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魯圖確定云昭最多退到天門,便必然會附隅頑抗,并且調集興陵或者興合兩地的第營,第七營來支援,因為過了天門,便是臨高,而臨高縣是益州支撐整個前線戰場的物資轉運樞紐,天門丟失,則臨高難守,臨高一旦失守,興陵興合包括劍關所有的安慶聯軍便將陷入絕境。
巴魯圖親率萬余精銳瘋狂追擊云昭,另遣麾下大將貢達,圖門薩各率五千精騎,分向興陵與興合,監視兩地的安慶聯軍,如果兩地守軍出城來支援云昭,則可自由攻擊。巴魯圖認為這兩個營在野戰之根本不可能是自己麾下的對手。
合撒兒作為塔塔兒部的前鋒,在下馬坡被云昭玩了一把,一直憤憤不平,甚是羞惱,在聽完巴魯圖的分析之后,認定云昭已是強弩之末,再一次展開追擊之后,合撒兒的三千騎兵先鋒再無顧忌,一路尾隨著云昭向著天門狂奔。
蝦子溝,合撒兒再一次看到了另一頭,一道丘嶺之上,那匹孤傲的大黑馬,那面飄揚的安慶邊軍旗幟。
又來這一招!合撒兒呸了一口,這一次,難道你還想憑著你與那百十來個親兵將自己的攻勢給生生地遏制住么?
傻瓜才會相信你!
“進攻,踏平他們!”合撒兒拔出了馬刀,怒吼道。
蝦子溝是一條寬約十來米的溪渠,一側是高約數十米的天門嶺。說是嶺,其實也就是比平地上高了幾十米而已,越過天門嶺,就可以看見天門縣城了,當然,現在天門縣城已經不存在,兩年之前,這里的一場大戰。讓天門縣城完全被摧毀。
合撒兒第一個越過了溪溝,作為沖鋒的箭頭,他揮舞著馬刀,沖在了最前面,當然,他亦知道云昭的弓矢實在太厲害,所以。另一只手里挽了一只圓盾,隨時準備應對云昭的突射。
云昭拉開了弓弦。瞇起了眼睛。瞄準的不是合撒兒,而是緊緊跟在他身后的那面大旗。
弦響,箭嘯,合撒兒身后的旗手一頭栽下馬去,胸前,插著一支黝黑的羽箭。另一名旗兵一彎腰,撿起大旗。剛剛倒下的旗幟重新飛舞在空。
箭嘯之聲再次響起,這名旗手的腰剛剛挺直。便被射落馬下。
“殺!”看著二百步外,近在咫尺的云昭。合撒兒直起了身子,怒吼道。
天門嶺山,一排頭盔驀地出現在合撒兒的視野之,數百只羽箭幾乎在這些頭盔剛剛冒出來的時候,便已經射出,將沖鋒的騎兵前部籠罩其,伴隨著箭雨,一排手執長矛的士兵出現在合撒兒的眼。這一排長矛兵奔跑著,在他們的身后,一排又一排的長矛兵似乎無窮無盡地涌現,天空之,遮天蔽日,盡是弩箭。
“控!”又軍官在聲嘶力竭地大吼著。
奔跑著的矛兵立住了腳步,一根根長矛立起,片刻之間,天門嶺數十米的山坡之上,似乎長出了一層黑色的荊棘,只是這些荊棘卻是會要人命的。
滿懷怒火沖鋒在前的合撒兒猶如被一盆涼水從頭淋到了腳,他以為會看到燕小乙的騎兵,那知道看到的卻是無窮無盡的步卒,迎接他的是箭雨,槍林。
戰馬還在繼續向前沖鋒,合撒兒飛起在空,看著胯下滿是明晃晃的長槍,他迅速下墜,轟隆隆的聲,戰馬也不知壓死了幾個安慶兵,它的身上也多了數十個血洞。合撒兒敏捷地躍下馬來,一手舞盾,一手揮刀,闖進槍林之,嗥叫著向前沖殺。
仰攻而上的騎兵速度受到遏止,這使步卒方陣所受的壓力大減,后方拋射而來的弩箭,更是將騎兵陣列射擊的松散起來,正前方的步卒死死抗住前方的沖鋒,而兩側的方陣開始向前移動,慢慢地形成一個品字形,將合撒兒的三千騎兵包在了當。
一面胡字大將猛然在云昭的云麾將軍旗邊豎起,胡澤華出現在云昭身邊。
“滅此朝食!”胡澤華哈哈大笑。
看到胡字大旗,合撒兒肝膽俱裂,親王一直擔心的胡澤華第二營根本沒有在益州城,而是在這里,在天門。第二營有接近兩萬士兵,這兩萬士兵里包括著五千高山營,但合撒爾在這里卻只看到了大約一半人,高山營士兵更是蹤影不見,他們在哪里?還有燕小乙的騎兵呢?又去了那里?
