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驚喜”,但實際上一切事情皆是在趙俊臣的計劃之中。
自從趙俊臣收到消息,發現吳應熊率領關寧鐵騎進入遼東境內之際竟然還帶著一支火炮后軍,而且火炮后軍因為行軍緩慢的緣故,已經與吳應熊麾下大部隊拉遠了距離,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惦記著。
若是不能利用這個機會渾水摸魚,趙俊臣就枉稱是當代著名奸臣了。
于是,趙俊臣很快就把相關消息透漏給了遼東鎮的眾位參將,引誘他們偷襲關寧鐵騎的火炮后軍,強行奪取這支炮軍的控制權。
在趙俊臣的蠱惑之下,遼東鎮的高層武官們皆是蠢蠢欲動,很快就展開了行動。
當吳應熊率領各路軍隊北上馳援之際,遼東鎮特意把黃申明留在西路防區,明面上是為了穩定西路防區的局勢,但實際上則是想讓黃申明利用主場優勢伺機偷襲與挾持火炮后軍,事后就算是無法瓜分火炮后軍的那些珍貴重型火炮,也可以逼著吳應熊妥協讓步。
但趙俊臣也不想把火炮后軍交給遼東鎮,他只想促成鶴蚌相爭的局面,再由自己作為漁翁得利。
所以,當趙俊臣前往錦州大營之際,也特意把姜泉留在胡家莊境內,讓他密切留意火炮后軍的動向,等到黃申明動手強奪火炮后軍之際,就伺機下場攪局。
為了避免引起各方警覺,趙俊臣只留下了一百名禁軍將士交由姜泉指揮,可謂是聊勝于無,但畢竟是代表著趙俊臣與朝廷中樞,一旦是遇到雙方相互僵持之際,這顆砝碼也足以是決定局勢走向了。
而現在,姜泉把火炮后軍帶到了錦州大營,顯然是順利完成了趙俊臣所交代的任務。
收到稟報之后,趙俊臣心中極為重視,很快就趕到了錦州大營之外親自相迎。
但剛剛離開了錦州大營的南營門,趙俊臣就敏銳嗅到了空氣之中所彌漫的緊張氣息。
趙俊臣抬頭瞭目遠望,只見火炮后軍這個時候已經擺好炮陣,近百門輕重火炮排列整齊、威風凜凜,全體炮兵也皆是蓄勢待發、緊張待命,似乎是正等著接受趙俊臣的巡閱,又似乎是下一刻就會炮轟錦州大營。
與此同時,西路參將黃申明也率軍趕到了錦州大營之外,他麾下的兩千邊軍將士就守在火炮后軍的側翼,同樣是一副枕戈待旦的架勢,似乎是下一刻就會向火炮后軍發起攻勢。
見到這般緊張局勢,趙俊臣并沒有任何意外,只是勒停馬蹄留在原地,又派人喚來姜泉問話,想要向姜泉詢問更多情況。
姜泉很快就趕到了趙俊臣的面前,附在趙俊臣身邊輕聲解釋了事情經過。
“趙閣臣,一切如您所料,吳應熊率軍北上馳援之后,黃申明就迅速召集了胡家莊附近的西路守軍,想要埋伏與偷襲后續途徑的火炮后軍,而卑職根據黃申明的布置,也很快就尋到了火炮后軍的行蹤,就搶先一步傳出警示,讓火炮后軍提前發現了遼東鎮的圖謀!
所以等到黃申明率軍偷襲之際,火炮后軍不僅已是嚴陣以待,還把隨軍輜重之中的全部火藥皆是堆積在一起,竟是反客為主的威脅黃申明,宣稱要引爆火藥玉石俱焚,把黃申明嚇得不輕,局勢也就僵持了下來…卑職則是依照您的吩咐,伺機出面扮演和事佬,把火炮后軍與黃申明皆是帶到了錦州大營,交由閣臣您來評定是非!”
