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舉笑道:“這些事情你們女人家哪里懂?只管放心便是,那倭寇進不了泉州城。如今先讓我好好吃一頓飯吧,說不定過兩天,就又要出門,還是十天半月的回不來。家里這面,就要勞你們操持。婉瑩我看著臉色還是有些不大好,想來身子一直是弱吧?也是,這里的天氣和京城實在不同,難怪你水土不服,也罷,秋寧你就偏勞一些,我看著你的氣色倒還好。何況就咱們這一家子,想來也不至于十分勞累。”
傅秋寧答應了。江婉瑩心里有氣,可有心爭權吧,自己這兩日因為那貓的事情,也是幾頓沒吃好飯,加上水土不服,她這氣色的確說服不了金鳳舉,因也只有暗自咬牙罷了。
用過晚飯,將孩子們打發去休息,金鳳舉這才和傅秋寧回了房。大半個月沒見,相思之情自是不必多說。待剪楓秋玉鋪好了床笑著出去,金鳳舉這里一下子就將傅秋寧抱了起來,輕聲道:“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
話音剛落,還不等傅秋寧說話,就聽“喵嗚”一聲,只嚇得金鳳舉險些扔下秋寧,忙一回身,把傅秋寧放在床上,他自己則差點兒跌在床邊,卻覺背上有什么東西一動,接著又是“喵嗚”一聲,再抬頭看時,那老貓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兩只綠色的貓眼瞪著他,好像是在說:這是我的地盤。
“這這這…”
金鳳舉指著那只老貓,對傅秋寧低聲吼道:“它不是在榻上睡嗎?怎么…怎么我這才離家半個多月。這老貓就登堂入室了?啊,不對,這是登堂入床…秋寧,誰讓你把它寵成這樣兒了?”
傅秋寧看見丈夫那又怕又恨又拿老貓沒辦法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抱起那只老貓摸了摸它背上的毛,又拍拍它腦袋。這才往地上一放,笑道:“乖,去睡覺。明晚再摟著你睡。”
那老貓好像是聽懂了傅秋寧的話,也認識到讓自己今天晚上失寵的罪魁禍首就是金鳳舉,不由得瞇了下放綠光的眼睛。沖著男主人“喵嗚”一聲叫。
“呀哈,你…你這臭貓,還敢威脅我,我…我也是你主子你明不明白?只要我一聲令下,你…你在這家里就沒有立足之地…”金鳳舉雖然心里都怕得要了半條命,可又怎么肯在妻子面前露出畏懼之色,于是指著老貓,色厲內荏的叫道,還不等吼完,就見那老貓抬起爪子便往他那根手指頭上抓來。只嚇得堂堂小侯爺“啊”一聲叫,兔子般跳起來坐到床上去。
老貓“喵嗚”叫了一聲,邁著勝利者的悠閑步伐姿態姍姍而去。這里金鳳舉咬牙瞪眼的看著黑暗中那道貓影,恨恨對傅秋寧道:“你看看你把它慣成什么樣兒了?它…它這是壓根兒就不認我這個主人吧?反了反了,打量著我不敢惹它是不是?等著。我明天就將它拎出去剝了皮,嶺南不是有一道名菜叫龍虎斗嗎?正巧咱們也嘗嘗滋味兒,你和鋒兒嬌兒也都愛吃蛇…”
“好了好了。”金鳳舉一邊說,傅秋寧就一邊笑。她還從沒看見丈夫流露出這種少年賭氣的模樣,這偶爾現出來,竟是說不出的可愛。因忙摟了安撫道:“你不看別的。也該想想這老貓是救了孩子們的大功臣,若沒有它,如今你我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形呢,孩子們更不用提。就沖著這點,給它什么不是應該的?何苦說著狠話。再怎么說您也是堂堂侯爺,尋常人你還不和他們一般見識呢,何況貓乎?我的爺,您就大人不記小貓過,別惦記著將它燉了吧。”
“還何況貓乎,敢情你這才女的之乎者也全都是用在這方面呢。”金鳳舉搖搖頭,嘟囔道:“再說了,那哪是什么小貓?分明就是一只老貓才對。”
“沒錯,是老貓,不管老小,人家是不是救了你的兒女吧?反正這只老貓我養定了,你敢把它燉了,我就…”傅秋寧索性也耍起賴來,金鳳舉無奈看了她一眼,舉起手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要是敢燉了那只貓,你就敢燉了我是吧?”
