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上京的戰事在不疾不徐地開展,似乎云昭根本沒有一蹴而就的意思,在十數天的平整外部壕溝之后,對付上京城外寬闊的護城河便穩步展開,以征北軍的實力,他們可以直接填平護城河,但考慮到上京的護城河與城內的水系連為一體,一旦填平外面的護城河,便會影響到城內,云昭便直接否決了這個提議,填平容易,以后再開挖難度就大了.征北軍仍然采用了在江陵時對付護城河的方案,后勤輜重趕工制做了大量的中空的攻城車,直接將這些攻城車推到護城河中,如此一來,不影響河水的流通,士兵也可以直接踏河而過.城上唯一能反擊的便是用霹靂炮摧毀這些攻城車,秦升一直沒有動用的霹靂炮終于開始了還擊,不過傳出的代價卻是極大,每一次摧毀一段護城河里的攻城車之后,暴露目標的霹靂炮便招來暴風驟雨般的打擊,眼見著霹靂炮的損失超過了補充的數量,秦升愁上眉梢,卻又無法可施.
云昭現在的心思并沒有放在攻城上面,對于如何攻城,他麾下的大將們比他有經驗多了,他的精力現在更多的被全國的局勢給牽扯了進去.
隨著上京被圍,天下大勢已基本確定,這一場逐鹿天下的棋局也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候,已經被征北軍攻下的區域自不待說,另外一些征北軍還沒有涉及的地區便到了開始站隊的時候了,此時如果還不有所表示,下一步他們便會等來征北軍大軍的光臨,這是可以想見的情況.
沒有人到了這個時候還會認為李氏王朝還有翻盤的可能,結合著北地朝廷小皇帝李勉死后,征北軍沒有重新立一個新傀儡出來,云昭的心思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現在就是趕早不趕晚了.
對于這些現在才能投誠的人,云昭并沒有絲毫的慢待,只有一個要求,這些地方都必須派出一支軍隊,人多少不拘,哪怕就是一百人也行,只需要打出他們本地的旗幟就行云昭需要他們向上京城,向天下擺明自己的立場.
每一個人都必須參予到這一場圍攻上京的戰役之中來.
隨著地方上鎮軍的旗幟越來越多,上京城中的絕望也便越來越濃.隨著蜀州,巴州等地在城外豎起了旗幟,大越天下,已經集體倒戈,李氏王朝的萬里疆域,現在已經只剩下上京一個孤島了.
以戰迫降,云昭希望城內能有一些變動,上京城畢竟是李氏數百年的國都,數百年經營,天下第一雄城的名頭不是白叫來的,硬打,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云昭不想在最后關頭還需要傳出偌大的代價,這太不劃算了,如果能從外部圍困和強勢的逼迫來換取城內的變動,從而以最小的代價拿下上京城,才是云昭最樂意看到的.
上京城內,不是每一個人都想隨著李氏王朝而一齊被掃到垃圾堆中.
真正激烈的戰事在兵圍上京城一個月之后,由蘇定方的安慶營首先打響,數萬安慶營將士在無數的霹靂炮,床弩的掩護之下,螞蟻一般的沖過了護城河,對上京城城墻展開了第一次正面攻擊,特制的加長的云梯搭上了城頭,蒙沖城的錐頭狠狠地撞擊著厚實的城門,喊殺之聲響徹整個上京城.
第一天的攻擊,無果而終,正如秦升所說,城內這些士兵野戰不行,但守城還是能派上用場的,雖然損失稍大了一些,但征北軍的確也沒有占到什么便宜.
第二天,換成了胡澤華的磐石營.換了一個攻擊的方向.
第三天,成了孟姚的盧城營,又換了一個方向.
第四天,全益鳳披掛上陣.
接下來,每天一個主力戰營,每天變換著不同的攻擊點.
似乎征北軍正在尋找著上京城防守上的漏洞.
秦升摸不準云昭的心思了,如果說是試探的話,沒必要試探這么長的時間,每一次上一個營,每次攻擊一個地方,如果征北軍一涌而上的話,以城內兵員的素質,秦升必定會手忙腳亂.而讓秦升更加恐懼的是,幾乎每一天,征北軍都會換一個戰營來攻擊,便攻擊的強度,戰事的烈度,絲毫沒有隨著軍隊番號的改變而有絲毫減弱,這也代表著征北軍各個主力戰營之間,戰斗力相差無幾,再對比一下城內,秦升除了絕望學是絕望.
云昭在展現實力,他要讓城內某些人看一看,想一想,從而作出某些決定.
很快,城內有了回應,但作出回應的人卻上整個征北軍上上下下大跌眼鏡.居然是曹氏,居然是曹相.
來人叫曹方,是曹相的叔叔.
看著這位六十歲的花甲老者,云昭瞇起了眼睛,”首輔大人如何說”
不問曹相,直接問曹儀,云昭自然知道能作出這個決定的只有曹儀,曹儀這一生,翻手為云,覆手為云,李鑒,李逍,那一個不是栽在他的手上便連老皇帝李嘉,在死后,也免不了被曹儀擺上一刀,這是一個真正的奸滑如狐狼的家伙,云昭對他充滿了警惕.他可不想步上面這些人的后塵,對于曹儀這樣的人,怎樣高看他一眼也不為過.
“與首輔大人無關,這是曹相曹將軍的決定.”曹方的回答讓云昭更是訝然,也充滿了懷疑.
