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保住了陳峰的性命,張文浩又對小四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止血處理,也是在這時,警察與救護車才姍姍來遲。
持槍綁架并且開槍傷人這種性質極為惡劣的案件,在江城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所以警察在接到報警之后也十分重視,立刻調集了高新區分局幾乎所有的警力趕來,而當他們抵達森格酒店公寓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呆了。
綁匪已經全部被制服,而且除了被生擒的三人之外,其他人都十分悲慘,身上都有不輕的外傷。
高新區分局的局長王城今晚在分局值夜班,所以接到報警便親自帶隊趕來,本來他還擔心在自己的轄區內發生這么惡劣的案件,自己究竟該如何跟上級交代,卻不曾想,這一來,卻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自己手下的一個大隊長,一眼便認出了躺在地上、被張文浩砸倒在地、昏迷不醒的那人,興奮不已的跑過來對王城說道:“王局,這回可真是出門撞大運了,那家伙是全國A級通緝犯---李春陽!”
王城喜不自勝,李春陽六年來在全國作案十余起,死在他手下的人,有名有姓登記在冊的,已經九個人,可以說是罪大惡極,而且這個人非常狡猾,反偵察意識極強,所以一直沒有被抓住,這一次,沒想到他竟然潛入了南江省試圖作案,不過萬幸的是,他竟然在自己的轄區被捕了,而且自己幾乎是不費一兵一卒,便將李春陽的整個團伙盡數抓獲!
“太好了!”王城興奮不已,對身邊的一個親信招呼道:“小陳,你先封鎖現場,然后帶這些目擊證人回去錄口供,梳理一下事情的具體經過!”
剛被提拔上分局長的王城顯然已經興奮的忘乎所以,以為功勞已經被自己握在手中,隨即,他皺眉看著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兩人,問道:“小陳,那邊受傷的是什么人?”
“不太清楚。”小陳開口道:“聽說是見義勇為的,剛才那些目擊者稱,這些人幾乎都是被那邊蹲著的那個小子給制服的。”
“哪個小子?”王城皺起眉頭看了過去,黑暗中卻看得不是那么清楚,隨即,他拍了拍小陳,道:“走,過去看看。”
兩人來到張文浩身邊,王城開口問道:“這位同志,我是咱們高新區分局的局長王城,請你大概跟我說一下事情經過。”
此刻的張文浩經過了一場鏖戰,左臂又遭到槍擊形成了貫穿傷,雖說沒有生命危險,但失血也不在少量,而就在剛剛,他又奮力對危在旦夕的陳峰進行緊急救治,到現在終于能松一口氣的時候,已經感覺到陣陣虛弱,故此才蹲在地上,閉目休息,以免昏倒過去,又哪里顧得上跟那個王城說話。
王城見張文浩低頭不語,甚至連抬起頭來看自己一眼的起碼禮貌都沒有,不禁有些不滿,提高了幾分音量,帶著領導特有的那份嚴肅,道:“這位同志,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他現在不舒服,你別煩他!”身邊的蘇若然回過頭,一臉厭惡的對王城斥責了一句,一句話說的王城呆立當晌。
一個女娃娃,竟敢這么跟自己說話!
“豈有此理!”王城臉上掛不住,剛想發飆說兩句官話,身邊的小陳卻驚訝不已的提醒道:“哎呀,局長,倒在地上的那個,是陳峰!”
“什么??!”王城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陳峰?開玩笑的吧?
隨即,王城湊上前去看了一眼,那張慘白無比的臉,他還是能夠認得出來的,正是那個在南江省有呼風喚雨之能的陳峰。
“壞了壞了...”王城心中一陣忐忑,難道李春陽潛伏到江城,目標就是綁架陳峰?好家伙,這李春陽膽子也太大了吧?
王城也不知道陳峰到底死了沒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心中暗想,這該死的120怎么還不來!寧可陳峰死在救護車上,也不能死在案發現場啊!否則萬一有人怪罪下來,自己該怎么應對?
就在這時,兩輛救護車終于姍姍來遲,警察指揮著救護車靠近陳峰所處的位置,幾個醫生、護士以及抬擔架的護工沖了下來,其中一個戴著白口罩的醫生下車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著手電筒檢查陳峰的雙瞳。
“兩位,快讓開,別耽誤我們救人,病人已經危在旦夕了!”
那醫生對蹲在陳峰身前的張文浩與蘇若然頗為不滿,這兩個高中生,在這種場合摻和什么?