一句話把傅秋寧逗笑了,搖頭道:“哎呀,那我可不敢,爺這樣英明神武的,恐怕不等我動手,就能先下手為強了…”一語未完,忽覺身上一沉,原來是金鳳舉壓在她身上,輕聲笑道:“沒錯,今晚上我就是先下手為強了,看你等下討不討饒…”一邊說著,就將手順著中衣的衣襟伸進去,在妻子高聳的胸脯上捏了一把。
“你…你這色鬼…”
傅秋寧驚呼一聲,雖想“奮起反抗”,奈何身子很快便在丈夫的挑逗揉弄下綿軟了,也只能任對方為所欲為,帳內一時間春情泛濫,的呻吟聲直到后半夜才停歇下來。
金鳳舉在外面的大半個月,可不是什么養老爺子的生活,那是真正身先士卒帶頭拼殺的。好在他武功總算還過得去,加上身邊侍衛個個武功高強,沒受什么傷,饒是如此,這大半個月餐風露宿的生活也把他累得夠嗆。因和妻子纏綿過后,這一覺竟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終于醒轉過來。
在床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扭頭一看,不出所料,傅秋寧早已不見蹤影。屋子里也是靜悄悄的,金鳳舉心知這是妻子憐惜自己辛苦勞累,特意不命下人們來打擾。
“喵嗚…”
卻見那只老貓又悠然的踱了進來,看見床上的金鳳舉,歪頭瞧了瞧,便往他走過來。
金鳳舉就覺著身上的汗毛一根根豎起,眼睛緊盯著那只老貓。或許是感應到了他的敵意,那只老貓跳上床之后,便不再動作,只是站在那里歪頭看著他,似乎是在奇怪這個人為什么像自己一樣大白天睡懶覺,這難道不應該是貓咪專有的權力嗎?
看見老貓不動,金鳳舉繃緊了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轉念一想,這老貓連孩子們都敢逗弄,說明并不傷人,既如此,自己何苦怕它?就算是傷人,它一只貓又能有多大力氣?自己一巴掌就可以將它拍出窗外了吧?他這會兒倒忘了,就是這只老貓,將一個倭寇活活咬死,另一個倭寇也被它摳出一只眼珠子,咬下了半邊臉。
因心中想著,又覺自己一個大男人,堂堂小侯爺,竟然會怕一只小小貓咪,這種事情傳出去實在是太有損他光輝高大的形象。于是接連深呼吸了幾次,在心中做好了萬全的思想準備后,金小侯爺終于鼓足勇氣,向貓咪伸出了代表和平的爪子。
“咪咪,過來。”雖然聽傅秋寧等人都是老貓老貓的叫。不過金鳳舉記得小時候二嬸養的那只貓都是叫“咪咪”的,據說這是對貓咪寵溺的愛稱,會凸顯出主人對貓咪的愛,于是他有樣學樣,不得不說,金小侯爺還是有足夠誠意,希望自己能和老貓有一個好的開始。
“喵嗚…”
面對金鳳舉的示好,老貓甩了甩尾巴,然后高昂著頭,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大將軍般,從金鳳舉的臉上…踩踏而過。
沒錯,就是踩踏而過,僵硬的小侯爺眼睜睜看著那四只沾滿了泥巴的爪子落在自己臉上,他卻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老貓踏過了這高高在上的男主人的臉后,似乎非常滿足,一甩尾巴,就在金鳳舉的枕頭邊蜷著身子躺了下來。不過發現男主人還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之后,它又“喵嗚”叫了一聲,伸出舌頭在金鳳舉的臉上舔了一下。
“媽的你這算是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吃嗎?誰用你舔誰用你舔?”
金鳳舉整個人都爆發了,一向教養良好的小侯爺竟然爆出了一句粗口。他“騰”的從床上坐起,挽著胳膊袖子恨恨叫道:“你這只臭貓竟然敢踩我的臉,等著,今天豁出去讓秋寧燉了我,我也得先燉了你…”
“這是怎么了?”
傅秋寧剛走到門外,就聽到愛人在里面發出的大吼聲,連忙和剪楓等沖進來,就見金鳳舉披頭散發,袖子已經挽到了胳膊上,正要做餓虎撲食狀去抓那只老貓,她嚇得忙一把抱住了,急急叫道:“爺,你冷靜你冷靜,老貓許是半夜里出去抓耗子了,這會兒才要回來補眠,你別和它一般見識,好歹你是人,還是…”
傅秋寧不等說完,就聽剪楓驚叫道:“咦?爺您…您這臉上是怎么了?”她定睛一看,才發現金鳳舉臉上此時赫然多了幾個泥印,再看一眼在床上睡的四平八穩,渾然不管周圍因為自己而起的紛爭的老貓,她這才明白惹得丈夫暴走的原因。
“你們還敢說?這都是那老貓干得好事兒。”金鳳舉氣呼呼下了床,見小丫鬟捧來洗漱用具,就在銅盆里洗了臉,一邊恨恨道。
不過平心而論,他雖然對這只老貓是又怕又恨,但心中還是感激的,就如傅秋寧所說,若沒有這只貓,自己的兒女現在還不知會怎樣。因此這些話也就是說說泄憤罷了。他心里明鏡兒似的,倘若自己真的冷血無情過河拆橋,將老貓趕出去或者殺了燉湯,只怕傅秋寧就會因為這份冷血無情而一腳把自己踹開了。沒看婉瑩弄死了那兩只小奶貓,結果就連一向和她親近聽話的繡貞和振軒都和她疏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