聞言之后,趙俊臣微微一愣,贊嘆道:“怪不得吳應熊會放心安排火炮后軍延后緩行,完全不擔心火炮后軍失去援護之后會受到遼東鎮偷襲,沒想到火炮后軍的領軍武官竟是擁有這般決斷與魄力…火炮后軍的領軍武官究竟是何人?”
姜泉也是面現敬佩之色,轉身抬手遙遙一指,答道:“此人名叫高得捷,乃是山海關守軍的一名千戶武官。”
趙俊臣抬頭望去,果然在火炮后軍的列陣前方,見到了一位身姿挺拔、傲氣十足的中年武官。
“高得捷…”
趙俊臣喃喃自語,隱隱感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思索片刻之后,趙俊臣終于想起了這個高得捷的來歷。
在另一個歷史時空之中,高得捷乃是吳三桂起兵叛清之際麾下的著名勇將,最善于以少勝多,與清軍交戰之際也是屢屢建功,曾是只率領百余名關寧鐵騎就一舉擊潰了清軍主力,讓清軍將領皆是聞之變色。
但高得捷的缺點也是極為明顯,那就是性格過于傲氣,而且只認死理,就因為麾下武官通過鉆營行賄的手段討好了吳三桂,竟是連連升官、與他分庭抗禮,所以就被活活氣死了!
也正是因為高得捷之死,讓吳三桂在反清初期占盡優勢的情況下被清軍迅速翻盤。
想到這里,趙俊臣若有所思,再次策馬前行。
見到趙俊臣的逐漸靠近,不論是關寧鐵騎的后炮后軍,還是遼東鎮的西路守軍,兩軍將士的緊繃神經皆是稍稍一松,高得捷與黃申明這兩位領軍武官也皆是迅速迎到了趙俊臣面前,向趙俊臣行禮問安。
然后,還不等趙俊臣出聲回應,這兩人就已是爭先恐后的大肆指責對方。
“趙閣臣!請您主持公道!自從收到建州女真興兵來犯的消息之后,卑職長途跋涉、星夜兼程,就是想要盡快奔赴北路戰場,協助遼東鎮殺敵,為邊疆戰事出一份力,誰曾想遼東鎮的西路參將黃申明竟是不安好心、忘恩負義,埋伏與偷襲卑職及麾下將士、意欲強奪關寧鐵騎的后軍火炮,這般做法實在是令人寒心…”
不等高得捷把話說完,黃申明就已是打斷怒斥道:“趙閣臣,您千萬不要聽信高得捷的顛倒黑白!卑職發現關寧鐵騎的火炮后軍途徑西路防區之后,想到火炮后軍隨軍攜運著大批重炮,行軍之際速度緩慢,就想要組織人手協助他們運輸輜重、加快行程!誰曾想,高得捷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而是無端指責卑職覬覦他們的火炮、說卑職想要埋伏偷襲他們,當真是不知好歹…”
高得捷聞言之后愈發憤怒,大聲駁斥道:“你若是想要協助我們運送輜重,直說就好,又為何是鬼鬼祟祟,藏身在道路兩側的密林之中?不是偷襲埋伏是什么?”
“胡說八道!本將與麾下將士留在密林之中只是想要乘涼休息,難道本將與麾下將士還要頂著烈陽曝曬苦等你們才行?”
