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重新回到了黔周省,劉思遠所在的那片土地。
筑城市西北角的一處小山腳下,一棟的別墅里,一個老者正坐在搖椅上樂呵呵的笑。身邊站著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正瞪著可愛的大眼睛道:“爺爺,啥事情這么開心?”
老者親昵地拍拍她腦袋,笑呵呵道:“看著這幫家伙為了點蠅頭小利斗來斗去的,真是有意思,不過倒是有一個年輕人腦子還算清醒,沒有被他們扯下水去…”
那小女孩看上去也不過十多歲,應該還是個高中生,她嘟著嘴道:“那幫省委領導哪有爺爺厲害啊,爺爺不過就是不想和他們一般見識而已,隨便他們折騰而已,如果誰太過分了,只要您這一出手,保證他們立馬就歇菜!”
老者哈哈大笑道:“小丫頭,你把我說成什么了?是不是不好好學習,武俠小說看多了啊?”
那小女孩聞言,很可愛的樣子扮了個鬼臉,爺孫兩個笑成了一團。
如果劉思遠在這里,一定會認出此人,正是黔周省委書記沈重方,今年已經六十六歲了,大順之年,正部級一般六十五歲退休,他年齡已經超過了一歲,等到這一屆任期結束后,除非有奇跡發生,否則肯定是要退休了。
所以他現在也徹底放開了,平時都不怎么管具體的瑣事了,也就是抓抓大方向,更不和王衛國。莊勇等人爭權,都呆在這個院子里過著半隱居的生活。
這時候那個小女孩。沈嫣然突然道:“爺爺,你說的還算清醒的是不是那個團中心下來的劉思遠?”
沈重方一驚道:“你怎么知道?”
沈嫣然笑嘻嘻道:“上次盧秘書長來匯報工作。我不是在旁邊吃東西嘛,有聽到你們提到那個劉思遠,的確很有意思,一個人小小副廳,時不時地還游山玩水一番,但愣是把我們整個黔周省折騰得夠嗆,好像盧秘書長還說,就連王省長和莊書記都在等這個小子的下一步呢。”
沈重方點點頭道:“他的確是個人才,不愧為家族勢力新一代的杰出代表。上次我和千湖省的胡省長談到過他,這次他不但扛下了各方壓力,更難得的是抵制住自身誘惑,愣是什么都不作,和那幫人一起拼耐心,相當了不得。”
沈嫣然可愛的眼睛眨巴了下,道:“我也懂啊,就是揮拳出去不能用力過猛的道理嘛,一定要留了余地。才進可攻退可守…”
這一回,連沈重方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沈嫣然小嘴一噘又道:“哦,可惜了,是個家族勢力的。聽爺爺說家族勢力這幫人都很壞…”
沈重方抬頭看著天,隔了好一會才道:“對此,我們也很遺憾啊。”
他有感而發的進一步解釋道:“像他這個年紀的年輕人里。我們團系里面也就只有關遠山,郭漠風他們幾個可以和他相提并論。原本還有丁雨晴和原書君,可惜就是在和劉思遠的正面對抗中隕落了…”
沈嫣然眼睛睜很大道:“好厲害的人物呀。爺爺,你有沒有想過要招攬他?”
沈重方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
沈嫣然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顯然她此刻的思維正相當活躍!
