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輝在地上印下一個長長的影子,但北辰靜姝卻渾然不覺。
雖然距離很遠,但北辰靜姝依然可以肯定,那在東面曠野里翻滾打鬧的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就是甄誠和白靈素。
“他們一定很開心吧?”白靈素凍得有些發紅的脖子動了動,輕聲的自言自語。“為什么我的心情這么難受?”北辰靜姝抬起玉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感覺到發燙,但心情卻變得更加凌亂。
“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也真不了!”手指順著面具向下滑落,北辰靜姝的淚水迸射在臉上。
“甄誠一定不喜歡我那張臉,所以才給我戴上了面具!”北辰靜姝回想著自己來到寒芒的一幕一幕,內心不由的泛苦。從自己偷襲倭國人犯錯,到地下執行任務導致歐陽萱兒身陷險境,北辰靜姝突然發現自己挺沒用的。
“我是不是應該離開呢?”北辰靜姝越想越頹廢,抹去清淚,失魂落魄的向山莊走去。
“不,我不應該回山莊!”北辰靜姝走了一段路,停住腳步自言自語的說道,“那我應該去哪里呢?”
靜珊等人在燕京,北辰靜姝突然有點兒想念峨眉山了。
“即使回峨眉山,我也一定要證明一下自己!”北辰靜姝握緊雙拳,看了看臥虎離山的南側,緩步向倭國人基地的方向走去。
殘陽映照在雪地上的時間,好像僅僅一瞬間。當甄誠和白靈素滿臉興奮的回到山莊的時候,黑夜這個怪物再一次吞噬了一切。
牛娃子等人不在,整個山莊里顯得格外的冷清。獵鷹的戰士雖然居住在山莊里,但卻像個客人一樣,規規矩矩,連走路都沒有在軍營里那樣鏗鏘有力。
燕大、莫言愁等人早早的吃完飯,等著夜里出去尋找機會偷襲山南的倭國人。每晚這樣的騷擾,已經成了燕大夜里的一個節目。山本四郎雖然實力強橫,但想要留下燕大,那是癡心妄想。
“我回房間洗澡了,你自己去吃飯吧!”白靈素雖然不舍,但臉上透著疲憊和幸福。這快樂的一天過完了,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依依不舍的與甄誠道別,幸福的連飯都不想吃,哼著歌,快速的向房間奔跑,只想盡快的做個好夢,把今天的一切深深的烙印在記憶里。
甄誠看著白靈素的背影消失,苦笑著搖頭,抬腿向餐廳走去。剛剛準備拉門,一陣香風撲面而來,甄誠快速的向邊上閃躲。
“青鸞?”從餐廳中沖出來的霍青鸞,額頭上冒著細汗,滿臉的焦急。“發生什么事情了嗎?”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甄誠急忙詢問。
“你死哪里去了啊!”看到甄誠,霍青鸞大聲的吼道,“靜姝不見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北辰靜姝不見了?會不會自己出去了?”
“放屁!你什么時候看到靜姝一個人在黑天里亂跑了?肯定是因為看到你和白靈素出去散步,所以她才傷心的跑出去的!”霍青鸞的火爆脾氣一下子被甄誠那淡漠的表情點燃了,指著甄誠的鼻子罵道,“你不能負責任,找那么多女人回來干什么!靜姝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拼命!”
“——”甄誠看著霍青鸞,仿佛從來不認識這個女人。除了第一次在臥虎離山西側打架,甄誠體會到了霍青鸞的刁蠻,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霍青鸞發火。
“我沒說不負責任,你慢點兒說,我們現在出去找一找!”甄誠一把拉住霍青鸞的手臂,一邊向外走,一邊冷靜的安慰道,“靜姝的身手不在我之下,你不要擔心,會沒事的!”
