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請問小林同志在嗎?”村里沒有電話,甚至連村部里都沒有一部電話,老支書可以跑到鎮上來,就是為了打這個電話,“我是五里村的老支書孟大同啊!”
小林林鴻飛聽著這個稱呼,還有些奇怪,這是找誰的?
不怪林鴻飛會有這種想法,實在是整日里被人林總林總的稱呼慣了,猛然間被人叫做小林,林鴻飛是真的很有些不適應。DukeBa不過下一刻,當電話里的那位在向林鴻飛自我介紹之后,林鴻飛就笑了:原來是這位老支書。
“我就是,”林鴻飛笑了起來,“老支書,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訴我?”
“嘿嘿”老支書嘿嘿笑了幾聲,聽起來聲音很有些自豪,“小林同志哦不,林老板啊,我們村里已經商量好了,我們村里同意把地租給您,嗯,或者入股什么的,您看看今天您有沒有時間,咱商量商量這個事唄?”
“今天啊?”林鴻飛看了看自己那空蕩蕩的日程安排表,立刻道,“老支書,不好意思啊,這兩天我這邊有事呢,這樣,你給我留個你的電話,我哪天有空了我就給你提前打個招呼,這事兒挺大,咱們慢慢來,不要著急,你看看好不好?”
慢慢來?這種事情怎么能慢慢來?林鴻飛的話,讓老支書頓時大急,“林總,您您不能說話不算話啊,您那天走的時候可是給老漢我說了,只要我們這邊商量好了,就立刻給您打電話,您立刻就過來談這個事,您您您怎么能說話不算話呢?”
“是,我是這么說了,”林鴻飛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卻是哭笑不得的向老支書解釋,“可是老支書啊,您也體諒體諒我啊。我這邊也是一大攤子事,不可能就圍著這么一個小事轉悠不是?今天下午我實在是脫不開身,這樣,您讓我看看我什么時候能夠騰出時間來啊”
雖然看不到林鴻飛此刻在干什么,但老支書大概也能夠猜出來。或許電話那頭的那位小林同志哦。不,是林老板正在翻自己的日程安排表。頓時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似乎自己喘一口大氣就會驚擾了電話那頭的林鴻飛一般。
稍頓了片刻。DukeBa其實不過是過去了不到一分鐘,可在老支書看來,時間卻仿佛如同過去了整整半個小時,林鴻飛終于開口了,“這樣吧。后天早晨到上午11點,這段時間我能擠出來,您也正好提前給村里各家各戶的當家人們打個招呼,到時候大家一去過來開個會,討論討論這個事,您看怎么樣?”
“好,好,”老支書連連點頭,有了林鴻飛的這句話。他就放心了,只是他多少還是有些擔心,怯怯的向林鴻飛問道,“那個林總,您后天可一定要來啊。”
“放心吧。我一定去,我連早飯都不吃,就去您那里蹭飯吃去,您看這樣成不?”林鴻飛忍住笑。道。
“成,成。太成了,”有了林鴻飛的這句話,老支書興奮的不行,連連點頭,也不顧不得讓大老板餓肚子了,“您們盡管來就是,我給老張頭說一聲,讓他給你們這些大老板做好吃的等著,一人兩碗雞蛋肉絲面,再炒幾個菜”
“好,那我等著。”林鴻飛忍住笑,點了點頭,好說歹說,再三向老支書做了保證之后,這才算是掛上了電話。
望著電話,林鴻飛臉上的笑容有些古怪:哥們有些無恥啊,明明今天就有時間的,嗯,是因為那些村民們農民式的狡猾嗎?
雖然都說農民是淳樸的,這一點林鴻飛并不否認,可林鴻飛知道,農民也是人,城里人都知道借著拆遷的機會使勁給自己撈好處,農民和城里人相比,在智商方面又沒有缺陷,人家憑什么不會借著這個機會也給自己撈點兒好處,相信農民的淳樸?你當快要窮瘋了的老百姓們是一個個的都是圣人么?
好一會兒,林鴻飛終于再次拿起了電話機,“胖子,準備一下啊,后天早晨咱們再到五里村去嗯,剛才五里村的那位孟老支書給我打電話了今天?今天沒事,不過沒事咱們也不能上桿子的往上湊,人家一個電話咱們就趕過去,豈不是被人給看清了?保證一個個的都以為咱們對那塊地有多想要,肯定憋足了勁想要從咱們身上多砍下來一塊肉呢沒錯,就是拿捏一下,咱們不會少了他們的好處,可也沒有給人當傻子看的必要吧?嗯,成,我知道了”
林鴻飛可不知道,當自己在這邊掛上電話機之后,這丫望著電話機,嘴里嘀咕了一句:幸虧這小子沒起什么壞心思,否則五里村的人豈不是都被這小子給坑死了?