“你才是鬼話連篇…”
聽著高得捷與黃申明之間的爭吵,趙俊臣輕輕搖頭,只覺得高得捷這個人果然是城府不足、也不懂得隱忍之道,反而是黃申明經歷了種種變故之后,臉皮與急智皆是見漲。
但最終,趙俊臣并沒有理會他們二人的爭吵,而是再次策馬向前,進入前方炮陣之中,仔細觀摩著自己眼前的各型火炮。
關寧鐵騎的火炮后軍所裝備的各類火炮,皆是長身管、紡錘形的結構,乃是明朝根據歐洲傳來的加農炮改造而成,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紅夷大炮,后世清朝因為忌諱“夷”字,所以就改名為紅衣大炮,被認為是“十七世紀全世界最好的火炮之一”。
紅夷大炮的特點極為鮮明,炮管長、管壁厚、口徑大,由銅鐵熔鑄而成,炮身長達一丈以上,口徑長達三寸以上,重量從數百斤到數千斤不等,從炮口至炮尾逐漸加粗,重心兩側有調正射角的圓柱型炮耳,還配有準星和照門。
陜甘三邊也擁有一定數量的紅夷大炮,但趙俊臣當初指揮陜甘邊軍與蒙古聯軍作戰之際,卻極少有機會使用這些戰爭利器,因為陜甘三邊的那些紅夷大炮不僅是普遍缺乏維護,而且大多是固定在城墻之上,無法集中火力支援野戰,炮兵素質也是一言難盡。
但關寧鐵騎的火炮后軍則是完全不同,所有火炮皆是裝在兩輪車之上,不僅可以靈活移動,還可以集中火力、支援野戰,操作火炮的將士們也皆是久戰老兵,可以熟練調整準星與射程。
在趙俊臣看來,關寧鐵騎的火炮后軍并不是明朝軍隊之中火力最強的火炮部隊,像是京營禁軍之中的神機營,就裝備了更多數量的新型紅夷大炮,理論上擁有更強火力。
但若是結合機動性與實戰經驗這兩項重要指標,神機營就完全不能與火炮后軍相提并論了。
可以說,關寧鐵騎的火炮后軍,就是明朝軍隊之中實戰能力最強的炮兵部隊。
想到這里,趙俊臣的目光閃爍不定,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另一邊,高得捷與黃申明二人看到趙俊臣完全沒有理會他們之間的爭吵,只是饒有興致的觀摩著各類火炮,一時間皆是覺得無趣,就迅速停下了爭吵,相互怒視一眼之后,就皆是隨在趙俊臣的身邊。
趙俊臣仔細觀察許久之后,突然轉頭問道:“這些火炮,總計有多少數量?其中重炮有多少門?輕炮有多少門?可是關寧鐵騎火炮后軍的全部火炮?”
高得捷昂首答道:“啟稟趙閣臣,卑職麾下擁有各型火炮總計九十三門,其中千斤以上的重型火炮有二十二門,千斤以下的輕炮也有七十一門!但這些火炮并不是關寧鐵騎火炮后軍所擁有的全部火炮…
至于關寧鐵騎究竟裝備了多少火炮,還恕卑職無權透漏詳細,卑職只能說,關寧鐵騎所擁有的威力最強火炮,重達三千斤之巨,一發炮彈就可以擊斃敵軍數百人!但那種三千斤火炮實在是難以移動,所以就全部留在了山海關,并沒有隨軍裝備。”
趙俊臣并沒有責怪高得捷的隱瞞,又問道:“你這支火炮后軍的移動速度又有多快?每天可以行軍多少路程?”
這一次,高得捷則是面現難色,搖頭道:“相關變數太多,卑職無法準確回答這個問題,根據路況不同、天氣不同、運氣不同,火炮后軍的移動速度也不相同!若是路況、天氣、運氣皆是較好,火炮后軍的行軍速度并不算慢,每天最多可以行軍四五十里;但若是路況顛簸、雨天泥濘,火炮后軍的行軍速度就會大幅降低;
但最重要的變數還是運氣,如果運氣較好,載運火炮的騾車皆是沒有出現損壞,就可以持續行軍,速度自然不慢;但如果運氣差些,騾車連續多次出現損壞,每次都需要停軍休整,行軍速度就算想快也快不起來,在最惡劣的情況下,每天只能前進不到十里路程!”
說到這里,高得捷忍不住皺起眉頭,抱怨道:“這一次卑職與火炮后軍乃是乘坐海船進入遼東境內,隨軍的騾馬車輛數量不多,車輛損壞之際也無法及時修補替換,所以行軍速度也就更慢一些…若是正常情況下,卑職完全可以趕在總督大人率軍北上馳援之前趕至胡家莊,但就是因為騾車數量不足,讓卑職足足是延誤了近三日之久…若是卑職能及時與總兵大人匯合,也不至于是讓某些卑鄙小人心生歹念、趁虛而入了!”
