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某個污穢不堪的泥潭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里空氣十分污濁,枯枝敗葉落了滿地,泥潭周圍,都是些全身泛紅的植被,從枝干上地下不知名的汁液,腥臭無比。
瘴氣橫溢,即使是修仙者到了此地,也會受到影響,甚至有可能被毒殺。
但這人走在其中,卻如履平地,沒有一點受到影響的樣子。只是在看到樹根下的一頓枯骨時,身形才頓了一下,暗自搖頭不已。
這些人應該就是曾來此地探險的“前輩”,因為受不了瘴毒之氣,永遠留在了這里。
“黑水潭,方圓三十里,以濕熱的瘴氣出名,其內有極其罕見的瘴氣滕,價值極高。”
“此潭極險,若非修為達到筑基期者,定要遠離此地,尤其有二級妖獸紫鱗虺蛇,時常出沒于此,必要倍加小心…”
那人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紫鱗虺蛇?以毒氣的妖獸而已,我有何懼?”
這人當然就是張毅。他連成年的番紅蜘蛛都吃過,那可是可以冰凍筑基期修士的異蟲,又豈會怕了這小小的紫鱗虺蛇。
想到這里,張毅心中已有了算計。
不過,他得到的這些資料,只是黑水潭外圍的記載,至于其內部有什么,玉簡內一片空白,想必是沒有人真正深入其中過。
也就是說,其中心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險,以張毅的性格,自然不會冒這種風險的。
“血龍芝,據說五百年以上的就價值三千余塊低品晶石,果然是珍奇之物。這一次不需要太多,只要能取到其中一株,就不必在此地久留了。”
他在巨樹密林間穿梭,卻不敢發出太大的響聲。
有許多妖獸,聽覺特別靈敏,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它們的注意。他這次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取得靈草,可不愿意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這樣走了一陣,他漸漸放下心來。
一路之上,并沒有碰到任何妖獸,就連最為常見的紫鱗虺蛇,似乎也消失了。
“不對。”
張毅突然心中一凜,發覺事情有些蹊蹺。如此兇險之地,就算他擁有辟毒之體,可以不必懼怕瘴氣威脅,但仍然面臨著諸多其他方面的危險。
如今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豈非太過詭異了?
想到這里,他二話不說,身形陡然一閃,輕輕攀上了一株高樹,然后一躍之下,躲入一片亂石之中,屏住了呼吸。
他的動作極快,猶如夜貓般無聲無息。隱匿于亂石之下,他開始面無表情的等待了起來。
盡管不知道這里究竟有沒有人,但他仍然做出了最穩妥的選擇。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在張毅漸漸失去耐性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樹葉的抖動聲。
“陶師叔,剛才明明聽到了人聲,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在距離張毅不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耳語之聲。
這人說話極其微弱,若不是距離近些,張毅根本聽不到。
“急什么,只要在這里等著,不怕沒有人進來。嘿嘿,瘴氣滕的誘惑,誰能禁得住?”說話之人應該是個四五十歲的男子。
張毅摸了頭上一把冷汗,暗呼僥幸。若不是自己機敏,當機立斷的做出決定,此刻恐怕已經被兩人偷襲成功了。
在來之前,他就已經知道,許多人來到此谷,就是以殺人為目的。
當然,他們的動機,自然不是純粹的殺人取樂,而是為了搶奪對方的法寶或者采集的靈草。
以單個人的力量,就算一刻不停地到處尋找靈草,也未必能夠找到幾株。但若是能從其他修士身上搶奪,那可就快得多了。
做這種事情的,不光是一些散修,就算是三大門派,也會出現一些這樣的人。
更令張毅在乎的是,說話之人中,竟然有一位筑基期的修士。他是從另外一人對他的稱呼上判斷出來的。
“師叔,我的解毒丹快失去效果了,再給我一粒吧!!”第一人說道。
“沒用的東西,拿去。”
那名筑基期修士似乎有些不耐煩,接著樹葉一陣窸窸窣窣的騷動,隨后恢復了平靜。
這二人隱藏在此處,顯然做了守株待兔的準備。只是這樣一來,張毅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弄出一點動靜驚擾到了兩人,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他心中暗暗叫苦,若是兩人一直藏匿不出,自己的計劃豈不是要受到影響。
過了不久,從樹林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來者似乎不是一個人的樣子。
這也難怪,謞風谷內充滿了危險,許多修為低微的修士,為了保住性命,常常會結伴而行。尤其是一些門派的修士,這種做法更為普遍。
“大師兄,這就是傳說中的黑水潭嗎?我們都已經走了這么深了,也沒遇到什么危險,似乎有些名不副實啊!!”