一大早,孟老支書就守在了村口的公路上,蹲在那里不停的抽著旱煙袋,一臉焦急的瞅著村口那條挺寬敞的土路五里村的公路雖然挺寬敞,可區里也沒有多少錢,想要修柏油路,那是不敢想滴已經是初冬了,大家伙兒地里沒有了什么活計,可忙碌了一輩子的人也閑不住,年輕人還好,可年老的那些就不好說了,這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五六個撿糞的老頭兒和孟老支書打招呼,“支書啊,您這是在等城里來的大老板?”
有城里的大老板要租五里村的地,這幾天已經在整個村子里傳的沸沸揚揚,再加上前天的時候老支書特意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喊過,讓各家各戶的當家人今天早晨都到村辦公室里去開會,那位城里的大老板要同大家伙兒面對面的談,這下子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孟老書記蹲在村口干什么了。
“是啊,”孟老支書望了望村口,老臉上不由得有些著急,“都說好了的,怎么還不來?”
“撿糞的老頭兒就不走了,老支書可說了,不管是租還是占份子,到時候分到的錢村里人人有數,說起來也有自己的一筆錢呢,老哥幾個也不撿糞了,蹲在村口和孟大同一起守著,有人擔心的問道,該不是不來了吧?人家這么大的老板,肯定很忙啊。”
“怎么會?”沒等孟老支書說話,立刻就有人反駁道,“人家那么有錢的大老板,怎么會說話不算話?我看啊,十有是咱們車路太難走了,人家車子走得慢說起來,如果咱們村里真有錢了,說別的都是假的,這村里村外的路可都要好好修修。”
這話在理,修路是為了大家好的事兒,如果連村里都能修上干干凈凈的水泥路,那咱老百姓可就方便嘍。幾個老兄弟都是連連點頭,只有孟老支書一邊心不在焉的點頭,一邊眼睛直勾勾的瞅著公路他是真擔心林鴻飛放了自己的鴿子啊。
正聊著呢,看著遠處慢慢的向這邊駛來的兩輛黑色的小轎車,孟老支書猛地站起身來,拔腿就往村里跑,“城里的那兩個大老板來了,我得趕緊去給老張頭說一聲,人家打老板可能連飯都沒吃呢。”
但是老孟支書還沒跑出去幾步,就被另外一個老頭給拉住了,“孟老哥,你是村支書,您得在這兒歡迎哩,我去給老張頭說一聲去,心中就開始燒水做飯!”
同這么大的事兒相比,撿糞這事兒才多大?
林鴻飛遲到了,當然,毫無疑問,這丫是故意的,而且丫還特無恥的餓著肚子遲到了。
看到站在村口望眼欲穿,一副很有可能變身望夫石跡象的孟老支書,林鴻飛不由得有些惡寒,笑道,“老支書,不好意思啊,路不太好走,晚了這么長時間”
“沒事沒事,人來了就好,這該死的路”人來了孟老支書就滿足了,莊稼人哪里還會在乎晚了這半個小時?早就高興的不知道說點兒什么好了,他摸摸頭,有心想要坐進林鴻飛的車里,跟林鴻飛一起回村部,可一看到自己身上這身特意洗干凈也顯得破舊的老軍裝,又遲疑了。
“上車啊,”林鴻飛主動幫他打開了車門,笑道,“給您說句實話,我們還真沒吃飯呢,現在就等您領著我們先去填飽肚子了。”
“嘿嘿”聽到林鴻飛這句話,老支書心中的拘束頓時去了大半,摸摸今天早晨特意洗的頭,心一橫,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林鴻飛車子的副駕駛座上,一邊小心的感受著真皮座椅的柔軟和舒適,一邊對林鴻飛道,“林老板,我給您說,知道您要來,老張頭特意推掉了今天的一個紅事,就為了給您做口吃的呢。”
“真的?”林鴻飛適時的表現出了自己的感動,“真是,這怎么好意思?”
“應該的,應該的,您是來”老孟支書好懸將“您是給我們村里來送錢的”這句話說了出來,好在他反應快,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這話絕對不能說,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了“您既然來了,不管談的結果怎么樣,就是咱們五里村的客人,既然是客人,總沒有讓客人餓著肚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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