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金華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看他們拿出來的東西,城內應該很富庶,有足夠的糧草支撐我們度過一段時間,打吧!”秦豐看著雄闊海,”看起來他們似乎早有準備,也做好了抵御我們進城的準備,但真要打起來,也許只要一次攻擊,我們就能拿下城墻,金華只不過擁有數百鎮軍而已,其它的人,都是一些民壯,不值一提!”
鄭國緊張地看著雄闊海.
雄闊海沒有說話,兩眼只是盯著城上,那里,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喚請雄大將軍繞路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止.
“攻進去很容易,但以后呢”雄闊海雙眼看著金華城頭,但細心的鄭國發現,他的雙眼其實是沒有焦距的,大將軍的思緒明顯在另外一個地方.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興許會有另一個轉折也說不定,比方說南方大勝,又或者說蘇燦揮兵而來!”秦豐有些不肯定地道.
“不可能了!”雄闊海閉上眼,搖搖頭,”即便我不是什么高明的戰略大師,我也明白,通州如此大的戰略行動,在南方,定然是有相呼應的節奏的,蘇燦他們能自保就算不錯了,那里還有余力來救我們!”
“那我們進金華,也可以暫保無虞啊!”秦豐堅持道.”現在追擊我們的敵人隨時都有可能趕到,大將軍,不下決斷進入金華城的話,我們會在野戰之中被他們拖垮的.”
“然后呢”雄闊海再一次反問道.
秦豐看著雄闊海的臉色,默然無語.
進城也就意味著死守,外無援軍的死守,金華在富庶,糧草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城墻再堅固,也有被攻破的一天,想想江陵城如此險峻,也在半月之內被征北軍攻克,金華又如何能幸免 “然后,就是被圍攻!”雄闊海的兩眼又一次失去了焦距,顯得空洞茫然,”不斷地拉鋸作戰,圍城攻城,你來我往,金華城一點一點的變成廢墟,活人一個個的變成死人,那些人不是軍人,他們不應該死的.一個綏化已經夠了.”他喃喃地道.
“大將軍,如果不進城,我們現在就該走了!”鄭國提醒道,”追在我們身后的是敵人的騎兵,他們的速度比我們要快,不進金華,下一個目標便只能向東北轉向,希望能進入與潞州交界的群山之中,如果能成功,或許可以避過兵敗的結果.”
“帶上金華人送的糧食補給,我們走,轉道東北!”雄闊海一帶馬韁,落寞地向著遠方駛去.身后,秦豐,鄭國等人的回望著燈火通明的金華城,無奈地打馬隨后跟去,進城是死路一條,但還可以活上個十天半月也許會更長,但中途轉道東北,繞道前往潞州與通州的交界之處,可又是數百里路程,這一段路,只怕便是通往黃泉地獄的道路了.
征北軍在得知消息之后,必然會在前方設置攔阻,遲滯行動,后面蒙軍大部騎兵銜尾急追,想要進山,只怕是千難萬難.
看到雄闊海所部轉身離去,金華城頭,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城頭之上,無論是馮萬華,還是路大通,抑或是站在路大通身邊的楊宏貴,背心里都是冷嗖嗖的,如果雄闊海打定注意要攻城的話,金華城能不能支撐得住一個回合還真不好說,便是拍著胸脯給路大通與馮萬華打了包票的職方司游騎將軍楊宏貴心中其實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就是一場賭博,拿來充作籌碼的是金華城中所有人的性命,賭的卻是雄闊海的心中或許存在的那一抹人性.
所幸,他賭贏了.
直到數個時辰這后,征北軍先鋒才趕到金華城,這讓出城迎接的馮萬華不停地抹著臉上的冷汗,虧得雄闊海沒有進攻,否則,金華城必然撐不了這么長的時間.
雄闊海選擇了離去,也就是選擇了加速自己的滅亡,這一點,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此人雖然是敵人,便仍然不失為一個讓人尊敬的敵人.
馬里漢之后,云昭和札木合也抵達了金華,蒙騎之中只有脫里率領一部騎兵配合著周廣益,霍震霆越過安陸,向著衛州挺進.
從一個側面之上,也可以看出云昭對雄闊海的重視,他親自出馬了.
馮萬華得到了云昭的親自接近,這位險些便掛冠而去的金華府尊不但保住了他的官位,還得到了云昭的褒獎,因為他給了云昭一個完整的,沒有受到任何損失的金華縣城,路大通現在已經成了他的座上貴賓,沒有這位商人,他現在一定在逃亡的路上顛沛流離,甚至被人搶去財產,橫尸慌野,亂世之間,本來就沒有那個地方是安全的.
策功了金華拒納雄闊海事件的職方司將軍楊宏貴悄然離去,他所做的事情,只會在職方司內部有記錄,而不會公之于眾,在明面上,這些都是路大通和馮萬華的深明大義,響應征北軍之舉.
云昭留在金華沒有再向前追擊,因為興靈出了一件突發事件,他必須馬上返回興靈去,札木合與阿爾布古率領三千騎兵尾追而去,而此時,在雄闊海的四周,姚長坤調集的軍隊正在對這一支大越在通州的最后的武裝力量進行堵截.
丁仇帶著盧城營三千精銳駐扎在柳樹溝,在他的前面,還有王強帶領的第四營一部約一萬余人的主力戰部,姚長坤在布置之時,還是存了一點點的小心思,將丁仇擺在這里,只不過是以防萬一,在姚長坤看來,在札木合與王強兩部的夾擊之下,雄闊海斷然是沒有突圍的可能,不過姚長坤行事向來謹慎,凡事都留有后手以防不測.
對于這個安排,丁仇是很惱火的,不過在孟姚將他訓斥了一頓之后,他便也偃旗息鼓了,盧城營向來被稱作征北軍第一營,名頭已經夠響,在軍中已經夠讓人側目的了,王強的身份不同,姚長坤此舉也是為了讓王強能夠拿到頭功,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算是對盧城營的一份保全,仗不多了,征北軍席卷天下之勢已成,能打的該打的仗已經不多了,此時此地,盧城營用不著再出什么風頭了,什么都要吃頭一份,吃得太多了會撐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