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古道邊。
夕陽西下,昏黃的余輝灑落在地面上,金黃一片。清涼的晚風吹過,帶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在這樣的景色中,一對男女從遠處走來。他們一前一后,相隔七步左右,相互間都沒有說話。
那男的眉宇間有一絲陰郁之氣,頭發半白,幾縷白發遮面,給人一種凝重的感覺。而那名女子卻天生麗質,仿佛受到了上天的萬千寵愛,竟是美得驚人。她雙眸靈動,不斷地在男子身上打著轉兒。
這二人不時別個,正是張毅與穆孑然。
今日是張毅與木杖老者相約之期,他不敢怠慢,一大早就等在這里。從日出等到日落,遲遲不見蹤影,這讓張毅很是詫異。難道中間出了什么變故?他心中不由一寒,身上流露出一絲凜冽的殺氣。
在他的心中,再沒有比兩位愛妻更重要的事了。尤其是風易欣,可以說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將不惜一切手段,哪怕是與陶府為敵,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時,從天空中飄來一團彩云,逆風而行,速度極快,眨眼間已過了數十里,到了張毅的頭頂。
張毅全身猛地一陣,抬頭望去,立刻化為一道流星,直沖而上。
云層中,一聲久違的呼喚,徹底將他整顆心融化:“夫君。”
“欣兒?”
張毅驚喜莫名,正好與風易欣四目相對,千言萬語,一齊涌上心頭,竟讓他忍不住涕淚四流。
盡管已經過去無數個歲月,可風易欣由于曾經服用過駐顏丹的緣故,與以前相比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那風鈴一般的聲音,清荷一般的容貌,曾幾何時縈繞于張毅的夢境之中。
唯一有些變化的,就是她的氣質,相比于以前的清秀,顯得更加成熟。不過,這種成熟顯然更具魅力,仿佛是一顆成熟的桃子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采摘。看得出,離開張毅之后,她的確成長了許多。
張毅伸開寬厚的臂膀,一把將風易欣嬌小的身材擁入懷中,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竟有種恍如隔夢的感覺。
這一刻,天地間再無他物,空曠的蒼穹,只剩下他二人而已。
甚至陪同風易欣一起出現的程頤,都像是被自動忽略了似的,變成了空氣,不再引人關注。
程頤看著他們夫妻團聚的場景,不知為何,心中竟出現了些許的失落與惆悵。她終于明白,為何自己無論多么努力,都無法出現在張毅的感情世界,哪怕引起一絲波瀾。他們夫妻的感情,絕不是她一個外人可以理解的。
“唉!“程頤發出一聲輕嘆,輕飄飄地閃到一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易欣才從無限喜悅中醒悟過來。她輕撫著張毅的白發,眼睛一紅,道:“夫君,你的頭發,又沾染白霜了。為何每一次我們分別,你都是這樣,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雖然是在責備,可眼神中卻是濃濃的關切之意。
張毅想起,上一次自己頭發變白,還是與那一具驟然失去控制的分身斗法的時候,同樣是精血消耗過巨。他輕撫風易欣的青絲,欣慰地道:”只要欣兒你不嫌棄于我,哪怕我變成滿頭銀絲,又算得了什么呢!“風易欣鼻息一酸,緊緊摟住張毅的腰肢,動情地道:“哪怕夫君變成老頭,欣兒也永遠是你的欣兒。”
張毅熱血如沸,拉著風易欣的手,奔到青山之巔,說道:“欣兒,我好快活。”
風易欣同樣心潮澎湃,道:“我也是。“二人感覺身體都像是沒有一點重量似的,輕飄飄地,天地間竟是如此的寬廣,仿佛再也沒有什么困難與險阻,可以擋得住他們的腳步。這么多年來,二人都經歷過無數劫難,從凡人界到仙靈界,始終不離不棄。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穆孑然櫻唇輕啟,一曲《上邪》清唱而出,雖然詞句極短,但卻字字如珠玉一般,泠然有聲。
程頤瞥了穆孑然一眼,露出一絲驚奇。這名女子她已經聽風易欣提到過,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居然不惜與勢力強大的陶府相抗衡,當真是一個奇人。又聽她這首詞婉轉中透著一股凌然之氣,不禁為之癡迷。
又不知過了多久。
天空中,那大地圓盤暗淡了下去,而小得圓盤則散發出清涼的光芒,照的下面宛如白晝。夜幕中,一些不知名的野鳥,偶爾發出一兩聲驚鳴,非常響亮。不過,一些靈智已開的妖獸,在感受到這邊傳來的陣陣威壓之后,紛紛躲避。
張毅與風易欣雙雙坐在一座磐石上,相擁在一起。分別這么多年,他們有著無數心事想要對對方吐露。
原來,風易欣與程頤等人一起利用張毅留下來的“破界珠“,轟碎了一個空間節點,一同飛升。不過在飛躍層層結界的時候,正好趕上了空間風暴爆發,幾人立刻被吹散,失去了各自的方向。
這空間風暴極其霸道,當時就有三四人被撕得粉碎。只有寥寥數人,憑借著一些特殊的法寶,存活了下來,風易欣自然就是其中之一。可是饒是如此,她當時也深受重創,修為大降至元嬰期巔峰。憑這點實力,在強者猛獸如云的仙靈界,甚至連自保的力氣都沒有。
幸虧當時有陶家的一個強者路過,將她救起,從此她便加入了陶家。不過,她也時刻關心著張毅的下落,不斷的利用陶府的勢力打探消息。可惜張毅當時遠在荒殷邦,二人相隔十萬八千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收獲。
張毅的遭遇自然是比風易欣豐富百倍,從初入仙界的金罍城,到冥靈界的種種奇遇,可謂精彩絕倫,當然也是險象環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講完的。他只是稍微講了個大概,就讓風易欣感覺既緊張又害怕。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個,恐怕早就死了數千次了,張毅能活到現在,著實不易。
不知不覺間,天空已泛起了一縷曙光。他們談了一夜,身上還沒有一點疲倦的跡象。
“張前輩,天已經亮了,你與黃離宮那二位的約定時間,也要到了。”穆孑然跳了出來,嬉笑道。
風易欣俏臉一紅。
自己都來了這么長時間,只顧著與張毅傾訴離腸,居然忘了旁邊還有外人在場。
她連忙站起來,一把抓住穆孑然的小手道:“孑然,這一次我能成功脫險,多虧了由你與陶府之人糾纏,我該好好地感謝你的。”
穆孑然開心地笑道:“風前輩可不能這么說。上一次是你救了我,這一次我救你,也是為了報恩。何況,從始至終,我都沒起什么作用,還是張前輩實力強大,能從陶府救你出來。”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風易欣啞然失笑。
她們二人經過了這一連串的遭遇,都已經不再見外。張毅見狀,從懷中掏出一柄漆黑的匕首,道:“孑然姑娘,我看你身上也沒什么像樣的寶物,這一枚烏龍匕,就送給你防身吧!”
“烏龍匕,好啊!”
穆孑然欣喜不已。
她雖然心地善良,閱歷不是特別豐富。但也能從這烏龍匕表面的符文中,看出此物的不凡來。她知道,這種級別的寶物,對于普通人來說,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也只有張毅這種修為的人,才會隨手拿來送人。
“穆姑娘,程姑娘,你們二位在仙靈界,也沒什么勢力可以投靠,不如就隨我們一起吧!“二人聞言,只是略一思考,很快就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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