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武器,束手就縛,饒你不死!”關寧腰刀前指,看著被迫到院子里的那名黑衣人。四周,衛士們已經在慢慢地逼近。
黑衣人眼中露出絕望的神情,驀地發出一聲大喝,縱躍而起,直撲關寧。
“找死!”關寧怒哼一聲,蹂身而上,與那黑衣人斗在一處。關鵬舉走出門來,“關寧,抓活的,我倒想看看是誰想來找我的麻煩?”
“明白!”
黑衣人武功不弱,此時絕望之下,亡命而斗,竟是將關寧一步步迫退,倒是占了上風。衛士們的眼光都被院子之中這場翻翻滾滾的戰斗吸引了過去。
關鵬舉所住的是官驛的最好的一幢院子,此時,緊靠著這幢院子的另一個小了約一半的一個小院之中,二層樓上的窗戶被緩緩推開了一條縫隙,一枚閃著幽幽寒光的羽箭悄無聲息地對準了約百步開外的關鵬舉。
“永別,關大將軍!”窗戶之后的那人咧嘴一笑,如此的距離之上,又是在關鵬舉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之下,他有絕對的把握一箭將其斃命。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關鵬舉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現在他正想抓住的那人只不過是刻意放出去誘餌而已。
就在此時,關鵬舉突然抬頭,似有所感,看向了箭手所在的方向。長箭破空而至。
另一個院子里,關寧穩住了陣腳,已是完全占住了上風。數招之下,將對手壓制的死死的,瞧準一個破綻,一腳將那黑衣人踢翻在地,一邊的衛士們一涌而上,將那黑衣人壓住,便要綁起來。
就在此時,長箭破空而來。
凄厲的箭嘯之聲讓關寧大吃一驚。偏轉頭來,便看見一溜烏光從眼前閃過,直奔門口的關鵬舉。關寧頓時魂飛魄散:“將軍小心!”他大喊道。
關鵬舉身體一側,奪的一聲,那箭擦著他的脖子奪的一聲釘在門框之上,箭尾兀自顫巍巍地抖動著。
好險!關鵬舉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剛剛那一瞬間。他直覺之中覺得似乎有危險,這才轉頭去看。也許是多年的戰場生涯讓自己對危險有著一種本能的直覺吧!那箭手箭法相當不錯。僥幸避過這一箭,關鵬舉立刻便退向屋內,空氣之中再一次響起長箭破空之聲。
兩名離門最近的衛士一躍而起,擋在了關鵬舉的前面,哧哧兩聲,羽箭正正地命中兩人的咽喉,兩人慘叫一聲。仰天便倒,但這一點點的耽擱。關鵬舉已是退到了房中,衛士們一涌而上。將門,窗,擋得嚴嚴實實。
關寧已是發現了箭來的方向,大叫聲中,猛跑幾步,高高躍起,手在院墻上一按,翻身而上,已是躍到了旁邊的院子里,向那幢樓房狂奔而去。
“可惜!”箭手不無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那勢在必得的一箭竟然會鬼使神差的落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了。連發兩箭之后,他一個轉身,從樓上躍了下去,幾個大步,已是到了墻邊,那里有一扇后門,箭手推開小門,快步消失在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黑暗之中響起了急驟的馬蹄之聲。
關寧無功而返。
驛館上上下下立刻便被翻了一個雞飛狗跳,先前關鵬舉不許驚憂其它人,只是讓驛丞騰了一間院子出來,現在出了刺客,關寧立刻將所有驛館的人全都拘在了一起,派了人細細地審著。
黑衣人被拖到關鵬舉的房中,腰刀重重地敲在他的膝彎里,卟嗵一聲,便跪倒在地上,兩手反剪過來,一名衛士拉著頭發,反拗過來。
“蒙人?”關鵬舉笑了起來,“我就說嘛,有誰這么不歡迎我呢?原來是你們。”
距離驛館十數里外,先前從驛館走脫的箭手翻身下馬,徑直走入一間農居。
“札木合將軍,可得手了?”一個農夫打扮的人急切地問道。
札木合搖搖頭,沒有理會他,大步向內走去,農夫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在札木合身后張望了一會兒,再無人來,心知另外的同伴必然已經失陷了。
“公主,我們馬上得走!”走進內室,札木合急切地道:“關鵬舉運氣好,本來一切都按照我們的計劃在走,但鬼使神差一般,在那一瞬間,他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在最后一霎那避開了我那一箭,他們很快就能循著我的馬蹄印追到這里來。”
雅爾丹站了起來,一身男兒打扮的她顯得英氣逼人,“可惜了,錯過了這個機會,我們不會再有機會了。走吧,回燕京去!”
