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爪交擊,發出卻是洪鐘大呂般的大響,仿佛兩塊堅硬的鋼鐵互相撞擊。孟鈞的虎犼好像吃了大虧,低吼一聲,被硬生生的擊退數丈。鋒利的爪子,在地面抓出深深的痕跡。
“嗯哼!”
身后隱隱傳來一聲悶哼,接著是微微退了半步的聲音。同時一股熟悉的氣味,立即傳入鼻中。
“姑姑!”
林熙下意識的脫口叫道。他心里透出一股焦急的味道,幾乎是想也不想,立即轉身撲進了身后一道人影的懷里。
這一系列舉動,完全是發自本能。等林熙回過神的時侯,已經撲進了一個人的懷里。盡管他其實是第一次見到她,但是那種孺慕之情,卻仿佛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靈魂里。
“熙兒,你沒事吧?”
一陣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透著關切。
這是一個中年道姑,穿著云紋道袍。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保養的卻還如三十的婦人一般。她的秀發烏黑如云,插著道簪。膚色白皙如玉,透著一股美態,年輕的時侯,絕對是個大美人,此時正低著頭,關切的看著林熙。
這名美道姑正是林熙的親姑姑,五雷派三長老林茹云。
林熙曾經一度認為,作為一個穿越者,他能夠很平靜的看待周圍的一切。然而看著眼前這張微微有些蒼白的臉孔,以及臉孔上發自真誠的焦急和關切。林熙心中顫動了。
他知道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泰然的面對周圍的一切,做到無動于衷。
“我沒事!”
林熙心中有種感動。
“孟鈞!”
林茹云突然抬起頭來,美眸中透著沖天怒火:“你敢縱虎傷害熙兒?!”
“哈哈,原來是林長老,你果然還是這么護著這小畜生啊!只是一場意外而已,何必那么生氣?”
孟鈞居高臨下,泰然自若。
“孟鈞,你不要挑戰我的底限!——熙兒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會將你碎尸萬段!”林茹云聲色俱厲。想起剛剛的情形,她還心有余悸。
“哼!”孟鈞聞言臉色一寒,冷聲道:
“林茹云,你不要蹬鼻子上臉!這小畜生惹下滔天大禍,我只不過是想小小的教訓他一下。你護得了他一時,難道還護得了他一世嗎?”
“闖沒闖禍,自有長老議會裁決,還輪不到你!!你如果再敢對他動手,別怪我不念同門之情了!”
林茹云面若寒霜,美眸之中,更是隱隱透露出一種決心。
孟鈞聞言,神色也不由微微一滯。很明顯林熙就是她的底限。孟鈞能感覺出來,這個老道姑可不是說說而已,她真的敢跟自己拼命。
他是惜身的人,當然不愿意跟林茹云拼命。
“哼!老道姑,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跟我爹這樣說話?”
就在此時,孟鈞身后,探出一個頭來。卻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臉的高傲:
“我爹可是未來的掌門人,就憑你今天的話,就是個欺師滅祖的大罪,將來第一個就要收拾你!”
林熙眼尖,認出這個少年正是孟鈞的兒子,孟石。
林茹云聽了這話,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是五雷派長老,地位尊貴。但現在連孟鈞的兒子都敢來羞辱她。可見孟鈞平時在派內是如何張狂。
林茹云氣得全身都哆嗦了。
林熙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姑姑受辱,他這個做侄兒的自然是當仁不讓。
身軀一閃,林熙立即走上前來:“孟鈞,好好教管你兒子。聽說,你就這么個獨子,我怕他是活不過十八歲啊。——姑姑,我如果有什么閃失,只有一個心愿,就是殺了那小子給我陪葬!”
林熙這翻話說得決絕之極,也陰狠之極。
孟鈞當場就變了臉色:
“小畜生!你敢——”
林熙一言擊中了他的軟肋。孟鈞天不怕地不怕,在派中更是張狂霸道、無法無天。連當眾擊殺林熙這種事情,都敢做出來。但他的兒子孟石卻是唯一的死穴。
孟鈞年歲已高,想要再生得子已經是不可能。如果孟石死了,孟家就是真正的絕子絕種。哪怕他得了五雷派的掌門之位,也沒有任何意義。
“林熙,你無恥!——”
孟鈞身后,一臉小人得志的孟石,聽到這翻話,就好像被雷劈了一下。他的臉色煞白,全身都嚇得僵硬了。
以林茹云的功夫,要想殺他,簡直跟殺只雞一樣!
林茹云此時也回過神來,看到孟鈞兩父子臉上精彩的表情,心中頓時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她不善口角之爭,以她的身份,也不適合和孟石一般見識。但由林熙來爭,就完全不同了。
“沒錯!孟鈞,熙兒若是出了事。你那個寶貝兒子就要給他陪葬!”
林茹云會意。目光狠狠的瞟了眼孟石。
這下孟石的臉色更蒼白了。
孟鈞鐵青著臉,神色難看之極:
“林茹云,算你狠!不過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我們長老議會上見真章吧!”