說完,高得捷面現輕藐的瞥了黃申明一眼,頓時是讓黃申明再次暴怒。
但不等黃申明出聲怒斥,趙俊臣又再次詢問道:“火炮后軍的發射速度有多快?最遠射程又是多少?”
高得捷再次昂首答道:“在卑職的指揮下,重炮可以在百息之內發射一次,輕炮可以在七十息之內發射一次,火力范圍從三里到六里不等,還可以讓所有火炮集中發射同時覆蓋數千敵軍!…在關寧鐵騎的全部武官之中,唯有卑職一人能做到這一點!”
說到這里,高得捷的神情愈發高傲,簡直就要鼻孔朝天了。
但從高得捷的描述來看,他也確實擁有自傲的本錢。
見到高得捷的對答如流之后,趙俊臣也是滿意點頭,算是認可了高得捷的本事。
不愧是歷史留名的傳奇武將,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名火炮武官,還沒有統帥全軍的機會,但依然是出類拔萃。
沉吟片刻之后,趙俊臣終于轉身看向了高得捷與黃申明二人,道:“關于你們二人之間的恩怨沖突,本閣不愿意多做理會,究竟是誰對誰錯,本閣也無權評定!但現在北路戰事正酣,本閣正想要率兵支援,前線戰場也迫切需要關寧鐵騎的火炮后軍提供援助…這樣吧,等到后天清晨的卯時二刻,高千戶與火炮后軍就隨著本閣一同趕往前線!抵達前線之后,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處理,就交由吳總督與遼東鎮的眾位高層將領共同決定!”
聞言之后,高得捷與黃申明二人皆是表情大變。
高得捷并不愿意隨著趙俊臣同行奔赴前線,畢竟火炮后軍的自保能力較弱,同行之際很難防范“友軍”的背叛,一旦是半路上趙俊臣突然間決定翻臉、對火炮后軍下手,輕易就可以奪走火炮后軍的控制權——相較而言,高得捷還是希望由自己獨自帶領火炮后軍奔赴前線。
與此同時,黃申明早就被遼東鎮的眾位高層武官交代了任務,讓他一定要趁機挾制關寧鐵騎的后炮后軍,若是就這樣放任火炮后軍跟隨趙俊臣離開了自己的防區,那就意味著他的任務徹底失敗,事后也會受到遼東鎮眾位高層的指責與輕視。
見到高得捷與黃申明的表情變化之后,趙俊臣眉頭一皺,反問道:“怎么?你們不樂意?”
下一刻,趙俊臣的目光轉向高得捷,冷哼道:“高千戶難道在擔心本閣也是意圖不軌、想要強行奪走你麾下的那些火炮不成?哈!本閣乃是朝廷閣老,搶走那些火炮又有何用?
本閣邀你同行,只是想要協助你們盡快抵達前線戰場罷了!你剛才也說過了,火炮后軍的行動緩慢,全是因為騾車數量不足的緣故,而本閣已經在錦州境內征召了大量騾馬車輛,可以極大提升火炮后軍的行軍速度,讓你與吳總督提前匯合!更何況,有了本閣的隨行庇護,你也不必擔心半路上再次發生意外!”
然后,趙俊臣的目光又轉向了黃申明,道:“至于黃參將,你若是擔心高千戶抵達北路戰場之后,在吳總督等人面前顛倒黑白說你壞話,也可以隨著本閣一同趕往前線。”
聽到趙俊臣的這般說法,高得捷與黃申明二人猶豫許久之后,也想不到更好的處理辦法,就皆是答應了。
見狀之后,趙俊臣終于是滿意點頭,然后就邀請高得捷與黃申明二人進入錦州大營休整。
對于趙俊臣的邀請,黃申明倒是爽快答應了,但高得捷則是再次搖頭道:“多謝趙閣臣的美意,但卑職與火炮后軍還是留在錦州大營之外駐扎休整就好。”
很顯然,高得捷還是忌憚著遼東鎮的不安好心,擔心自己與火炮后軍一旦是進入了錦州大營,就相當于是羊入狼群,萬事由人不由己了。
趙俊臣也沒有堅持,只是看似隨意的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安排一名麾下武官跟在本閣身邊,隨著本閣返回錦州大營,由他負責雙方聯絡之事,以防你杯弓蛇影,再次引發誤會!”