劉思遠同志此刻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境地,團中心那邊不要他回去,當然他自己也不想回去,而實際上在紅旗州又沒他什么大事,就是美其名曰觀察下那個案子的進展,而大家都知道,打個官司,哪怕證據確鑿這進展也快不了,更何況還牽扯到責任人甚至省委層面的暗斗,更加不可能快得起來。
總而言之,某人就在紅旗州臨時扎根下來,而且徹底閑下來了。
劉思遠這天閑來無事,就帶著秦羽墨在紅旗州首府化興市逛逛,好在這里空氣清新,就當作度假療養也不錯。
就在他和秦羽墨享受悠閑時光的時候,突然許久沒有動靜的小黑本提示來了,讓他中午時分去化興市的江南春大酒店。
劉思遠也習慣了小黑本無頭無腦的提示,也懶得去多想,經驗告訴他,與其瞎猜不如靜待好戲上演,可以節約腦力,于是他讓秦羽墨開車去江南春酒店吃午飯。
秦羽墨也有個優點,不該問的從來不多問,所以二話不說直接就驅車往哪個江南春大酒店開去。
江南春大酒店是化興最好的酒店之一,而且還有一層重要身份,那就是它還是紅旗州黨委和政府的指定用餐酒店。
能成為指定酒店,一方面可見其老板非常有北京,至少在州黨委,政府里很混得開,另一方面也不難想象,此處相當的豪華,而且菜肴的食材也是精挑細選,絕對不會含有各種化學物質。
到了酒店,沒想到生意還不是一般的好,居然連個包房都訂不到,誰是客滿了,搞得劉思遠郁悶得又想罵小黑本,還好這貨可能意識到了什么,突然給了他一個提示:邵紅斌。
看樣子小黑本是打算讓劉思遠找邵紅斌幫忙,邵書記是紅旗州黨委書記,讓人家堂堂州一把手替自己解決吃飯問題,還真就小黑本趕出這鬼主意。
不過劉思遠來都來了,也被逼上了梁山,只能硬著頭皮打了個電話給邵紅斌,后者聽完他的用意后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立刻爽朗的哈哈大笑道:“還當你思遠部長啥事呢,行,我替你解決了。”
這等破事對邵書記來說還真是一個電話一分鐘的問題,反正劉思遠掛上電話后秦羽墨說去下洗手間,然后她洗手間都沒有回來,大堂經理已經畢恭畢敬的給劉思遠鞠了個躬,誠惶誠恐的表示道:“劉部長,剛才真是怠慢了,您早亮出身份,我們哪能不給您安排呢,哪還需要邵書記親自來電…這真是太失禮了,等下我們老板要親自來向您道歉…”
劉思遠一愣,邵紅斌親自來電?這很說明問題,因為這等事情一般讓他的秘書打個電話就是了,市委大秘這點小事都搞不定也不用混了,但是偏偏邵紅斌親自打了電話,顯然是亮個態度給劉思遠,而顯然這個大堂經理也是故意透露給劉思遠的。
官場上就是將就這種小細節。
劉思遠想明白后,隨意的笑笑表示非常感謝邵書記關心,另外經理你也別掛懷,能安排就好。
這時候秦羽墨也回來了,于是兩人在大堂經理殷勤的帶領下來到了酒店深處一間包房,劉思遠嘴里說隨便安排,大堂經理可不能當真,這可是邵書記親自來電的客人,他這一隨便以后也不用混了。
開門進去大堂經理特意解釋了一番,這包房是給州黨委預留的,一般是不對外開放,以免州邵書記親自過來用餐的時候沒有包房而尷尬,不過既然邵書記親自過問了,那啥都不用說了…
劉思遠也理解,各地的定點酒店都是如此,預留幾間包房應對黨委政府領導臨時起意過來擺桌。
給黨委預留的包房,豪華程度毋庸置疑,裝修古樸大方,奢華但不庸俗,內附一個衛生間,里面洗手池邊整整齊齊放著一大疊毛巾供擦手,另外隔壁還有間小房間,用來給服務員上菜分菜所用,一個漂亮的女服務員專門對口此包房,恭恭敬敬的垂立一旁。
劉思遠和秦羽墨也是見慣了大場面,沒太當回事,點完菜后就讓服務員回避下。
秦羽墨揶揄的笑道:“怎么突然想到中午吃個大餐?是不是怕晚上團省委的徐書記請客吃不飽?”
劉思遠呵呵一笑道:“你想多了…”
順便說下,可能是怕他在紅旗州閑來無聊就瞎折騰,再加上團省委再不理會他也有些說不過去了,便派出了副書記徐興海來化興市見見他,約好今晚見面。
兩人隨意的聊了會,沒有多久菜就上齊了,正當兩人隨意的用餐時。
終于,意料中的意外發生了,這話雖然有些拗口但卻是事實,絕對是意外,但說是意料中是對劉思遠而言,沒有意外小黑本就不會特別提醒了。
當時兩人正吃了一半,突然有個人慌慌張張的破門而入,是個看上去挺年輕的小伙子,穿了個馬甲,下身是口袋很多的工裝褲,頭戴鴨舌帽,手里拿著一個鏡頭巨大的單反,此刻滿頭都是汗,神情非常慌張。
注意到劉思遠和秦羽墨正莫名其妙看著自己,他連連點頭哈腰,臉上帶著懇求的神色,隨后手指放在唇邊作了個噤聲的動作,看樣子是想求兩個人幫幫他。
其實他的打扮很容易就暴露他的身份,秦羽墨很平靜道:“記者?怎么,來抓我們公款吃喝?”
那記者連連搖頭,他聽了下門外好像暫時沒有什么動靜,稍微放心點后,才喘了口氣解釋道:“兩位大哥大姐別誤會…我不是來采訪公款吃喝的,我…我就是暗訪點別的事,就在你們隔壁剛才我蹲門口偷聽的時候,不小心鏡頭碰到了房門,差點被他們發現,到你們這躲躲,我給兩位道歉了哈…”
劉思遠和秦羽墨互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要不要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