“王爺不必疑慮,因為首輔大人現在已經成了階下囚了!”曹方苦笑著回答,”說起來,這還是王爺的手筆啊,婁湘的背叛,直接將我們曹家打落塵埃,現在首輔大人,以及兵部尚書王大人,都被秦柔娘扣在了宮中,秦柔娘更是以他們的性命相威脅,要求曹相將軍死守城池,否則便會殺死曹王兩家所有人.”
“既然如此,曹相為什么還要投降難不成他就不怕秦柔娘殺了他們嗎”云昭問道.
“首輔大人說了,曹王兩家滅門已成定局,無論上京能守或者不守,他肯定是看不到這一天了,既然如此,何不送王爺一個大禮”曹方道.
云昭轉頭看了一眼左右,韓仲亦被他從北地招了過來,眼下他的大帳這中,除了武將,還多了不少文臣,王圭,卓一鳴等人都隨立在一側,奢文莊也已經歸來,更有一個斷了雙腿,拄著拐杖的殘疾人坐在一邊.這個人當然便是索文海.
“曹相怎么說”韓仲看到云昭看向他,當即發問道:”他有什么條件”如果曹相能投降,對于征北軍當然是一件好事,便是留下他的性命也沒有什么問題,韓仲相信云昭也是這么想的.
“曹將軍沒有什么條件,真要說有的話,就是請王爺在破城之后,能放曹將軍離去.從此天高水長,再無相見之日.”曹方道.
“就這么一個條件”韓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就這么一個條件!”曹方點點頭,肯定地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帳內眾人都是大風大浪里卷過來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但卻又找不出什么問題來.
“如果王爺允準,三天之后,由曹相將軍鎮守的南門便將大開,那里的士兵都會被調至其它地方,相信以征北軍的實力,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控制住南門并堵住秦升調過來的援兵,只要征北軍進了城,沒了城墻的阻擋,城內士兵便再無一戰之力,拿下上京,對于征北軍來說,便易如反掌了.”曹方道:”王爺不用擔心我家將軍玩什么花樣,其實現在,我們還有什么花樣可以玩呢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么花樣都將不攻自破.”
眾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就是想不通,曹相為什么會這樣 篤篤幾聲輕響,索文海拄著拐仗,從一眾人背后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王爺,能容索某問幾句話么”
“當然能!”索文海為人陰狠,雖然足智多謀,但卻不為云昭所喜,但此人卻又的確有智,而且當年也為征北軍兼并白蓮軍立下過汗馬功勞,雖然不喜,便云昭倒也一至沒有虧待過他,再說索文海還有紅娘子這個靠山,在征北軍中倒也過得滋潤.
“敢問曹方先生,曹相將軍是單人離去,還是要攜帶家小”索文海盯著曹方,問道.
被索文第那閃著陰厲光芒的眼神一看,曹方沒來由的心頭一慌.”當然是要攜帶家小,如果是曹將軍光棍一人,地里還有什么牽掛又怎么會投降”
索文海低下頭,思忖片刻,突然笑了起來,”我明白了,王爺,曹相這些所謂的家小之中,必然有曹氏后人,甚至還有王氏后人.”
“你血口噴人,這里面都是曹相將軍自己的家人!”曹方又驚又怒,當即反駁道.
索文海陰陰地笑了起來,”曹方先生,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誰,以前又是干什么的吧實話告訴你,我以前是四王子府里專司外勤的一位管家,大家大院內里的那些陰秘事,我見得多了.曹相身為曹氏極為核心的部將,秦柔娘扣留了曹氏家人,豈會放過你的家小之理曹儀已經身隱囹圄,卻還在苦心孤意的籌劃,難不成是為了曹相著想,自然是為了他曹氏的香煙續接罷”
曹方汗流滿面,”曹將軍的家人自然是被扣了,但曹將軍在外自有暗室,就是為了這些,曹將軍才決定投降.”
“外室是有的,但卻不是曹相將軍的,而是曹氏嫡傳吧!”索文海轉身向云昭一揖,又退到了陰影之中.
索文海一語,頓時讓所有人都醒悟過來,看著曹方的臉色,都是充滿了諷刺的笑容.
云昭呵呵一笑,”曹方先生,我想索大人的見解是正準的不是這都是曹儀的安排吧厲害,厲害,身陷囹圄,仍然能決定一個朝代的生死,曹儀這一生可謂沒有白活啊!”
曹方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回去告訴曹相,我答應他了,無論他帶走的是曹儀的后人,甚至還有王景略的后人,我都不予追究.”云昭郎聲道.
“王爺!”帳內眾人一齊發聲,顯然是想阻止云昭,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曹儀此人,老謀深算,留下曹氏后人,不定會生出什么事端來.
云昭擺擺手,”你回去告訴曹相,既然苦心孤詣地替他們二家保留了血脈,那以后最好是老老實實地做一個本份人,如果還有什么想法,他知道后果.”
曹方汗流浹背,卻又喜出望外.”王爺一諾千金,當不至反悔.過河拆橋.”
“云某從不失信于人.如果云某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之輩,今天能站在上京城外么”云昭仰天大笑起來,”即便曹王二氏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又或者還能咸魚翻身,再弄風云,他們也只能匍伏在云某的腳下.”
(失信了,因為我忙死了,正在加緊寫,今明兩天之內,大結局和后記便會出來.我保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