高得捷聞言之后也認為有道理,稍稍思索片刻后,就轉身喚來一名關寧鐵騎的百戶武官,向趙俊臣介紹道:“趙閣臣,此人名叫韓大任,已經跟隨卑職多年,乃是卑職的副手,一向是機敏多智、辦事牢靠,趙閣臣您這兩天若是有事交代卑職,就讓他與卑職聯系即可。”
“韓大任?”
趙俊臣不由一愣,目光移動看向高得捷身邊之人。
在趙俊臣的打量之下,韓大任則是干脆利落的單膝跪地行禮,態度極為謙卑,大聲道:“卑職韓大任,隨時聽候趙閣臣的差遣!”
趙俊臣臉上泛起莫名笑意,道:“很好,這兩天你就跟在本閣身邊聽命吧。”
在另一個歷史時空之中,高得捷之所以是被活活氣死,就是因為他的副將韓大任利用行賄鉆營的手段迅速升官,與他平起平坐、分庭抗禮的緣故。
而吳三桂在起兵叛清初期占盡優勢的情況下,之所以是讓清軍迅速翻盤反敗為勝,轉折點也是因為韓大任的臨陣倒戈!
趙俊臣萬萬沒想到,在這個歷史時空之中,韓大任竟還是高得捷的副手。
只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韓大任這個人簡直就是高得捷命中注定的劫難與災星。
就這樣,一切事情皆是議定之后,黃申明與韓大任二人就跟著趙俊臣返回了錦州大營。
黃申明進入錦州大營之后,很快就聽說了錦州守備彭紀叛亂的事情,頓時是大吃一驚,急切想要聯系他在錦州大營之中的相熟武官、詳細打探情報,于是就匆匆告辭了趙俊臣。
至于韓大任,則是一直跟在趙俊臣的身邊,完全沒有在意錦州大營的變故,聽說錦州大營的各級武官以及何宇的家眷族人皆是死傷慘重之后,還表現出了很明顯的幸災樂禍之意。
而趙俊臣返回了總兵府的書房之后,也趁著空暇之際與韓大任閑聊了幾句。
經過幾次閑聊之后,趙俊臣很快就有了判斷,認為韓大任的領兵能力遠不及高得捷,膽氣與魄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但他性格圓滑、深諳世故,對于趙俊臣也抱有更多敬畏之意。
與此同時,在提及高得捷之際,韓大任也是推崇備至、心服口服,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背叛跡象。
對于這般情況,趙俊臣倒也并不奇怪。
人類的心態想法,總是隨著境遇不同而迅速轉變,韓大任現在還能對高得捷忠心耿耿,并不代表他永遠都會對高得捷忠心耿耿。
于是,趙俊臣就隨便尋了一個理由,帶著韓大任去了一趟錦州大營的軍庫,再次視察了軍庫之中所存放的一萬三千斤黃金。
見到眼前這座金山之后,韓大任的表現極為不堪,不僅是雙目圓睜緊緊盯著不放,甚至就連腳步也無法移動,趙俊臣反復喚了他好幾聲,才終于讓他稍稍清醒了一點。
最后,當韓大任戀戀不舍的跟著趙俊臣離開軍庫之際,趙俊臣突然出聲感嘆道:“這人與人之間,還真是不平等,尋常的邊軍將士,拼命一輩子就算是僥幸沒有戰死沙場,也未必可以存下十兩金子,但何宇作為遼東鎮總兵,卻可以輕易積攢一座金山!所以,人們才會拼命往上爬,地位稍升一等,收益就可以增多千倍百倍之巨…”
韓大任依然是神情恍惚,下意識的點頭附和,喃喃道:“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