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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鳳舉淡淡笑道:“怎么說有什么要緊?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長的好不好有什么關系,重要的是你別覺著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話說的,誰敢這么想你?誰不知我們家爺可是御前的紅人,這代天巡守的長期欽差,可是前無古人,后也未必有來者,可見當今圣上對您的器重,皇上是千古明君,他看重的人才,誰敢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別人怎么看我又如何,只要奶奶你不這么想就好。”金鳳舉拉住江婉瑩的手笑著道,卻見江婉瑩紅了臉,輕輕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是這樣的甜言蜜語,難怪咱們府里那些丫鬟看見你眼珠子都不會動彈了。”想了想又坐在金鳳舉身邊,嘆氣道:“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六年了,我和你的兒女都有了兩個,其實你還這么年輕,才二十四,一言一笑還是這樣的迷人,表哥,你這樣出色,我真是害怕,害怕哪一日里你就厭煩我了,我也再配不上你,看你這模樣,比我還年輕一些呢。”
金鳳舉笑道:“你為家事操勞,自然辛苦。你放心,我這人你難道還不知?最是厭煩爭斗爭寵,那時迫不得已多娶了幾個,我已覺著愧對了你,還要什么新人啊?我也不喜歡,有你們幾個和采蓮碧玉陪著我,足夠了,本來事情繁忙,在府里的時候也不是很多,幸虧你們爭氣,不然哪有這么多的天倫之樂可享?”
江婉瑩注視著金鳳舉俊秀無比的容貌,一顆心不由癡癡的,倒在對方懷中,脈脈閉眼道:“表哥,你說,我們能白頭偕老嗎?”
“胡說,怎么不能白頭偕老?”金鳳舉佯怒道。
“表哥,我怕,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是能自己左右的,天意難違,我…我真的怕…”
“怕什么?你又多心了不是?”金鳳舉安撫的拍拍江婉瑩肩頭,心中升起一抹憐愛:“好了,你自嫁了我,時常說這樣話,如今不也是好好的?你只說怕太順遂太幸福容易夭折,可如今咱們也平平安安的過了五年,不要再多想,快起來更衣,隨我一起去給老太太和母親請安,今兒雖是我的生辰,卻是要陪她們好好樂一樂的。也不知父親近日有沒有信來,我這陣子太忙了,也沒顧上問。”
一邊說著,江婉瑩也起來了,自己擦干了眼淚,重新梳洗過,又更換了衣裳,和金鳳舉來到后院,陪金老太君和侯爺夫人一起說話,稍后金家二老爺的夫人和女媳們也過來了,到晌午后方盡歡而散。
因一行人回到江氏房中,金鳳舉也難得偷到這浮生半日閑,也不去別處,只在炕上與妻妾們說笑,因說到開春要收這一季租子,江氏便說那些佃戶們越來越有些放肆,去年秋的租子就少交了近一成,今年春又央告著要減一些,真是蹬鼻子上臉了。
金鳳舉在旁邊聽了,淡淡道:“這也沒什么,去年年景不是太好,多少地方都遭了災,咱們家算是遭災少的,佃戶們也不容易,開春了又要開地買種屯肥的,花費也不少,他們要減,給他們再減一成也就是了。”
江氏便笑著埋怨道:“哎喲我的爺,您上下嘴皮子一張,說的倒是輕巧,減一成,減了一成他們倒是輕松了,咱們家吃什么?這真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金鳳舉微微皺了皺眉頭,許氏在一旁看見了,心中雪亮也似,忙笑道:“姐姐不能這么說,咱們爺是什么人?別看他不管家,其實這家里什么事能逃過他的眼?皇上主張仁政,咱們爺常在御前行走,樂的給百姓們施點恩德,這有什么?慢說是一成租子,便是減掉五成,于咱們王府也沒有礙,究竟一年里吃穿用度,誰指望著那點租子啊。”
霍氏也附和著道:“真真許姨娘說的沒錯,雖然我們不管家,不過這些年冷眼看著,也知咱們府里不指望那點租子,各處的產業,隨便拿出一家店鋪,一年賺的利潤怕也就不比租子少了,真真那點子租子還不夠九牛一毛的。更何況咱們爺圣眷正隆,每年賞賜下的金銀珠寶宅子店鋪,是這府里頭一份最多的,姐姐平日里忙的腳打后腦勺,還只怕忙不過來,這會兒卻有閑心惦記租子?何必呢?”
江氏氣的咬牙,面上卻絲毫不露,冷笑道:“這是什么話?再怎么潑天富貴,也都是由一枚枚銅錢積起來的,何況租子這二三萬銀子,也不是十分小的數目,最難得是那些野味河鮮以及上好的米糧,你們素日里吃的玩的那些野味寵物,還不都是從租子里來?這會子倒編排的我狠心無情,不顧及爺和百姓似的,我知道,你們是看我管家,心里有怨,也罷了,我倒是撂給你們的好,也看看妹妹們比我是不是有十倍的聰明。”
金鳳舉在旁邊聽著她們唇槍舌劍含沙射影,一會兒暗示這個往娘家里摟了銀子,一會兒又說那個許多貴重首飾再沒戴過,是送給了誰?他心中著實厭煩,暗道這些人過這樣日子,還是覺著不足,倒恨不得能大權在握金銀滿山似的,若讓她們過一過那傅氏的日子,是不是不到五天就要尋死覓活了?
他是個沉穩的人,很難對誰動感情,也就極少發脾氣,心里雖不喜,臉上卻只是掛著淡淡笑意聽著,一邊歪在被上看著地下的孩子玩兒,只見六個孩子都是粉雕玉琢一般,雖與自己只有三四分相像,但因為娘親美貌,倒也不輸于藏鋒和藏嬌。
正看得得趣兒,就見幾個孩子忽的起了爭執,原來卻是為了江氏的女兒繡貞不小心把霍氏女兒的裙子上弄了一塊油污,惹得小繡如哭了起來。繡貞也不知道自家爹爹看著這邊,還只道他聽著娘親們說話呢,便撇嘴道:“什么值錢東西?這樣的緞子,我們房里不過是做抹布用,沾上點油污正是應該的。”說完又伸手在小繡如的裙子上抓了幾把。
便有許氏的兒子上前推開繡貞,不屑道:“是,誰敢和你們大房里比?你們娘親管著這府里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呢,有什么好的,自然留給了自己用,都把不要的給了我們,只是這事兒也太不平了些,你們自己跋扈也就算了,還這樣的不知恥,到處嚷嚷,小心惹毛了我,一狀告去奶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