說著驅策虎犼,絕塵而云。卻是一句話都不愿意多說了。孟鈞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自己怕了林茹云的危脅。
“熙兒,還是你聰明,讓那老家伙吃了癟。長老議會的事情,你不用怕。——姑姑今天豁出去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們得逞!”
林茹云一拉著林熙,立即向山巔而去。
………
五雷山頂,掌門大殿,莊嚴肅穆。
六大長老正襟危坐,身后是七、八名各自的核心弟子,氣氛一片肅穆。
在大殿最上方的位置,一名老者垂眉而坐。他身上穿著青袍,須發皆白,滿臉的皺紋。身上的氣息,更是如風中燭火,隨時都要熄滅。
如果不是大家都知根知底,誰也不敢相信。這名看起來普普通通,好像隨時都會入土的老者,居然就是五雷派的第一高手,號稱可以和巨龍搏力的超級強者。
同時也是五雷派唯一的第九重龍力期強者!
然而此時,這位唯一的龍力期強者,卻顯得昏昏欲睡,垂垂老矣,一點都看不到龍力期強者的氣魄和強勢。
“孟長老,這次的長老議會,是你發起。就由你先說吧。”
大長老微閉著眼,兩條壽眉垂了下來,慢吞吞道。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大長老對于權利毫無興趣,這是眾所周知的。
“好!既然大長老發話了。那就由我來說吧。”
孟鈞征得了大長老的同意,立即從寬椅上站了起來,目光一掃,從容道:
“諸位!最近這段時間,派里發生的事,大家都應該知道了。烈陽宗的圣女,在我們五雷山做客,居然被人強闖進去,偷窺洗澡。烈陽宗是大派,宗主更是武道第十重雷鳴期的強者。我們五雷派雖然實力也不差,但和烈陽宗比,還相去甚遠。烈陽宗圣女地位尊崇,是宗派的象征,她在這里受了這樣的侮辱,等于是對烈陽宗不敬。如果烈陽宗抓住這件事情作文章,那么我們五雷派立即就是大禍臨頭!”
孟鈞說著,突然回身怒喝:
“林熙,你這小畜生,還不給我滾出來!”
聲音未落,刷的一下,消失無蹤,一個眨眼,就出現在林熙身前,一掌就抓向他的頭頂。
“孟鈞,你敢!”
林茹云雙目一寒,從椅子上飛起,起身就是一掌。
“砰!”
空氣中暴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金鐵之聲,同時一股無匹的氣勁爆發開來。孟鈞和林茹云平分秋色,互退數步。
“孟鈞!你想干什么?”
林茹云立于大廳中央,神色一片憤怒,好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獸。
“林茹云,你到現在還要袒護他嗎?這小畜生本事沒有,色膽卻是包天。連烈陽圣女都敢偷窺。他今天惹出這種禍事,將來還不得捅出天大的簍子。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他今天惹下如此禍事,你也脫不了關系!”
孟鈞針鋒相對,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一派胡言!熙兒只是個孩子,他武功低微,怎么可能闖得過烈陽圣女身邊的重重防衛。此事蹊蹺,必是有人陷害。孟鈞你休要信口雌黃!”
林茹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此刻卻選擇了護犢情深,完全相信林熙。
“哼!事實俱在,鐵證如山。由不得你爭辨。各位長老,我提議,就廢除林熙少掌門身份一事,進行表決。——我建議,廢除林熙的少掌門身份!”
孟鈞目中陰謀閃動,望著眾人,舉起一只手來:
“其他諸位長老,你們的意見呢?”
“哼!很早以前我就說過,不能對這小子太過容忍、溺愛,否則將來必定要惹下大禍。但你們偏偏不聽,現在怎么樣?孟長老說得不錯。這小子惹下滔天大禍,不能再留他了。必須廢掉他的少掌門身份,然后交由烈陽宗發落,撇清他和門派的關系!”
五長老韋不平立即附和道,神色陰冷,透著一股冷酷。
“韋不平!”
林熙的瞳孔猛然收縮。他也看出來了,韋不平和孟鈞狼狽為奸,已經勾結在了一起。這兩人一唱一和,是鐵了心,要廢掉他的少掌門身份。
孟鈞是主謀,他就是輔謀。
“韋長老!”
林茹云失聲厲呼,她顯然還沒有瞧破韋不平和孟鈞之間的關系:
“林熙是掌門的獨子,你這是要害得林家最后的血脈也斷絕嗎?”
“林長老,話不能這么說。林熙是掌門師兄的獨子不假,但是一人做事一人當。讓他死,總好過讓整個門派陪葬吧?”
另一個位置,四長老段一眉坐在寬椅上,手指一下又一下,有節奏地敲擊在扶手上,一副“我處事很公平”的樣子。
“段長老,你…”
林茹云心中顫栗了一下,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讓她幾乎要出離了憤怒。在今日之前,她四處奔走相告,明明已經征得了段一眉的同意,沒想到事到臨頭,他居然反水。
這對林茹云的打擊,非同小可!
六名長老之中,已經有三名同意廢黜林熙,情形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