回頭看向遠處,煙塵飛舞,親王的主力正在趕到,合撒爾又驚又怒,他們竟然是打著要全殲親王的注意。
看著嶺頂的云昭,合撒兒狂呼著猛沖猛殺,殺了那個王八蛋,自然就贏了。他領著百多名跟他一樣,失去了戰馬,但卻成功地殺進了步兵人群之的親兵,向著嶺端殺去。
“好一員猛將!”胡澤華看著步步向嶺端迫近的合撒兒,脫口贊道。
云昭尚未答話,一邊的蔣旭卻是大為不滿,提著他的陌刀大步竄了出去,“我去切了他的腦袋來!”
云昭大笑:“蔣旭吃味了。”
合撒兒盔甲之上滿是血跡,身上也不知受了幾處傷,此時的他卻是絲毫不覺疼痛,奮力向前。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他的面前,“吃我一刀!”吼叫聲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一股巨大的風聲從頭頂襲來。
奮力舞著圓盾向上架去,手里的馬刀斜向劈出。
喀嚓一聲,圓盾碎成數塊,合撒兒的臂骨,肩骨在格格的響聲之,盡數折斷,合撒兒慘叫一聲,右手的馬刀奮力砍下。
陌刀斬碎圓盾,余勢未絕,斜劈向下,合撒兒的別一只手立時與身體分了家,慘叫聲,蔣旭一腳飛起,正正地踢在他的胯下,將他的身體踢得高高地飛了起來,刀光一閃,腦袋飛起,一手自空取了怒目圓睜的合撒兒的首級,蔣旭得意洋洋地奔回到了嶺上,將首級往地上一擲,得意地笑道:“所謂猛將,不過如此耳!”
看著地上的首級,胡澤華不由咋舌,這個蔣旭當真不能以常理度之,合撒兒固然打得有些疲勞了,但像蔣旭這樣輕而易舉了便取了他的腦袋回來,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蔣兄弟才是猛將,回頭我要敬你好好地喝幾碗酒!”胡澤華豎起了大拇指。
蔣旭樂得張開大嘴哈哈笑起來,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
合撒兒再一次上了云昭的大當,這一次,云昭如同在下馬鋪一般,挑釁般地于前,但這一次,在天門嶺一側,上萬士兵嚴陣以待,認為云昭又在玩空城計的合撒兒連整隊都沒有,就這樣一頭撞了上去,隊形散亂,前后脫節,又在仰攻之下,馬速不能有效地發揮出來,迅速地被安慶邊軍的數輪箭雨打蒙,當騎兵們步卒方陣切割包圍,剩下的騎兵被擠在一個狹窄的戰場之上,結局便已經注定。
合撒兒最后的瘋狂亦只能算是垂死掙扎,困獸之斗。而此時,巴魯圖的主力騎兵距里戰場至少還有一個時辰的距離。而他,也是注定趕不到戰場了,高山族五千士兵,以及燕小乙騎兵正在等著他。
就在云昭對合撒兒部展開圍殲之后,孟高的五千高山族士兵出現在巴魯圖前進的道路之上,五千士兵,清一色的全身重甲,手執陌刀,五千柄陌刀在原野之上組成一片刀的海洋。士兵的前排,十名將領執刀而立,冷冷地盯著遠處急奔而來的巴魯圖騎兵。
孟高的興奮溢于言表,他重重地拉下面甲,高高地舉起了陌刀。
高山族士兵人高馬大,體格極其壯碩,是使陌刀的天然好材料,在將這些精選出來的士兵送到安慶,與蒙人大戰年余,讓他們明白了什么是軍紀,什么是團結的力量之后,這批從戰場之上回來的高山族士兵立即便被云昭召到了廣昌,在那里,鋒銳兵器坊打造的陌刀,重甲正在等著他們。
蘇定方原部的十數名陌刀手統統調入了這支部隊之,充任教官以及將領,云昭組建起了第一支陌刀隊。
“訓練時間太短,組織紀律仍然有差距,但在這片土地之上,對付蒙元騎兵已經差不多了,如果對上大越的陌刀隊,他們就只有挨宰的份了!”這是蘇定方給孟高所部的評語。
云昭不以為忤,再好的軍隊也要在戰場上去磨練,他的這支陌刀隊在戰場上打磨一段時間之后,不信就比不過呆在上京那個安樂窩里,在訓練場里練出來的陌刀隊。
不見血,能叫精兵么?云昭冷笑。自小與猛獸搏斗,一次次在閻王殿門口打滾的他,深知戰場上的經驗,直覺,比什么都重要。在戰場上,活下來的不見得是最強壯的,但一定是經驗最豐富的。
遠處的烽火讓巴魯圖心急如焚,合撒兒在前方明顯遇到了極為強勁的對手。那熊熊燃起的三堆青煙便是在向他告急,他想不出,云昭到底從那里變出了軍隊,難道僅憑著燕小乙的那點騎兵,便能打得合撒兒燃狼煙求救么?
他打馬急趕。
他看到了原野之上列隊而立的陌刀隊。
他猛拉馬韁,戰馬人立而起!
他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