札木合頓了一下,“也許,我們還可以再試一次,關鵬舉要去泰州,紅石峽是必經之地,我們去那里埋伏。”
雅爾丹搖頭道:“不可能了,關鵬舉經此一役,必然會提高警惕,再說了,他本身便有一百多護衛隨行,再上路之時,必然會征調蒼梧的鎮軍隨行,我們即便將所有人都匯聚起來,又能有幾人,沒有機會了,不必再糾結此事,走吧!”
“可是陛下交待的事?”
“本來就是不大可能成功的事情!”雅爾丹斷然道:“我們只是盡我們的努力做到最好而已,關鵬舉如果有這么好殺,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不必多說了,趕緊走。”
一行人迅即上馬,趁著夜色,離開了這間民房。
天色漸明,札木合與雅爾丹一行人已是離開蒼梧數十里遠,再向前,穿過紅石峽,便已是泰州境內了。
一騎忽然自紅石峽方向狂奔而來,札木合反手已是握住了身后的鐵弓。
“是我們的人!”雅爾丹奇怪地看著奔來的人,“我安排他在紅石峽那邊警戒,他怎么到這里來了?”
“公主!”來人滾鞍下馬,向雅爾丹與札木合抱拳行了一禮,“公主,紅石峽過不得了,我們必須繞路走。”
“出什么事了?”札木合問道。
“紅石峽來了大批部隊!”來人道。
“你說什么?部隊,是那里來的部隊?”雅爾丹問道。
“莫不是泰州方向來迎接關鵬舉的部隊?是不是關震云的武衛左部的兵馬?”札木合問道。
“不是!”來人肯定地道:“他們穿著亂七八糟,光看外面的穿著,倒象是一幫土匪一般,不過他們的武器,戰馬,那都是十足十的精銳之師才可能擁有的,他們甚至還帶了好幾架床弩。”
雅爾丹與札木合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露出駭然之色。
“他們在紅石峽干什么?”
“公主,他們在那里設下了埋伏,好象準德算計什么人!公主,我們必須繞路走。”
“看來泰州衛軍果然是要動作了!”雅爾丹卻是臉露狂喜之色,“這只可能是泰州的衛軍,只是不知是從良的驍衛還是蘇燦的武衛?”
“不管是那一支人馬,他們是來對付關鵬舉的!”札木合亦是歡喜地道:“早知如此,我們倒是多此一舉了,昨夜的一箭,極有可能讓關鵬舉提高警惕,也不知這伙人還能不能得手,早知如此,我們便不應當動。”想到這一點,札木合不由有些懊惱。
“只要關鵬舉進了紅石峽,兩邊一堵,他便有通天本領,也跑不了了。”雅爾丹大笑道:“想不到,泰州的衛軍膽子這么大,看來他們已經是拿定注意了,泰州知州權昌斌必然也已是加入了他們的陣營,否則這么大一支衛軍不可能無聲無息地便潛行到此處,我們等著看好戲吧!”
“公主,您帶人繞路先回去,將這里發生的事情報告陛下,以使陛下早作準備,我在這里監視他們,必要的時候,倒是可以幫他們一把!”札木合撫摸著身后的鐵弓,總要看著關鵬舉倒下去,才算大功告成。
“那你小心一些!”雅爾丹點點頭。“泰州衛軍暗算了關鵬舉,下一步必然便是要舉起反旗反對李鑒了,大越內戰便會正式爆發,我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紅石峽內,一支然達千余人的軍隊已經設下了埋伏,帶隊的正是武衛右統領蘇燦,看著部下已經作好了一切準備,蘇燦的眼光轉向蒼梧方向,現在,便只等關鵬舉來自投羅網了。站在紅石峽的高處,勁風獵獵,吹得蘇燦一身黑衣鼓鼓的,他的眼神亦是極其復雜,一直以來,關鵬舉都是大越軍人心中的軍神,但現在,他要親自將這位大越一代軍人的楷模親手葬送在這紅石峽中。
“對不起了,關大將軍,既然你已經背叛了先皇,背叛了先皇指定的繼承人四爺,那你就不配再成為大越的軍神。”蘇燦為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在權昌斌的配合之下,蘇燦成功地將自己的心腹兵馬化整為零地調了出來,而此時,馮從義也好,關震云也好,應該都以為自己還在泰州城內,有權昌斌的配合,這一切都顯得輕而易舉,當紅石峽這里開始行動的時候,馮從義也應當落到了從良的手中,剩下關震云一個,便已經不足為慮了。
徹底控制了泰州的二十萬軍隊之后,接下來便是要與蒙元談判了。蘇燦想起從良的話,要想帶著二十萬軍隊從容地退走,沒有蒙元的配合是根本行不通的。而他們準備付給蒙元的價錢,便是大越的北部十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