟此時的王茂如和他的東三省還沒有資本跟日本人單挑,國力弱小,軍力弱小,若是他此時將日本人趕出東北,那不單受到日本的攻擊,甚至奉系直系和皖系會聯合起來落井下石,然后全國上下會罵他是個魯莽武夫,而不會視他為抗日英雄。
王茂如何嘗不想來個東京大屠殺,可是此時的他,必須虛與委蛇于日本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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