張文浩抬起頭來,看了那醫生一眼,道:“在你接手之前,我要提醒你一下,首先,你要幫他止住動脈失血,子彈打碎了他的肺動脈與右上肺葉,其次還伴有血胸和肺充血,我已經給他做了肋間插管引流,不過肺充血很容易引發咳嗽,一旦咳嗽,動脈出血現象就會更嚴重,你現在冒然把他搬上車,只會害死他!”
那醫生聽完張文浩的話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很想問一問眼前這個毛頭小子,到底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不過當他看到蘇若然的手一直在壓著傷者的近心端動脈,而傷者的傷口也確實在右上肺葉,心中便有些疑惑,隨即,他一眼看見插在陳峰肋間的筆筒,一下子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么簡陋的肋間插管引流?這得多大魄力的醫生才能夠做得出來?這小子,難道是戰場下來的戰地醫生不成?這幾十年國家也沒打過仗啊!
“帶血漿了沒有?”張文浩忽然脫口問了一句。
“啊?沒有...”正在發愣的醫生被張文浩這么一問,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
“打電話的時候就說了有人中槍,你們竟然不帶血漿?!”張文浩出離憤怒的吼了一聲。
一個身穿護士服、帶著白口罩的女孩急忙說道:“趙醫生他們的車上沒有血漿,我們車里帶了的!”
張文浩隨即拉過旁邊的小四,將他拍醒問道:“你認識陳峰嗎?”
“認識...”虛弱無比的小四輕聲說了一句。
“知道他的血型嗎?”張文浩急忙追問。
小四微微點了點頭,道:“峰哥是o型血。”
那小護士聽到o型血,便立刻轉身回到車里提出一個急救箱來,從里面取出一包o型血漿,問張文浩道:“要現在輸血嗎?”
“你帶了幾包血漿?”張文浩脫口問道。
那小護士急忙回答道:“o型血有6包,一共九百毫升!”
張文浩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先給他加壓輸三百毫升,然后抬上救護車,免得在抬上車的過程中再導致他出血,上車之后再正常輸,一直到抵達急救室為止!”
“加壓輸?”小護士有些尷尬的說道:“什么是加壓輸?”
張文浩顯然沒心情去跟她解釋什么叫做加壓輸血,脫口道:“輸血器拿過來!”
小護士忙從急救箱里拿出一包一次性帶針輸血器,遞給了張文浩,張文浩接過來,拆開輸血器,那小護士也十分配合的遞上酒精棉,張文浩簡單擦了擦受血的針頭,便將其插在了血漿袋上,隨即,甚至不用橡皮筋捆扎,拿起陳峰的手臂,便選擇了一個位置,酒精棉擦了擦,針頭刺入一半忽然向上一挑,緊接著再平推進去,針頭便被插入了陳峰的血管內。
這讓身旁的救護人員看得目瞪口呆,平日里若是不利用橡皮筋捆扎,單單是找血管位置就很困難,更別說成功扎針了,而張文浩在這么昏暗的光線條件下,不利用橡皮筋也能一次成功,這人對血管脈絡究竟該有多深的了解?
隨即,張文浩將血漿袋拿在手上,用了幾分力氣擠壓,讓血漿輸入陳峰身體的速度比自然滴速要快了許多。
張文浩看了旁邊瞪大了眼睛的小護士一眼,道:“這就是加壓輸血,若是正常滴速,輸血的速度遠不如流血的速度快,還談什么救人?”
小護士有些慚愧的低下頭,她雖然出了不少次急救,但遭遇槍傷并且大動脈破損,這還是頭一例。
很短的時間內,張文浩便連將兩包血漿輸入到陳峰的體內,隨即,他招呼護工上前小心的將陳峰抬起,而他自己也接替了蘇若然,一直用手指為陳峰止血。
張文浩跟著擔架鉆進了救護車,蘇若然也緊跟著張文浩進到車里,那醫生一直沒說話,此刻卻想跟著上車,張文浩把他擋在門外,道:“從現在開始到醫院,這中間你幫不到他什么,有我在就好。”
那醫生對張文浩也是不得不服,悻悻的點了點頭,轉過身擠上了另一輛車。
那小護士一直跟在張文浩身邊為陳峰舉血漿袋,此刻坐在張文浩的對面,一臉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年齡比自己還要小的年輕人,不禁有些后怕,隨即,她忍不住問道:“你剛才對他做的那些,是你本身就會,還是胡亂碰運氣的?”
張文浩看了她一眼,反問道:“我要說是從電影上學來的,你信嗎?”
小護士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張文浩看了依舊昏迷的陳峰一眼,自言自語般說道:“只要醫院負責急救與手術的醫生不是棒槌,你的命就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