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宮門口時,正巧墨焱出來尋找。他看到我時眸光微微收緊,下一刻便看向獨孤娉婷:“你去哪兒了?讓我擔心。現在還勞煩大王妃送你回來。夜深露重,她現在與你一樣也是懷有身孕,若是有何閃失,你讓我跟一字王如何交代?”
“對不起。”獨孤娉婷面帶抱歉,墨焱有些生氣地喚過宮女,“送王妃回房。”
宮女上前扶獨孤聘婷,墨焱卻是朝我而來,獨孤娉婷立刻問他:“墨焱,你去哪兒?”
墨焱微微沉臉:“我送大王妃回東宮,這樣才能跟一字王有個交代。”
獨孤聘婷微愣,我立刻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
“大王妃,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愛逞能。”墨焱嚴厲而語,嚴肅而有些生氣地看我,“你已經身懷有孕,現在又霜凍路滑,若是讓你一人回去,路上有何意外,一字王定會責怪于我。莫再說了,我送你回去。”說完,他已經走到我身旁,將我請回。
我看向獨孤娉婷,她微微落眸,轉身靜靜離去。她自從嫁給墨焱,真的為他變了許多。
我與墨焱靜靜地往回,他沒有說任何話語,我也無話可說。我們就這樣在深夜漫天雪霜之下慢慢前行,感覺這條路…好長,好靜…
忽的,他停下了腳步,頓在了我的身后:“小月。”
輕柔而飽含深情的呼喚讓我雙眉不由地微擰。
“那件事…對不起。”
我微微一怔,他在…跟我道歉。心里因為這句道歉而感欣慰。師傅他們都錯了,墨焱是真的悔改了。
“撲簌。”一聲,身后是墨焱向我邁近的腳步。
正想轉身,視野里看到急急跑來的墨刑的身影。我立刻向他跑去,他將我緊緊抱入懷中,責備和緊張的聲音同時而來:“你跑哪兒去了!嚇死我了!”
“你嚇什么?”我笑看他,他的雙眸里布滿了心慌:“我是怕…算了,找到你就好了。”他再次將我擁緊,長長松了口氣。
“還說我?是你先失蹤的好不好!我來找你,然后遇到了獨自出來的駿王妃,于是將她送回,然后墨焱就送我回來…”我指向身后,墨刑的目光卻已經落在了靜立深夜之中的墨焱身上,他們陷入了對視,彼此的視線不離開彼此。
“墨焱,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沒有看我的說,目光依然只落在墨焱的身上。我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正將他們二人包裹,將我隔離出他們的世界。
墨焱揚唇淡笑:“我能做什么?我現在什么都做不了。”
墨刑放開我,大步上前,緊緊盯視墨焱:“無論你做什么,都不準傷害月兒!”
墨焱依然微笑:“你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傷害小月的。”
他們這是在做什么?他們的對話讓我想起當年墨刑問墨焱,龍墨焎在做什么?問了之后就發生了那件事。龍墨焎一石三鳥,夜屠太子宮,墨刑跳下登仙臺。
不祥的預感讓我不安,我再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
我匆匆上前,將幾乎快要緊貼的他們分開,將墨刑用力推后:“墨刑,你這是做什么?墨焱剛才已經為自己的錯誤跟我道歉了,你還在懷疑他什么。”
墨刑微微一怔,他看向墨焱,墨焱攤開雙手一臉的哀嘆:“罷了,你不信我也罷。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只想遠遠地看著小月,看著她開開心心過完最后的日子。如果你覺得我礙眼,明日我自會下山。”
墨刑抿唇沉默,他看了我一眼,將我攬回身旁:“不用了,如果是這樣最好。”說罷,他攬住我轉身而回。
腳步在深夜中一步步向前,心里卻越來越不安。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終于忍不住,還是問墨刑。他做事向來公私分明,他不會因為吃醋,而故意那樣對待墨焱。
墨刑卻是揚起了微笑,俯看我:“沒事的,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別擔心,什么事都不會發生。”
真的…沒事?那為何他的微笑讓我如此不安?
以前,他總是用他嫵媚的笑掩蓋他心底的孤寂和凄涼,用他的笑隱藏將要發生的可怕事情。正是他的微笑,才會讓我更加不安。
那晚后,時常會看見墨焱扶獨孤娉婷外出散步。獨孤娉婷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而我,則是開始發福,明顯感覺到腰粗了。
獨孤娉婷并不知道我將要離去,雖然她已經知道我的來歷,但是,墨焱似乎并沒有告訴她我來月宮是為了回家。
不知不覺…
到了最后一天。
這一天,天陰陰的,不見日出。我和墨刑哪兒也沒去,只是靜靜地坐在院子里,相互依偎,一坐便是一整天。看著天上的云層越來越厚,然后下起了星星點點的小雪,小雪漸漸變大,變成了鵝毛大雪。
密密麻麻的雪片將天空覆蓋,我們一起看著天空由白轉黑,白色的雪花從夜空飄落,如同天空化成了灰。
“墨刑,你說明天會出太陽嗎?”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問。黑夜來得好快吶,為什么這一天過得這么快?
“放心吧,明天一定是個晴天。”他手指輕輕刮過我的臉龐,在我的鬂角親了親,“回去后找個好男人嫁了吧。”
“不,你既然不娶,為何叫我嫁人?”我生氣而難過地看他,他捧住我的臉,深情而微笑地注視我的眼睛:“為了給寶寶一個父親,讓他從小健健康康地快樂成長,你就委屈犧牲一下吧。”
我哭了,淚水毫無征兆地滑落眼眶,濕潤他捧住我臉的雙手:“那他要我陪他睡覺怎么辦?”
他笑了,眸中是隱藏的痛:“你們既然是夫妻,這很正常。”
“我不要…”我開始泣不成聲,淚水模糊了雙眼,他的臉龐再也無法看清,“那樣我只會想起你…”
“傻瓜…找個男人疼你不好嗎?”他吻上我的額頭,聲音也開始輕輕顫抖。
我在他手中拼命搖頭:“不好,很不好…如果要給孩子父愛…我就去找個gay…”
“不可以!”他大聲厲喝,“你當我死了,當我死了吧!然后給寶寶找個爹,知道嗎?只要當我死了…”
“呸呸呸!我不許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不會死,永遠都不會死!”我撲入他懷中,緊緊地,環住他的脖頸,強忍了幾個月的痛和淚,在最后一天還是無法控制地決堤,讓我在墨刑的肩頭久久哭泣。