這人說話極其響亮,沒有一點遮掩的意思。想必他以為,跟在一群人當中,就代表著絕對的安全了。
不過,許多修仙門派的子弟,從小就在山上長大,受到師父長輩的呵護,根本沒經歷過真正的危險,警覺性一向不高。
“是啊,在來之前,師父還特意囑咐我們,一定要加倍小心。但我看,他純粹了多慮了。”
說話的是一名女子,雖然看不清相貌,但光聽聲音,就能夠傾倒眾生了。
“三師弟,小師妹,你們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危險,自然會這么說。師父所說的話,必定有幾分道理,等一會出現紫鱗虺蛇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那位大師兄仿佛懂得很多似的,不時出言教訓那兩位一句。
張毅心中發笑,這人還真能裝。若是他真意識到了危險,還會說的這么大聲么?分明自己也是同樣的經驗欠缺,卻還拿出一副大師兄的做派,當真可笑之極。
這三個菜鳥一路橫行,手中雖然也拿出了法寶,不過純粹是做做樣子。
“哇,這里真有傳說中的瘴氣滕啊!!大師兄快看,前面就有兩株,看樣子,至少在一百年以上。”
那位“小師妹”最先驚叫了起來,聲音中充滿了驚喜。
“這下咱們發了。這樣一株瘴氣滕,怎么也能賣到五百低品晶石,兩株就是一千塊,哈哈!!”
“三師弟”的表現,與“小師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別人在發現重寶之后,都是顯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別人發現,這兩人倒好,驚叫之聲相隔一里都聽得見。
“你看看你們,成什么樣子?師父是怎么教導我們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有將一切外在的東西看得平淡了,才能窺視到真正的天道。這才離開他老人家幾天,你們就把他的叮囑全忘記了。”
張毅可以想象,此刻“大師兄”一定板著臉,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捧著肚子,強忍著笑意,這才沒有笑出來。
“哦,大師兄,我們知道錯了。”那兩人同時說道,“不過,咱們是不是盡快將這兩株瘴氣滕取出來?師父給的解毒藥,可只能維系三個時辰的樣子。我們得抓緊時間。”
“好,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取來。”
“大師兄”說著,邁步向前走去。可能是為了更方便的取得靈草,他竟然連手中的唯一一件法寶都收了起來。
別說此刻有人在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他,就算從樹上鉆出一直紫鱗虺蛇,他都來不及抵擋一下。
果然,他剛踏入那兩株瘴氣滕的一丈之內,從旁邊突然射出了一道黃光,接著毫無懸念的穿透了他的身體。
一陣慘叫傳來,張毅渾身打了個冷戰,將氣息完全收斂,不敢再有半點妄動。
他知道,那名筑基期修士已經出手了,接下來,就是考驗他的隱匿之地是否保險的時刻。
聽到慘叫之聲,“三師弟”和“小師妹”同時驚呼一聲,竟然沒做多想,就朝事發之地跑去。
不到片刻,接連又有兩聲慘叫響起,兩人已經相繼殞命。
這時,才從一簇枯黃的荒草中緩緩走來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頜下的胡須修剪的十分齊整。在書生后面,跟著一位眼中盡是興奮之色的青衣道人。
“師叔,你的這個辦法果然管用的很,這三個蠢豬,居然就這么輕易的上當啦!!”青衣道人摩拳擦掌,盯著眼前三人的儲物褡褳,露出貪婪的神色。
“將他們的儲物褡褳解下,再挖走這兩株瘴氣滕,咱們換個地方。”
白面書生表現的異常冷靜,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