“那你知道靜姝有多單純嗎?”霍青鸞一把甩開甄誠的大手,加快速度向山莊外面跑去。
“天仙妹妹不會出事的!”甄誠的內心狂跳,想想北辰靜姝那單純的像白紙一樣的性格,快速的向山莊外面跑去。
也許是南面的原因,同樣的黑夜,倭國人的園藝場里依然顯得那樣明亮。
幾天來,倭國的武士折損了不少。每當夜幕降臨,倭國人的基地里面就緊張的戒備。這種只能守,不能攻擊的郁悶讓山本四郎抓狂。
江口藤原說的沒錯,燕大等人像影子一樣的不斷襲擾倭國武士。山本四郎空有一身本事,但卻抓不到燕大等人。
妖刀村雨在刺眼的探照燈下閃著亮光,刀上那鮮紅的血液凝成一顆顆大大的飽滿的顆粒滾落在地上。
山本四郎的腳下,被妖刀村雨失誤斬斷的武士,四肢還在抽搐,那流出的內臟嗅聞一口就讓人作嘔。
“姑娘,放下你手中的刀,投降!你今天跑不了!”山本四郎沒有急著進攻,看著秀發凌亂,身上沾染了血跡的北辰靜姝冷森森的警告道,“如果你還不放下手中的刀,我保證等下讓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嘎嘎——”將北辰靜姝圍攏在中間的武士發出了像野獸一樣的怪叫聲。肆無忌憚的眼神在北辰靜姝的身體上肆虐,北辰靜姝有一種赤身裸體站在男人面前的感覺。
“去死!”回答山本四郎的是黑夜中的一到閃亮和憤怒的輕呵!
“啊——”一個稍稍靠前一些的武士,發出了人生中最后的長嚎。腦袋變成一個黑點兒落向屋頂,身子顫抖著倒下,血花四濺。
“八嘎!進攻!”山本四郎氣憤異常,大手一揮,吼叫著進攻。
“乒乒乓乓,叮叮當當——”
“啊——撕拉——”
“啊——撕拉——”
北辰靜姝記不清自己殺死幾個倭國人了,雙手握著武士刀,使出來的是峨眉派的劍招。原本輕靈的劍招,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沉重。
“滾開,我來!”看到北辰靜姝那如虎入羊群的砍殺肆虐,山本四郎怒了。大吼一聲,村雨妖刀劃破夜空,森然的殺意裹挾著寒風向北辰靜姝席卷。
“當當當——”勢大力沉的撞擊聲在黑夜里接二連三的響起。
“撕拉——”北辰靜姝的左臂被村雨妖刀劃破,白色的羽毛混合著鮮紅的血液在黑夜里滾落,是那樣的刺眼而又奪目。
“投降,還是不投降?”山本四郎的眼中透著嘲諷,妖刀村雨上那滾落的血滴讓山本四郎異常的得意。
“做夢!”北辰靜姝的左手在顫抖,輕喝一聲,腳尖輕點地面,高高揚起武士刀低吼,“再來!”
“叮叮叮——”清脆的金鐵交擊聲再起,北辰靜姝和山本四郎換了個位置。
山本四郎武士服的下擺被削去了一角,但北辰靜姝的右腿劃出了長長的傷口。
鮮血像箭一樣的怒射,北辰靜姝不理不睬。
“再來!”北辰靜姝鋼牙一咬,再一次騰身而起。
“叮當——叮當——”北辰靜姝的身影與山本四郎的身影在空中反復的交換位置,每一次落地,北辰靜姝的身上就會多一處掛彩的地方。
“這女人是不是有病?”酒井法子戴著面巾,站在川島一郎的身邊低聲說道,“她明明可以逃跑,為什么一定要拼命?”
“一心求死的女人,真可怕!”川島一郎低哼一聲,看到北辰靜姝雙手扶刀,連站立都站立不穩。
“可惜了!寒芒又少了一個高手!”酒井法子低聲說道,“這么多天了,你還沒找到機會跟甄誠聯系嗎?”
“哪里有那么好的機會!我們的人只要到了臥虎離山東側,就會被斬殺,燕大等人根本就不會給我們機會!”
“這女人馬上就要暈倒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酒井法子低聲建議道。
“殺了這么多武士,山本四郎根本不會給機會的!”川島一郎說完,夜空中閃耀起白亮亮的一片。
“送你上路!”黑夜中,山本四郎像個吃人的魔鬼,騰身而起,揮舞著村雨妖刀向虛弱不堪,渾身血淋淋的北辰靜姝揮去。
“結束了!”北辰靜姝的神情一陣恍惚,看著那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武士刀,北辰靜姝嘴角掛著笑,心里暗暗想道,自己今夜殺的武士,甄誠應該付給自己多少錢呢?
北辰靜姝想舉起武士刀去格擋,稍稍用了一絲力氣,腦袋一黑,身體緩緩的向后倒去。
“叮當——”恍惚中,北辰靜姝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火星四射的夜空里,一個黑色的棒狀東西在自己的眼前揮舞。
北辰靜姝累了,身體向大地癱倒,但卻被一條堅實的手臂抱牢。
“殺——”北辰靜姝迷糊中,聽到了一聲熟悉而又遙遠的男人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